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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鹤宁以为自己的说辞还算合理,却万万没想到这个杨阿姨的干活习惯和自己差了这么多。而且,他突然意识道徐稷用的是“一直”……
“什么意思?”路鹤宁假装没听清,扭头看了洗衣机一眼,才回过脸来看着他问:“刚刚没听清楚你问什么。”
“我说,你是一直手洗内裤的吗?”徐稷看着他,想了想又问:“你为什么突然不干了,又换了杨阿姨来?”
路鹤宁:“……”
路鹤宁之前没有干家政的经验,第一次来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来收拾了,当然秉承着更快更高更强的原则,他打扫出来的效果堪比年底100块钱一小时的保洁工。徐稷刚开始对周谦生说的请钟点工这事挺反感,总觉得没事放个陌生人去自己家里,跟把自个家开放成公共场所似的。尤其是周谦生是当着徐老太的面提这个,徐稷更是不爽,于是他当面敷衍的答应了,心里却盘算着过两天就找借口把人辞了。
然而这位钟点工来了没几天,徐稷就改主意了——他没想到对方干活这么仔细,简直不能让他更省心了。自己每天只管着作天作地就行,反正瞎倒腾完了晚上就有人来给收拾锅碗瓢盆。衣服也是想换就换想脱就脱,内裤也有人定时给洗给晒。
徐稷改了主意后还跟钟杰提过,说自己家的保姆阿姨如何细心细致,就差手把手教给他怎么做饭了。钟杰当时笑笑,挑眉道:“你以为呢,她们就是吃这碗饭的,干的当然专业。”又给他科普道:“你们那种住宅,还需要自己请保姆。像我和谦生住的这种公寓,都是有管家式服务的,每天准时收拾卫生,更换床单被罩,衣服也是每天要来收去洗衣房,该湿洗的他们给洗,该干洗的他们负责送洗衣店。”
徐稷恍然大悟,忽然好奇这种程度的服务每个月给多少合适。于是问他:“那你们给他们多少钱?”
钟杰道:“我们?我们不管,都是在物业费里的。”他们的物业费在江城算是最贵的,每平米九元,钟杰住的是七十平的单身公寓,每个月的物业费大概六百多。
徐稷在心里暗暗合计,发现自己给的价钱并不算低,心里不觉踏实下来。谁知道他刚适应了没多久,这位钟点工就辞职不干了,再换人,干的活儿和之前的那位竟然差一大截。比如厨房只给洗碗,地面只是草草拖一遍,卧室的衣服她只会把地上的捡起来,叠一叠给放衣柜——至于他满地乱扔的内裤,这位杨阿姨也给他放到了衣柜里,和干净的衬衣不干净的袜子塞一块了。
徐稷两天之后就不乐意了,认为这位阿姨藏奸耍滑,专门等在家里跟她谈了谈。震慑作用当然是有的,但是这位杨阿姨也表明了有些活儿按规矩她们是不用干的。比如每天的擦油烟机擦窗户收拾厨房碗柜这些,工作量赶上开荒保洁了,即便每天打扫,但是一圈下来也能累死人,这种要付费的话,像是徐稷这么大的房子要是低于一百块都没人来干。
这位阿姨为人处事处处透着精明劲儿,徐稷没跟她掰扯,心里却是不信的。过了两天他正好路过家政中心,于是顺道问了几家,谁知道得到的答案竟然和杨阿姨说的差不多。
“我之前还问过陈立,能不能让上一个回来干,加钱也行。”徐稷撑着门框,看着路鹤宁道:“怪不得他说对方不干这个了回不来了,原来干活的是你……你不是他助理吗?怎么还干家政了?”
“凑巧了而已,”路鹤宁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我当时做的家教正好到期,要另找份兼职的时候,凑巧你在找人……这事挺巧的,巧到我都尴尬了。”
他没想到徐稷观察力不弱,单从他收拾卧室和厨房的习惯就笃定他是之前的钟点工。路鹤宁无意隐瞒,事实上即便他想隐瞒,回头徐稷去问陈立,后者一给他送合同就什么都知道了。
早晚的事,死拖着不如就这么承认了。
路鹤宁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他不知道徐稷又会怎么想,的确,最近这些事巧合的有些过分了,他找个工作是徐稷的厂子,他干个家政是徐稷招的活儿,这事要说给旁人听,十个得有九个觉得他对徐稷有什么想法……
“我一开始知道这是你家的时候不想来,但是因为是陈经理介绍的,我那时候怕拒绝上司得罪人……”路鹤宁道:“后来在厂子里碰上你之后,才发现世界有些太小了……你也说了要我保持距离,虽然现在说起来可信度有些低,但是我真的真的没别的想法。”
路鹤宁解释的自己都觉得挺苍白,末了抬头看着徐稷道:“我后来辞工就是……怕你多想。”
“多想什么?”徐稷反倒是挑了挑眉,不加掩饰道:“怕我以为你勾引我吗?”
