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后,大燕长安,广陵王府。
沈梨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回到了长安,这里的陈设与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熟悉,她本身记性就不错,又何况是自己住了好几月的地儿。
只是……她捂着眉心,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将身子靠在了床柱上,万万没想到姬以羡竟然也会用这么一招,只为了将她带回长安。
可是将她带回来是为了什么?沈梨目光晦暗的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屋内并未他人伺候,她沉默了片刻,这才穿上鞋履,走了出去。
她昏迷的这些日子,腹上的伤几乎也好的差不多,并未再有上一次醒来时那种痛感。她往前走了几步,便突然听见了一声狼嚎,从门廊下传来。
接着便是野兽利爪刨门的声音。
是——大白。
她过去,刚将门拉开,就见外面一头白色的狼正仰首瞧着她,整个身子蠢蠢欲动的想要扑上来,将她抱住,却在身子跃起的那一瞬,被人从后面捉住。
揪住它后颈皮毛的那只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极是好看。
可最让人难忘的,还是那只手的主人,清冽宛若寒山雪,皎皎恍似天上月。
沈梨愣住,半响她才伸手不安的牵住姬以羡的衣角:“阿瑾。”
姬以羡将手中的大白往后一丢,伸脚往前一跨,便站到了沈梨的面前,他足足高了沈梨一个头,看着她的时候,微微低了头。
“醒了。”姬以羡语气平静,他拉过了沈梨牵住自己衣角的手,便往屋子里走去。
涟漪端着一壶茶水跟在他们身后走了进来,在她之后便是容陵和半阙。
姬以羡生怕她受凉,进了屋后便用自己的外衫将沈梨给裹了起来,然后抱在了怀中,她才刚醒,衣裳不整不说,就连长发也是柔顺的散下来,逶迤在衣裳上,越发衬得那张脸恍若巴掌般大小,若非那张脸不能看,想必也勉强算是个清秀佳人。
她整个人缩在姬以羡怀中,小小的一团,露出隽秀的侧颜。
姬以羡从涟漪的手中接过了一盏茶,递到了沈梨的嘴边:“你才醒来,喝一些润润喉。”
沈梨想要从姬以羡的手中将茶盏给接过了,却被他伸手避开,她自他怀中仰头,正好撞入那一双宛若深渊的眸子,她心头颤了颤,心脏处就像是有针扎般,手指在碰着温热的茶盏时,陡然缩手,重新掩在了袖中。
于是便也只能就着姬以羡的手,喝了一口热茶润喉。
热茶入喉,将原先的干涸消弭殆尽,沈梨抿了抿唇,还有几分想喝,姬以羡察觉出她的渴望来,便又将热茶重新递到了她的嘴边,小心翼翼的喂下。
如今他对待她就像是在对待一个瓷娃娃,生怕哪里磕着碰着摔着,瞧着如今的派头简直就是恨不得,能十二个时辰都跟在她的身边,将人捧在手心中,含在嘴里。
沈梨喝完之后,本想同他说让他不要这般,可偶一抬眼瞧见站在容陵身后的半阙时,顿然就噤了声。
一句话都不说继续缩在姬以羡的怀中,他似乎爱极了沈梨这般依赖的姿态,当即横放在她腰间的手更加收紧了些。
容陵似乎有些看不过去这两人的黏糊劲,他清咳一声:“世子爷,世子妃。”
闻言,姬以羡慢吞吞的抬头看向容陵,语气立马就冷淡下来:“何事?”
容陵从袖子中摸出一封书信来,递到了他的手中:“这是太子命属下转呈给世子爷的,还说若是世子爷有空,不妨进宫一趟,您已经有许久不曾进宫了。”
更准确来说,是他带着重伤昏迷不醒的沈梨回到长安之后,除了这座广陵王府哪也没去过。如今容陵已经说得这般明显了。可这人却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低头玩着沈梨露在外面的手指。
这次云州之行,他不曾跟去,是以也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到底是发生了何种事情。
以前他虽看得出来,世子十分重视世子妃,却不曾到如今这种黏黏腻腻不肯离开半步状态,就好像只要稍微离开些,世子妃便会离开一般。
就好比如今姬以羡听了这话,若是以往他肯定二话不说便同他一起进宫,而不是像现在一般,低头同沈梨说道:“太子让我进宫。”
沈梨不太明白这种小事为什么他也要问自己,于是也只能睁着那一双清凌凌的眸子看他。
姬以羡将头低下,与她的额头相抵着:“暖暖,你要同我去吗?”
这下别说容陵,就连沈梨都发现了不对劲,她双手撑着,从他怀中坐直了身子,容陵已经很有眼力劲的将涟漪和半阙都带了下去。
姬以羡还是没有将她放开,手掌控着她的细腰。
沈梨斟酌了片刻后,开口:“你到底是在担心什么?”
“暖暖。”姬以羡偏了头,避开了她的目光,将脸埋在了她的肩窝处,蹭了又蹭,“我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