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你过来一些。”慕容熙躺了一会儿便要坐起来,楚灵月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之后他盘膝而坐,双手搁在膝上,开始凝聚内力运功抵抗寒毒。
楚灵月见他自己运功抗寒,想到他的话鬼使神差的往他身边靠了靠,挨着他坐了下来,坐了一阵她心念动了动开始在他前胸和后背的穴位上按压,助他运功使身体发热。
慕容熙一直闭着眼睛,感觉到她的动作,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全心运功抵抗起寒毒来。
天色最终黑了下来,楚灵月给他按摩的手酸胳膊僵,但还是尽心尽力的不肯放弃,慕容熙虽然全力运功抵抗这寒毒,但却丝毫不见身体回暖,还是和开始的时候一样冰冷。
楚灵月的眉头紧紧皱着,她这针灸术在遇到他寒毒发作的时候也是使不上什么大力气的,只能稍微缓解,最有效的方法就是让他运用自己的内力抵抗,看着他的身体始终微微颤抖着,她不知道该如何帮助他。
过了良久,楚灵月突然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楚灵月顿时被冻得瑟缩了一下,她一怔下意识的在他身上一推,只听“砰”的一声,身后之人倒了下去。
她忙转头去看慕容熙,才发现他已经神志不清,只是出于本能,运用内功与寒毒对抗,抱住她也只是本能的靠近热源而已,而且他冻得发白的嘴唇也嘟嘟囔囔的似乎在说着什么话。
“登徒子,想趁占我便宜啊…”她不满的吼了一声,愤愤不平的在原地坐了半天,见他始终一动不动,最终还是将他扶了起来。
“别走,别走,不准你走…不要见他,他会害了你…”慕容熙断断续续的说起了胡话,楚灵月凝神细听,只见他反反复复就是说这这几句话,她心中好奇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谁会害了谁?
慕容熙被扶起来后,他一伸手紧紧的抱住楚灵月,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差点将她勒的喘不过来气。
“放开,我快喘不过气了。”楚灵月转过头在他脸颊上使劲拍了两下,没想到慕容熙受到刺激手臂更加勒紧,她的腰都要被勒断了。
“我不走,我会一直在这儿的,你快快松手,我不走…”
楚灵月回想着他先前的话,生怕他在无意识的情形下失控将自己勒死,那她就要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个被人抱着生生勒死的人了,所以一边安抚着他,一边重新投入他冰冷的怀抱中,用自己的身子给他取暖。
似乎她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得到安抚的慕容熙渐渐放松了对她的钳制,将双臂圈在她身上,将她按在自己的胸前,二人肌肤相贴,静静依偎着,楚灵月心中呕了个半死,没想到云端高阳仙人之姿的洛王殿下发起病来会是这样一幅模样,完全颠覆了他平日里的形象了。
她倒是对二人之间如此亲密的接触没什么,她一心担心着他的寒毒,自己温热的身子投入他冰冷的怀抱之后,不禁被他冰的一阵瑟缩,她一手放在他的后背,一手放在胸前,重新给他按摩疏通经络,让他体内的寒气渐渐的归入丹田。
这样不知过了多久,慕容熙的身体渐渐回暖了,楚灵月累得满头大汗,但也感觉到了他的体温正在慢慢的回升,她松了一口气,心道看来最危险的时刻已经过去了,似他这等武功高强之人,发作起寒毒来居然会神志不清,可见这毒是有多霸道了。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了,楚灵月心中叹道看来今晚他们孤男寡女二人只能在这里待一晚了,还好,周围没有其他人,否则传出去,她就可以去屎了。
眼见着慕容熙的体温渐渐的恢复了正常,楚灵月一直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紧张的心情一放松,不仅手软脚软,连眼皮子都开始打架,今日可把她给累坏了。
