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午时的时候,两人才动身去了沈宅,去的时候姬以羡一个人都没带,半阙蹲在檐下,姜嬛余光瞧见的时候,总感觉这人十分委屈。
盯着姬以羡的那个小眼神真的是欲语还休的,姜嬛倒是很应景的想起了一个词,负心郎。
沈家在城西一处胡同巷子里,他们拐进去也花费了不少的时日。
听说这是沈家新买的宅子,是决定在长安安家落户后才购置的,是以院中的器物摆设都是上个宅子的主人留下来的。
姬以羡牵着姜嬛的手下来的时候,沈北行两兄弟已经在门口站着,迎接两人。
沈北行还是老样子,倒是沈北宴目光隐晦的将人从头到脚的都打量了一遍后,这才装模作样的唤了句:“妹妹。”
姜嬛福身,却是闭口不言。
沈北行奇怪的看了姜嬛一眼,到底也是个聪明人,没有当场揭穿,只道:“父亲已经等你们许久,请进来吧。”
正堂。
沈父是个很儒雅的中年男子,姬以羡携着姜嬛拜下去的时候,沈父还笑呵呵的塞了一个红包给她们,示意他们可以起来了。
虽说是人了姜嬛做义女,不过沈父可不敢让姬以羡朝他跪多久,毕竟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皇室宗亲。
姬以羡道:“暖暖,出生时便患了哑疾,恐怕无法开口叫沈大人一声义父了。”
“无妨无妨,不过都是小事罢了。”沈父摆手,虽说听了沈北行的话,认了姜嬛当义女,不过他从始至终都没有打算让她开口唤自己一声义父的。
毕竟这人来路不明,虽说是救了他长子,可他并不敢将沈家的百年清誉压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沈父笑的和蔼,认了亲后,便又引着他们去用膳,如此便也算是一场接亲宴。
等人走后,沈父歪头看着沈北行:“你说那位名满长安的陶姑娘难不成不必这位姜姑娘好吗?”
“不论是容貌家世还是性格,我觉得这两人都是一个天一个地呀。”沈父现在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世子爷眼瞎了吗?”
沈北行在心头磨蹭着,刚刚临走时,别人没瞧见可他却是收到了姜嬛那无声的警告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不想她被揭穿了。
可听见父亲问起,沈北行又觉得心头难耐非常,只得寻了一个由头,立马就走了。
沈父愕然的瞧着他离开的背影,又偏头看着自家的小儿子:“为父可是说错了什么?”
沈北宴比起沈北行要生的冷峻些,闻言,也只道:“父亲,旁人的家事,与你何干。”
“你这小子是怎么说话的!为父这不是关心你们新认的妹妹吗?”沈父吹胡子瞪眼的。
沈北宴一笑:“那是你和大哥,可不是我。”
时府。
时首辅这才下朝,就听见下人禀告说是陶夫人回府了,时首辅捋着花白的胡须幽幽一叹,没有理会径直便回了书房。
时家五郎见了,便立马跟在自己的祖父身后回了书房。
五郎鞠身:“祖父,姑姑好不容易回来一次,您怎么不见见?”
首辅唤人研了墨,说道:“她那次回来,不是为了那芝麻大小的事,不见也罢。”
五郎蹙眉:“祖父知道姑姑回来是为了哪件事?”
首辅嗤笑:“朝野早就传遍了,说临渊那孩子在肃州娶了妻,视若珍宝,昨儿陶家姑娘不顾廉耻,从皇宫大院一路尾随去了王府,最后被临渊唤人给丢了出来,落了面子呗。”
说着,首辅沉默了会儿,又道:“并非是我不疼嘉月,而是因为婚姻,这是一辈子的大事,既然临渊已有了决断,你们又何必咄咄逼人。”
五郎道:“可表妹等了表弟许久。”
首辅摇头,叹气:“五郎,我且问你。”
五郎应:“祖父请问。”
“若是有一个姑娘,苦等你许久,你也明言拒绝拒绝过她,可她不听,非是死缠烂打着,还劳烦你家人替她说情,苦苦哀求你娶了她,可你此时已经有了琴瑟和鸣的夫人,你可会为了她休妻再娶?”
五郎答得飞快:“自是不愿,我已断言拒绝不喜她,并不曾与她暧昧不清,她却苦苦纠缠于我,既如此我为何要为了她的欢喜委屈自己与自己所爱之人。”
首辅颔首:“既如此,你当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五郎愕然,霎时羞愧的满脸通红,也不负先前的气盛,唯唯诺诺的应了声:“孙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