当沈梨赶到大秦驻地后方的城镇时,身后突然就传来了阵阵马蹄声。
她策马回身,只见一轮皓月当空,月华穿透云层铺就成他马蹄下的路。而他威风凛凛的坐在马背之上,潋滟的桃花眼多情似水。
见着人,他勾唇一笑,跃马扬鞭不过瞬息之间,便奔赴到了她的身侧:“小丫头。”
沈梨不大愿在这儿见着沈祁,所以当沈祁笑脸相迎时,她几乎是连敷衍应付的心思都没有。她眉眼冷淡的拉着缰绳转身,也不问沈祁为何会在这儿,只一言不发往前走去。
瞧着沈梨的情绪似不太对,沈祁立马就跟了上去,他笑吟吟的眯着眼,丝毫不介意沈梨给他甩脸子:“怎么?谁又惹到我们的小郡主了。”
“暖暖,你在这儿瞧见小叔我就一点都不开心吗?”沈祁见着沈梨还是没有理他,他下意识的转头去看眼骑在马背上,跟在沈梨身侧的另个人,在他也颇为无可奈何的摇摇头之后,这才又重新扬起了笑脸,跟上了沈梨。
他想要抬手拢住她的肩,却被她不着痕迹的躲了过去。
“你我几月不见,便要如此生分吗?”沈祁很想将人抓起来打一顿,可转念一想,估摸着这次的事是被这个小丫头给知道了。
思至此,他不得不又重新耐着性子同她周旋着,就怕她因此对他们生出了隔阂。
他们如今已经走了好长的一段路,离城门也是越来越远了,如今这座城镇中,寥寥依稀还能见着几道人影,也难得的有了些人气。
沈梨长眉一挑,觉得耳边叽叽歪歪的实在是过于烦闷了。她这才停了下来,转身很是认真的瞧着沈祁:“你跟着我作甚?”
“我不跟着你,哪还能跟着谁?”沈祁嬉皮笑脸的又想要凑上前去。
却在身子稍稍移动的当口,就被沈梨抽出鞭子来,抵住了他的身子,清浅的月华之下,眼前这位姑娘素衣乌发,清冷如那云间皎皎月。
“别跟着我。”沈梨刚说完,似乎察觉出自己的情绪好像不太对,便又立马接了上去,“你去营中瞧瞧吧,我担心大哥二哥会受伤,届时军中无人,若是引起什么动荡就不太好了。”
“那你了?为何不与我同去?”沈祁问道。
沈梨慢吞吞的将鞭子收回来:“我身子不太舒爽,想要休息休息,况且军营之中,哪里是我一介女流之辈该染指的地儿。”
“我身边有沽酒跟着,你不用担心的。”
其实这话,沈梨算是说到了沈祁的心坎上,他虽是担心沈梨的安危,但同时也忧心驻守在城外的将士。
如今他兄长未到,军中这些将士的主心骨便是沈裕,若是沈裕倒下,指不定军中人心如何涣散。而一旦军心涣散,有些战,真的是不攻自破。
沈祁将自己抬起的手重新收了回来,搁在马鞍上:“我若是去了……”
“去吧,沽酒在了,我不会出什么事的。”沈梨说着,便直接朝着他一拱手,尔后直起身子,一蹬马镫,便打马跑了。
沽酒的目光一直都黏在沈梨的身上,在她掉头准备打马而走的刹那,沽酒的手上也有了动作,两人一前一后的朝着无人的长街而去,融入了浓重的夜雾之中。
沈祁站在原地抿唇笑了一会儿,觉得也是自己多想,便毫不犹豫的转身掉头,朝着城外奔去。
他们沈家的姑娘,怎么可能一心只有那缠绵悱恻的儿女情长。
城中暂时供她所居的地儿,是原先一处富商的宅子。
宅子极尽奢华,什么琉璃翡翠夜光杯羊脂玉,那是应有尽有,至于富商嘛,听说是被沈家人救了一命之后,什么都不要,一股脑的全都给恩人,自个就揣了些银钱,逃命去了。
于是,如今便便宜了沈梨。
一张白狼皮横陈铺在冰凉地面,博古架上摆着的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珍稀玩意,沐浴过后,沈梨摒退了四周服侍的丫鬟,赤足踩在了狼皮上,从博古架上将那琉璃盏给取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着。
她也不惧冷的坐在狼皮之上,长发逶迤从她身后散开,水汽弥漫而上。
她黑眸微微眯着,把玩了一会儿觉得便觉得没了什么兴致,正准备扔到一旁时,身后一具温热的躯体便直接贴了上来,她毫无防备,虽说没被吓到,可到底也还是有几分惊异。
这处宅子,可是被沽酒他们带人里里外外的围了三层,到底是谁竟然还能再次重重包围下,悄无声息的闯进来。
在她出神间,她整个人已经被放倒在了狼皮上,烛光在瞬息间陡然增亮,一张在熟悉不过的脸,直晃晃的便出现在她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