她看了一眼慕容熙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怕如果自己离开他的怀抱再引得他心情动荡,于是依偎在他怀中不知不觉的就心宽体胖的被他抱着睡了过去,当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来的时候,慕容熙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的睁了开来。
一双凤眼在黑暗中亮若星辰,他看了看漆黑的天色,慢慢的将楚灵月放到身前躺好,将她的头搁在自己的膝上,才又重新运功抵抗寒毒。
方才寒毒发作最厉害的时候他的确是神志不清了,每次毒发的时候他都会来这里运功抗毒,这个月没有按时发作,他就知道楚灵月的治疗起作用了,今日上午虽然感到不适,但他还是撑着硬是带着她来了这里,这一次,是他离开父王和母妃后第一次在寒毒发作时有人陪着他,他心中不禁有些欢喜。
其实方才他就醒了,但是拥着她温暖又散发着清香的软软小身子,他实在舍不得放开,所以依旧任性的搂着她,没想到将她累成这样,这么快就睡了过去。
慕容熙怜惜的抚了抚她的长发,嘴角一牵绽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重新闭上眼睛运功。
寒毒发作最厉害的时候虽然过去了,但他还是得运功抵抗一夜才成,今日有楚灵月陪着,他心中始终软软的,多年冰封如自己寒毒发作时一般冰冷的心也在此刻融化成一汪春水,激流澎湃。
在过去的无数次寒毒发作的日子,他都一个人来这间小木屋里运功抵抗,发作最严重的时候他便会神志不清的被冻僵过去,但他修习的这门内功与一般人不同,即使在无意识的情形下也会自动进入龟息状态运功抵抗寒毒。
等最严重的时候发作过去,他便会自己醒转,此时再行运功抵抗一晚,寒毒便会过去,周而复始,这么些年他都是这样过来的,而每一次寒毒发作,他神志不清的时候,都会做同一个梦,一个在他心中刻骨铭心的梦。
他睁开眼睛看了看膝上的楚灵月,此时她和他离得如此的近,一伸手就可以摸到她,即使是在他发作寒毒的夜晚,他还是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定格。
一夜好眠,天光渐渐的亮了起来,“咕噜,咕噜”几声清脆的叫声响了起来,楚灵月被这一阵声音惊醒,她慢悠悠的睁开眼睛迷迷瞪瞪的看了一眼,抬手摸上了自己的腹部,昨天晚上连饭都没吃,今早一早就饿得睡不住了。
她头蹭了蹭,想翻个身,再躺一会儿,突然觉得头部枕着一个软软的东西,十分惬意舒服,她抬手摸了摸,就摸到一块软肉,她一惊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就见慕容熙盘膝坐着一动不动,似乎已经入定,不过他脸色已经恢复了正常,看起来寒毒发作已经过去了。
她后知后觉的想到自己方才枕着的原来是他的大腿,见他好像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后,她心虚的将她压过的地方的衣服褶皱抹平,这人穿的衣裳料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只用手轻轻一抚,褶皱的衣衫立即就平平整整的了,还真是省事。
楚灵月轻轻的将手搁在他的腕间,半晌后露出一抹笑容,他体内的寒毒已经被他重新引入丹田,用内力压制住了。
“咕噜,咕噜…”腹中饥饿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楚灵月虽然大刺刺的但这次也脸红了,随即又埋怨起慕容熙来,如果他昨日让她给他针灸治疗,这寒毒如何会发作?一定会继续推后,哪里用得着受这么大的罪了。
“饿了?”正愤愤的想着,就听头顶传来一声略显疲倦的声音,抬头就见慕容熙已经睁开了眼睛,收了双手活动了一下膝盖腰腿,他眉头微皱似乎在想他的膝盖为何会如此酸痛。
“你寒毒发作的时候不是浑身都疼痛么?这膝盖痛一定是寒毒发作留下的后遗症,这可跟我没关系。”
楚灵月见他伸手揉着自己枕过的地方,不等他说话就心虚的先撇清自己的关系,慕容熙神色不明的瞟了她一眼。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急着撇清关系了,我寒毒发作时的确是全身都痛,但膝盖这里尤其痛的厉害,现在还隐隐作痛着,难不成你趁我练功入定的时候做了什么?”
慕容熙边说边看着楚灵月渐渐涨红的脸,继续道:“我方才听到你肚子叫的声音就在耳边,莫非你是将我的膝盖当做枕头枕着睡了一晚?”
