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鹤宁无奈的摇了摇头,正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就听手机叮当一声。
有条短信进来,是宁妈妈,短信上写着:“妈妈没钱花了,你就不能给妈妈寄点生活费吗?”
另一条是提醒事项,上面写着“小费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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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沙的小费是有标准的,豪华包里每个少爷至少800,路鹤宁在这干了一个多月,昨天还是第二次运气爆棚,轮到了一个豪华包。但是就在客户给他小费的时候,客务经理把他叫走了。好在后来客务经理说了替他补上,这样算下来,这个钱交了过夜费后还能剩点。
路鹤宁生怕夜长梦多,这天顾不上有点发烧,还是去了金沙。谁知道客务经理惊奇道:“小费你还跟我要?轩尼,昨天要不是我们这正好领班有事,哪有你上来的机会?”
路鹤宁昨天记下的时候心里就十分忐忑,生怕这事给黄了,这会儿见客务经理的态度,顿时心里一凉急道:“经理,昨天你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了豪华包小费800,回头补给我的。”
少爷房里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偶有好奇的多看了这边一眼。
客务经理耷拉着眼皮冷笑了一声:“那我怎么说的?我怎么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你要赖人至少得有凭有据的啊,再说了,客户不给你小费,就到我这里来要,轩尼啊,咱金沙可没这样的规矩。”
“昨天你就在这里跟我说要补给我的,客户肯定是给了,你喊我走的时候她都已经掏出钱了!”路鹤宁口气略有些着急,他知道客务经理这是不打算承认了,但是想到手里的那点余钱,忍不住又软了口气,恳求道:“经理你就当帮帮我……我实在是手头没钱了,今晚还要交过夜费,昨天的客人跑单了没给钱,你就当发发善心……”
说话间被一个当红的少爷打断,对方过来询问今晚的轮房安排,客务经理顿时面露春风,旁若无人地恭维起这少爷来。路鹤宁垂着手等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又提高了声音喊:“经理!”
经理这才又回头,大发慈悲道:“这个忙我帮不了你,但是你的过夜费我可以帮你说说,你先记着,月底一块交上去。”
言下之意早晚还要交。
路鹤宁有心想要争论,却也知道自己不可能争出什么结果了,他这月的工资还没结,这人也不能得罪太狠。他顿了顿,只能退步道:“那经理,你能帮我查查昨天的那客户电话吗?”
经理皱眉道:“你昨天的客户是个生客,谁知道他是哪里生哪里长的?”又道:“轩尼啊,出了问题不要只晓得抱怨,整个金沙里不算公主,光驻场少爷就有一百多号了,你得想想为什么别人挣得来钱,就你挣不来?你跟他们的差距在哪?你努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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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路鹤宁的日子并不好过,他原本中秋请了假,这下突然多出了这些事,他又不得不回去上班以多赚些小费。而夜总会又是一个小型的社会生态圈,三六九等高低贵贱划分严格,路鹤宁那天算是得罪了客务经理,因此接下来被安排到的包房都是没怎么有钱的客人。
客人没有钱,但是不代表着要求不高。路鹤宁被挑剔了几次,客户不是说他态度不够恭敬就是嫌他不够机灵或者不会玩骰子,甚至还有个客人要他出去送东西。
这个客户是个老男人,路鹤宁当时正进去送酒水,先是听到他搂着一旁的公主讲他跟一个老女人的故事,不知道讲到什么地方,这个客户一个激灵,忙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盒子,喊了路鹤宁过去,让他送到xx路的xx人手里,盒子上附有一卡片,上面开头写着“老婆大人……”。
路鹤宁不由惊讶,别说自己上班期间不能随意外出,即便能出去,这人怎么能让夜总会的人去送礼物。但是等他听清楚地址的时候,又改了主意——这个客户的老婆跟他住同一个小区,他正打算回去拿点东西。
客户还算上道,给了路鹤宁二百的跑腿费。路鹤宁提着礼物的小盒,连出租车的钱都省了,没几分钟就到了地方。一路噔噔噔上楼敲门,开门是个打扮时髦的妇人,眉眼弯弯的化着淡妆,一身纯白的毛呢裙,身上还披着酒红色披肩。
路鹤宁把东西递过去,按照客户事先交待的说道:“这是王先生让我给您送到的,他说中秋节没能及时赶到心里很抱歉,希望这份礼物能让您心情愉快一点。”
妇人微微惊讶,然后看到卡片上的字时却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路鹤宁心里微微一叹,心想这人也是可怜,他老公就在几百米外的夜总会里跟公主们十八摸呢。
妇人问:“那他现在还好吗?”
路鹤宁说:“挺好的。”
妇人又笑道:“太谢谢你了,要不要进来喝口水再走?”
路鹤宁微微一愣,就听里面有人说道:“妈,你这习惯什么时候改改?怎么不管什么人都往家里招呼啊?”说话间一个高大的年轻人擦着头发出来,上身穿着件工字背心,裸|露的部分皮肤色泽健康,肌肉匀亭,只是抓痕有些多。
路鹤宁本来也没打算进去,闻声抬眼冲那人客气地笑笑,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就僵住了。
门内外的两个人几乎同时怒道:“怎么是你!”
徐稷瞪大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妇人手上的礼物,三两步冲到门口,抓住路鹤宁的领子往屋里一拖,怒气冲冲道:“那个孙子在哪儿呢?!怎么是叫你过来送?!”
路鹤宁看见他的一瞬间压抑多天的火气也上来了。
什么“老子有的是钱,小费管够”,什么“钱包里五六千还是有的……”。呸!被人白干了一晚上结果还要倒贴钱给夜总会的人估计也就他独一家了,路鹤宁这些天刻意的不去想,也从不跟人提起抱怨,一是觉得没用,而是这脸实在是丢的大发,他说出来都觉得臊得慌。
然而他说什么没想到,冤家路窄,今天在这里碰上了。
徐稷的手很大,力气也足,提着他的领子几乎把他的脚提离了地面。路鹤宁一边怨恨自己长的不够高,一边在心里搜刮着具有最大杀伤力的反击词汇。
徐稷看他不说话,不由更怒,咬牙道:“说啊!”
“说就说!”路鹤宁被迫抬着下巴,忍不住眼睛一眯,提气喊道:“你个损阴丧德的白|嫖党!你爹在窑|子里十八|摸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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