路鹤宁:“……”虽然意思对了,但是听着好像有点别扭。
“你肯定没有这想法啊,”徐稷却甩着手往外走道:“要勾引我的话往床上一躺就完事了,还费劲干这活儿……”
路鹤宁:“……”
徐稷走到客厅,往沙发上伸胳膊伸腿的抻了个懒腰道:“我那天在办公室里是有点疑心病了,但是也不是怕你怎么着,而是怕别人利用你。”
“……我有什么好利用的?”路鹤宁跟着走出来,有些不解道:“陈经理是真的不知道我认识你。不过即便知道了,这有什么好利用的?”
“怎么不能利用了,让你跟我说说话,吹吹风,改改主意什么的。”徐稷摸着耳朵看着他,认真道:“虽然就睡过一晚,但是多少还是有些特别的。”
路鹤宁这才转过弯来,原来徐稷是担心他吹枕边风……可是天地良心,他又不是他的枕边人,怎么吹。就是那一晚上俩人滚过床单,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路鹤宁心里这么想着,忍不住就说出来了:“……就一晚上,有什么特别的……反正又不是你的初夜。”
徐稷脸色微微一僵,瞅了他一眼。
路鹤宁又道:“更何况我也不想让人知道那一晚的事情,毕竟那个对我来说才算是黑历史……我如果不出你这一台,还能安慰自己是当了几个月的服务员。可是出了你那一台,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卖身鸭子了。”
“你真的就只出过那一次啊?”徐稷的关注点偏了偏,看了他一会儿,又说道:“如果真的只是那一次,你也可以当自己是服务员啊。咱俩那一晚上就当朋友约了个炮。”
“……没听说朋友约|炮还得给钱的,”路鹤宁无语:“卖了就是卖了,我干嘛要自欺欺人。”
徐稷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路鹤宁又道:“所以你更不用担心了,陈经理不知道,我也不会主动往外说……更何况过阵子有招聘会,我打算再去碰碰运气。”
徐稷点了点头,想了半天不知道说什么,只能道:“那祝你顺利。”
俩人难得好好沟通一回儿,没有针锋相对,聊得还挺愉快的。路鹤宁这次给徐稷洗的都是秋衣秋裤,所以选的快洗,十几分钟就搞定了。他把衣服一一展开晾到阳台上,回头又看到自己单独挑出的内裤,犹豫了一会儿,扭头徐稷说道:“这个内裤,要不然你自己洗吧?”
他之前的确是手洗的,但是那纯粹是个人的一种习惯而已,洗的时候没多想,也就没觉得尴尬。但是现在徐稷本人就在这里,路鹤宁抬了几次手,发现连捏着内裤的边边都觉得有些羞耻。
徐稷凑过来看,也有些莫名的羞耻,忙道:“那就扔洗衣机里吧。”
“洗衣机里细菌太多,又洗衣服又洗袜子的。”路鹤宁把手洗的洗衣液拿出来,给他放到一边道:“用这个手洗,一会儿就洗好了。”
徐稷瞪着那瓶洗衣液上的“婴幼儿专用”几个字,又看了看自己的花内裤,半天哦了一声。
路鹤宁晒上衣服就回去了,临走前难得又好心的嘱咐了一把,告诉徐稷衣服最好是白天晒,那样有阳光,能杀菌消毒。又告诉他东西晒到客厅的阳台不要挪到卧室的阳台上去,要不然卧室湿气太重,对身体不好。徐稷之前就是个野生放养的,后来自己挣了钱开始讲究吃喝讲究穿住,但到底没讲究到这种细节上。
他忍不住提议:“我真记不住这么多,要不以后还是你来干吧。”
路鹤宁却摆了摆手,忙不迭推辞道:“别了,陈经理马上就给你找到新的阿姨了。到时候你好好挑挑,找个踏实干活的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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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鹤宁是打心底里觉得徐稷给得工资不低,江城的家政行情是二十五块钱一个小时,徐稷家虽然大,但是只有他一个人住,和那种一家四五口拖老带小的情况又有所不同,也不用接送孩子或者做晚饭,所以按照四十的价格,真找个干活比他彻底的应该不难。
他这么理所当然的想,却没想到事实并不是这样。如今临近年底,出来做家政的乡下阿姨都准备返乡过年了,留下的那部分要么是自家就是本地,闲的时候干干兼职的,要么是真的想多挣钱继续留下的。前者天一冷就请不动了,后者则为了多挣几份钱干几份工,也都聚集在市里的繁华小区,极少有人跑到城北来。
陈立找了两天,不由的也有些烦,在办公室里就把电话一摊抱怨道:“这算什么事,我一个干市场的让我去找家政,真是挣一份钱操两份心,行政助理呢,男秘书女秘书呢,都死了吗?”
