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嬛醒来的时候,正值上弦月。
窗扇开着,皎皎月华笼罩了窗棂上,她捂着腰间的伤口坐了起来,纤细白嫩的手指勾在幔帐上,撩开。
这里的铺陈十分奢华,琉璃灯,波斯地毯,还有各色的宝石在地面上陈列开,可不像是个藏身之地,反而像极了这里的权贵人家。
姜嬛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了幔帐上,开口:“玉祁。”
话音刚落,就见紧闭着的大门一下子被人从外面急急忙忙的撞开,姜嬛抬眼瞧去,就见着时九正一脸紧张的瞅着她,还隐隐约的带着一种不安。
姜嬛的目光淡然的从时九的脸上掠过,又低头瞧了瞧自己睡得地儿,瞬间便明了自己到底是身在何处。
她懒散散的往后一靠:“你家世子爷?”
“你……你怎么知道?”时九惊讶的用手指着她。
“若是我连这个都猜不出来,你觉得你现在还能活着站在这儿,和我说话吗?”姜嬛倒是显得不太在意,“是我被他抓了,还是玉祁被他给抓了。”
坐在外面大堂上正在处理事务的姬以羡,倏然耳尖的就听见了姜嬛的声音,他将手中的笔一扔,急忙的站起来,就往内室走去。
傅燕然撑着头朝着姬以羡离去的方向瞧了眼,又冷冷淡淡的转了回来:“我从来不知,咱们这位冷心薄情的世子爷,也会有为情所困的一日。”
姬以羡闯进去的时候,姜嬛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听见这般急促匆忙的脚步声,她也只是懒洋洋的半睁了眼:“还真是你。”
“我离府之前,是怎么给你说的,你又是如何给我保证的!”姬以羡几步走到床跟前,他想要俯身擒住她的手腕,可当他低头看见她一身伤的时候,这般念头,又不自觉地寡淡了下去,最终也是什么都没做,将手垂在了身侧,冷冷的盯着她。
“我仰慕西域景物已久,正巧玉祁要回来取药,我便与他同行了。”姜嬛说的是云淡风轻的,将他们的目的全部都掩盖了下去,“在鄯善的时候,我还瞧见一个如你相似的人,没想到还真就是你。”
姬以羡忍着自己想要将面前的人给一手掐死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既然那时候怀疑了,为什么不留下来弄清楚。”
“你有要事要忙,而我只想瞧瞧这西域风光,与大燕大秦有何不同,仅此而已,所以那时候,弄不弄清楚,都没有这个必要吧。”姜嬛开始她一贯的胡搅蛮缠。
对于她的说辞,姬以羡则是冷冷一哼,显然不怎么相信。
“玉祁了?”姜嬛见着姬以羡不说话,便率先开了口问道。
“姜嬛,我说你能不能有一些良心。”韩雍的声音传来,接着韩雍便一身青色的袍子晃荡到了她的面前,手中还端着一碗药,他挑着眉,将手中的药强行塞到了她的手中,“喝了。”
姜嬛低头瞧了眼,嗤笑:“这次你不会又加什么黄连了吧。”
“我倒是挺想加的,苦死你正好,省得某些人成天就会惦记着一个没良心的。”韩雍道。
姬以羡在她的跟前坐下,将手中的药给端了过来:“有些烫,我喂你喝。”
“哎哎哎,过分了。”韩雍眼疾手快的钳制住姬以羡的肩膀,“外面还有一大堆的事情,等着你处理了,你还有闲心在这里喂人喝药?”
“也不是多大的事,傅三能处理。”姬以羡侧着脸望着韩雍搭在他肩上的爪子,“可以取下来吗?”
“不可以。”韩雍义正言辞的拒绝。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姜嬛却是轻而易举的将药从姬以羡的手中接过来,仰头一口灌进了喉咙中:“我喝完了,你出去处理事情吧。”
韩雍满意的对着姜嬛点点头,又对着姬以羡说道:“你先出去吧,我给她换换药,你就放心吧,这里有我,她还死不了。”
谁知道姬以羡却轻飘飘的看了韩雍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起身整理了下衣袍,便走了出去,路过时九的时候,还是叮嘱了句:“好生守着。”
“是。”
姜嬛将药碗随手递给了韩雍:“好巧。”
“不巧。”韩雍答得咬牙切齿,他一掀衣袍,好以整暇的在床沿边坐下,“我倒是挺好奇的,难道临渊对你不好吗?你怎么偏生喜欢和一个贼人混在一起?”
姜嬛瞅了韩雍一眼,冷笑:“我倒是不太明白,韩公子这话里话外的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谁是贼人呀?可否请韩公子说的详细些。”
“谁是贼人,难道你心中没数吗?”韩雍冷嘲道,“我可不是临渊那个没心肝的,竟然到现在都还留着那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