“绝对没有,你少瞎说,我怎么会做那么没节操的事?我是枕着自己的手臂睡的,你看看,手臂现在还酸痛着。”
楚灵月被他说中了心事急得连忙撇清,并伸出自己的手臂让他看,昨夜她不断的给他推拿按摩手臂到现在酸的都抬不起了。
“哦,昨夜劳烦你照顾我了,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找点吃的。”
慕容熙调息完毕,站了起来,虽然昨夜寒毒发作,但他身上不见一丝狼狈,还是清清爽爽,冷冽清寒,和楚灵月一副睡眼惺忪,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形象形成鲜明对比,楚灵月看着完好无损的他又看了看自己无奈的点了点头。
“我要吃肉。”楚灵月恨恨的想着不公平,为什么他是发病的人却那么清爽干净,她是没病的人现在却一副如此邋遢的形象,真是不公平。
“好。”慕容熙答应了一声便出了山洞找吃的去了,楚灵月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和头发,待会儿回去的时候她总不能这个样子,昨夜一晚上没回去,还不知道家里人着急成什么样子了。
不多时,慕容熙便一手抱着一捆干树枝,一手提着一只山鸡走了进来,他的衣兜里还装着几颗果子,都是洗干净的,楚灵月看到便跳起来奔向他自己从他的衣兜里取出一个果子一口咬了下去。
“恩,不错,这果子真好吃。”楚灵月饿得很了,此时就是再难吃的东西吃下去也觉得香,她边吃边夸赞着果子好吃。
“兜里还有,都是给你的。”慕容熙见她吃相难看,只是摇了摇头,吩咐她兜里的果子都是给她摘的。
“哦,我知道了。”楚灵月哪里管什么吃相优美不优美,现在的情形填饱肚子才是王道啊。
等她吃了三四个果子,才觉得腹中不怎么饥饿了,一转头就见慕容熙已经生了一堆火,看来是要在这里烤野鸡了,她方才饿极了没注意,此时才看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不仅猎了一只山鸡摘了果子还将那山鸡也已经洗剥干净了,直接就可以架在火上烤了。
“你离火堆远一些,有烟气,小心呛着,而且热。”她正准备凑过去,却听慕容熙说了这样的话,她一怔便站着没动,这话说的好贴心。“
于是站了一会儿她走到离火堆远一些的地方坐下来,抬手揉着自己那双酸痛的胳膊,安安心心的等着他烤野鸡,她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用她帮忙就能烤熟那野鸡。
”喂,你会不会烤?要是不会就别逞强,我自己是个美食家,一般人做的东西我可吃不下的。“楚灵月见他已经将那野鸡架在了火堆上,又有些不放心的开口问他,好不容易打到了野味,若是被他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要是觉得不好吃可以不吃。“慕容熙看不出喜怒,只是淡淡的说道。
”呃…“楚灵月再次无语,方才她还觉得他说话贴心,一转眼就又是这副死样子了,傲娇货。
慕容熙悉悉索索的从衣兜里拿出几个小瓷瓶,楚灵月远远的就闻到了,那是盐巴、辣椒面、大料、姜粉,没想到这人还随身带着这东西,还好,不是个一无所知的贵公子,不是个榆木脑袋,野外生存经验还不错。
慕容熙将调料慢慢的洒在野鸡上面,开始翻烤,不多时,一阵香味渐渐的飘散出来,那野鸡十分肥美,整个鸡肉被镀上一层金黄色的油脂,那油脂太厚渐渐的越渗越多,最后噼噼啪啪的都掉入火堆中滋滋作响。
楚灵月看着他的烧烤手法还不错,她闻着香味狠狠的咽了几口口水,眼巴巴的盯着那野鸡觉得时间过得真是漫长,这么长时间了还是没烤好。
”对了,昨日你说的那些人都是什么人?“差点忘了这事,楚灵月伸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门,她就早上起来心里总是记挂着一件事,原来是这件事,她一直没顾上问慕容熙昨夜瓷窑外面的那些人是什么人,还有慧香还在马车上,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还不能确定,或许是朝廷的人。“慕容熙简单的回答了一句。
”朝廷的人?难道你烧瓷器朝廷的人不知道?你是偷偷烧制的?“楚灵月一听他说朝廷的人便想到是不是她烧制皇家御用的瓷器是偷着进行的,皇家的人还不知道。
”不是,我也没法确定,也也许不是朝廷的人。“慕容熙翻烤着野鸡,犹豫了一会儿才继续说道。
”那是哪里的人?你还有什么仇家么?“楚灵月心道若是他被仇家追杀的话,她要不要和他离得远远的,以免被他牵连?
”也许是北雪国的人。“慕容熙这次好像下定决心似的说很笃定,看来他本来是不想告诉她实情来着。
”北雪国?他们怎么会来这里?“楚灵月更加不解了,不是说他的父王是牛叉的北雪国摄政王么?有这么权倾朝野的老爹做靠山,谁还敢来这里寻他的不痛快?
”他们来这里自然是要趁着我寒毒发作的时候除掉我。“慕容熙再次犹豫的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说出了口。
”除掉你?“楚灵月喃喃的说道,她感觉自己就要知道某些秘密了,突然见她脑海中灵光闪现,然后她继续开口道:”你是说你这寒毒是被人下了毒的?“
”对,是我出生三个月的时候被人下了毒。“慕容熙不再对她有所隐瞒,对她有问必答。
”此话怎讲?“楚灵月追问。
”我父王是北雪国摄政王,先帝驾崩的时候命他辅政,新皇登基后却荒淫无道,整日只知作乐,不理朝政,朝中事物全靠父王一力主持,久而久之,朝中一部分大臣便开始拥护我父王,对他言听计从,新皇听信了奸臣的谗言说我父王必反,所以在我出生三个月满百岁之日将我父王召进宫中,却派了皇家隐卫潜入摄政王府给我下了寒毒…“
慕容熙慢慢的说着,虽然他说的简单,楚灵月却听得冷汗涔涔,这中间还不知道经过了多少血雨腥风,朝廷内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