路鹤宁很少见他这么暴躁,一旁来找陈立下班出去玩的一个朋友也被吓了一跳,诧异的问他:“你说的谁啊?”
陈立道:“没谁,一个资本家。”
这朋友笑道:“是个老板啊,那多出点钱好了,找个家政还不容易吗?”
陈立也有些无奈,“这位给的钱不少,但是要求太高,说上一个干的不称心,要换个好的。但是现在找人都难,上哪儿去给他找那么高标准的人。”
“这是心里有标准了吧,”朋友一针见血地问:“你要不问问他,这个标准是按照谁来的?要是他心里有合适的人选,你有的放矢才管用啊。”
“有是有,”陈立愣了下,看了路鹤宁一眼,随即又转开道:“但是他中意的人……人家不方便回去。”顿了顿不耐烦道,“算了你别管了,我再找找别的。”
他这么说,但是城北的家政中心就那么几家,市里的也打了几个,结果也都不太理想。陈立的脸越来越黑,他朋友却忍不住笑道:“谁稀罕管这个,不过我提醒你一句,是不是这位老板看上之前的小保姆了,想借你的手把人弄回去呢。”又笑道:“这年头小保姆上位比小三上位还保险,我媳妇那老板,就是在他老婆怀孕的时候跟家里的保姆搞到一块去了,要不是大老婆发现的早,娘家又硬气,一顿乱打把人赶了出去,指不定家里能乱成什么样呢……”
陈立惊讶了一下,忍不住八卦道:“那个杨总?看着不像乱搞的人啊?这事怎么干得出来的?”
他朋友摇头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我媳妇还整天拿他当榜样给我树目标,这下没话说了……不过要说也是,这女人生孩子吧……大老爷们能憋的行,要憋不住,有了一次就有两次,出去找个小姐也就罢了,这种小保姆,知根知底知冷知热的,再跟老杨家那个似的,大胸大屁股的,保不齐就上瘾了着迷了。”又道:“你也别真以为你找的那个小保姆是不方便,干的好好的怎么就不干了?说不定就是让那老总给骚扰了或者内个了……”
路鹤宁本来支棱着耳朵听八卦,听到这忍不住冷不防一口水被呛住,喷了出来。他呛的连连咳嗽,陈立也哭笑不得,看他朋友一眼道:“你想多了,不可能。”
他朋友摇头道:“你怎么知道不可能。”
陈立顿了顿,说:“这老总阳痿,头两年叫个小姐就要吃万艾可了,怎么可能去骚扰保姆。”
路鹤宁愣了一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位朋友也同样惊讶,看着陈立问:“真的假的?”
“真的,我给他送过药,万艾可和西地那非片,好几种全着呢。”陈立叹了口气道,看他还想继续问,挥了挥手道:“算了,你问这么多也帮不上忙。我这还有五分钟,你在一边儿等着吧……”
“那倒不一定,”这朋友却意味深长道:“要是这消息是真的,我还真能帮你这个忙。”
路鹤宁还真不知道徐稷是个阳痿,事实上陈立刚说这个的时候他还以为对方在损人,谁知道陈立竟然是认真的,而他那个朋友也真送了个人过来——就是那位“杨总”的小保姆。
小保姆五官平平,但是身材的确好,大冬天穿了身紧身连衣裙,长头发烫了大卷,路鹤宁接她上来的时候还以为是陈立的什么朋友或亲戚。陈立看到人之后也是一愣,随后打了个电话,路鹤宁猜着应该是打给徐稷的。
果然,没过多久,陈立喜滋滋的领着小保姆往外走了。
之后的几天陈立明显的心情舒畅了,看那样应该是徐稷对于新保姆很满意。路鹤宁也跟着松了口气,好歹自己不用被抓去顶班了。
只是日子闲下来,他又忍不住想,怪不得那天晚上徐稷技术那么差,但是力度和持久度却很惊人,原来是吃药吃的。又想到当初徐稷找他去医院的时候,十分理直气壮的说最近就搞了他一个……路鹤宁当时就觉得扯蛋,正常健康的男人动不动跑夜总会的,怎么可能半年就搞这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