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近了。
雪落满了金陵城。
沈梨捧着暖炉缩在床榻上,屋内的地龙烧得旺盛。
阑珊拿着各府邸送来的折子礼单进进出出的,小脸都跑出了汗来,乖巧的顺着脸颊流下,她抱着礼单,嘟囔:“今年送礼上门拜访的人也太多了吧。”
闻末从阑珊手中接过折子,打开,将礼单和名单一个个的念了出来。
沈梨垂眸听着,等着闻末念完之后,才说道:“今非昔比。”
阑珊皱眉,不太明白,怎么今年就今非昔比了?难道景阳候府的昌盛不是一如既往吗?
“傻子。”沈澈的声音从屏风后响起,他今儿穿着狐裘,将他面容衬得更加温雅,就连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也收敛了几分。
沈梨眨眼,清淡的眉眼间倏然就涌出了笑来:“二哥,外面天寒地冻的你怎么过来了?”
“来看看你。”沈澈进来,将狐裘随手递给了一旁的丫鬟,“名满大秦的宜姜郡主如今还未婚配,这些人拜访是假,打探虚实是真。”
沈澈往阑珊手中的礼单看过去:“全都退回去,今年我们侯府闭门谢客,让那些人别送来了。”
听着沈澈不太好的语气,沈梨摇了摇手中的礼单:“这可是姑姑送来的,难不成你也要将苏家拒之门外吗?”
“哦,对了。”沈梨眯着眼睛笑,“除了苏家还有云家穆家崔家,难不成你也要全都推了?二哥哥,你以前做事可没这般心急毛躁的。”
他这么做可都是为了谁?
沈澈没忍住伸手拧住了她脸,骂了句:“小白眼狼。”
“这又与我有何关系?”沈梨只是笑,“明明是二哥太过敏感了些。”
沈澈过去一把将她手中的礼单给抓了起来,没好气道:“你别给我打什么马虎眼,别的不知道你什么心思,难不成我这个当哥哥的还不知道。”
沈梨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许些,她将脸稍稍往另一边偏了些:“哥哥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会故弄玄乎了。我能有什么心思?”
“没有吗?”沈澈眯着眼反问一句。
沈梨摇头:“自然是没有的。”
沈澈将礼单卷在手中,俯下身,用礼单的另一端戳着她的白嫩的额头:“前去迎接大燕使团的人已经传了话回来,这次是大燕太子姬以墨亲自前来,除他之外他还带了大燕的嫡公主和一位大燕的贵女,接着便是大燕的一位小侯爷,除此之外便无人了,你那些心思,最好收敛些。”
“若是被大燕的那位太子发现你的身份,你就等着吧。”
沈梨面无表情的应着:“我知道这次大燕的来使是他们,不过他们来不来与我何关。”
“你怎么就是不明白其中的厉害轻重了?”沈澈很想将人揪起来,就像对付沈阑一样,将人给打一顿,可好在理智还是克制他的动作,“虽说这次大燕明面上的来使只有他们,可温家和傅家,也会相继派人过来。”
“这个你倒是不必忧心。”沈梨道,“傅燕然负伤,现在只能在傅家好生修养,至于傅家的其余几个,成不了什么气候,温家向来不掺和这些事,他们负责的只有姬以墨的平安。”
“至于你另外说的几人,更是没用。”
沈澈冷笑:“那是不是要等着姬临渊过来,才叫有用?”
“二哥。”沈梨的语气也在瞬间冷了下来,“事情已经过去这般久了,你还提这些陈年旧事有什么意思!”
“我只是让你认清,你自个的身份是什么,别又像先前一般。”沈澈被沈梨气得走了好几步,等着快到门口的时候,却又拉着一张脸回了身,“对了,我还听说,这次大燕新晋的那位将军也要跟着过来。”
“那位将军听说是草莽出来,曾在肃州落草为寇。可我们这边的人却查不到他的底细如何,你可清楚?”
沈梨想了想,扭头看他,在沈澈期待的目光下,缓缓地说出了一个名字:“陌锁离?”
沈澈点头:“对,就是他。”
“我知道了,我这边会注意的。”
等着人彻底没了声息后,阑珊才颤巍巍的开口:“郡主,那位广陵王同您认识吗?”
沈梨一愣,随即摇头轻笑:“不认识。”
已经快到云州了。
姬以羡望着前方巍峨的城门,眯了眯眼。
原先清淡的眸子中不知何时竟然从覆上一层寒霜,幽深犹如千年的枯井一般。
炽夜从身后将水囊递上:“主子,咱们已经连夜赶了许久的路,不若进城歇息一日再走。”
“这样也免得同太子他们撞上。”
姬以羡冷淡的应了声,扭头看向双手被拴着压在马背上的南偿和朱砂两人:“去问问他们,为何还没有回信?”
“是。”炽夜应着,策马回去。
一开始,陛下和姬以墨的意思是让他去的,可就在要下旨的时候,傅燕然重伤而归,也不知同陛下和太子说了什么,竟然纷纷将他拦下,改成了委派太子亲自过去。
其实什么原因,姬以羡觉得自己大抵是能猜到一些的。
无非是因为暖暖罢了。
可那个小没良心的……姬以羡在心中叹了口气,觉得若是让他将人给抓了指不定要好生教训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