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空无一人打破了花满楼最后的希望。
“来晚了,人溜了。”陆小凤刻意以一种轻松的语气说出来。
花满楼似乎没听到,陆小凤见他转过身去,然后直接下了楼。
陆小凤只得耸耸肩,又看了一遍这空无一人的屋子,叹道:“女人!”这时候,陆小凤觉得,女人果然不能缠,越缠人跑得越快,就像他,不缠人,反而多的是红颜知己。
幸好陆小凤这番心里活动没有说出来,否则便有被惩治的危险。
走下楼,陆小凤就看到花满楼和客栈掌柜打探消息。
“怎么样?”陆小凤问道。
花满楼说道:“掌柜说他并没有下来退房,连什么时候人不见了他都不知道。”
陆小凤苦笑:“就知道如此。”反应真快。
“人就在京城就好办了。”
花满楼也只得安慰自己。
***
绾绾出了客栈,重新换了一套装束,历来至于别人躲她的份,今日她也有躲一个男人的一天。
钦天监正官的府邸在东城,这样的官职在京城不大不小,也不是实权,所以,这位正官李立的府邸在贵族区实在不起眼。
若是大将军,公侯府邸,说不得绾绾还会忌惮几分。
这李府对绾绾来说,没什么多大的困难。
李立还没归府。
绾绾便坐在他的书房大座椅上,从书架上抽了几本书,胡乱的翻着。
李立疲乏的走出轿子,西北干旱,他这钦天监的监正便受累了。
老天爷下不下雨,根本不是他所能决定的。
钦天监观察天气,也不能有绝对的把握,不说个时间,皇上会生气,说个时间,到时不下雨更会灰头土脸。
两罪相较,头一件至少能有性命保障。可是最近民间隐隐传言,这西北干旱和江南洪涝是天罚,这事情便大了起来。
一个不好,皇上真的会摘了他的脑袋。
回到府邸,夫人殷勤问候,李立都没什么心情问答。
胡乱应付了几句,李立就去书房准备好好思考对策。
打开门,李立还是垂着头苦闷不已。
绾绾瞧着这老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事。
李立关好书房门,终于发现坐在他位置上的绾绾。
“你……你……”李立惊恐的道。
不能不怪李立惊恐,确实是绾绾这易装的面孔很恐怖。
“李监正李大人是吧。”
李立这时候也平复好自己的心境,他知道自己若是大喊,定然性命难保,会道:“侠士有何事找老夫?”
绾绾道:“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请教李大人一件事而已。”
李立这等官员,对于这些独来独往的江湖浪子还是有所忌惮的。
他道:“侠士请说。”
绾绾将手中的书合上,这是一本天文卜算之书,绾绾没耐心研究下去。
“听过天降流星、月夜流火没有?”
李立自然听过,于是,他点了点头。
“你是钦天监的监正,你说说,什么时候才会出现这等景象?”绾绾直接道。
李立皱起眉头,想了想,说道:“这等天象很少发生,若不是史书有记载,老夫都认为是虚言。”
绾绾不耐道:“我不听这个,你给我好好说清楚,什么时候?”
李立心中叫苦,皇上问他什么时候下雨,他说不出来。
如今这位看起来可怕的也问他什么时候出现百年难见的奇景。
“这个真的说不准,资料上记载上一次是在三百二十二年前,上上次是一千年一百零二年前,此天象发生前都是没有任何迹象。真要预料具体时间,老夫做不到。”
绾绾自然能听出他没说谎,瞪着他好一会儿,便起身。
李立心中一紧。
绾绾拍了一下桌子,他身后的门竟然自动开了,然后他一个眨眼,坐在他座位上的人已经消失不见。
“今日之事你若敢说出去,我叫你李家鸡犬不宁。”
李立顿时吓得面无土色。
绾绾走出李府,心中念叨着废物。
说实在的,绾绾并不想去找什么道家传人,更不用说信佛的和尚尼姑。
龟孙子这人要找还要费一番功夫,不过……绾绾沉吟着,那陆小凤对龟孙子的下落觉得是知根底的。
不过要去寻他,必须将花满楼给支走。
绾绾细细考虑一番,当即就传信出去。
这一日,陆小凤和花满楼还在京城转悠。
这时传来一件三百年来一件盛事。
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两位剑客,就要在紫金山决斗,可以想象这一战不但势必轰动天下,也必将永垂不朽,八月十五,月圆之夜,紫金之巅,一剑西来,天外飞仙立刻传遍天下。
陆小凤握紧手中杯子。
花满楼道:“你在担心?”
陆小凤说道:“我只希望永远也看不到他们这一战!”
花满楼也不想看到,不管他是否喜欢这两个人,他都不想看到,因为两个绝世剑客,这一决战必有伤亡。
“我要去找西门吹雪。”陆小凤喝了一大杯酒下了这样一个决定。
花满楼突然道:“西门吹雪对于这场决战是期待的,就是你是他的朋友,也不成。”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说道:“什么时候花满楼你也会说让人丧气的话来。”
花满楼不语。
陆小凤道:“离决战还有一个月,我还是得去找他。”
花满楼笑道:“我会给你传消息。”
陆小凤十分抱歉,道:“不能陪你找祝绾绾了。”
花满楼笑道:“无妨,性命重要,至于绾绾,我总能找到的。”
陆小#凤点了点头,当下,他向掌柜要了一壶酒,然后提着酒上马绝尘而去。
花满楼在楼上目送他离去,紫金之战,想来她应该有兴趣吧。
在接下来的日子,他或许能够休息休息,然后让自己好好想想见到她之后,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陆小凤骑的马是匹良驹,不过两刻钟,陆小凤已经出了城门。他走的方向是万梅山庄,他希望他赶到的时候,西门吹雪还没有从万梅山庄离开。
十里亭。
急速赶路的陆小凤突然停了下来,望着十里亭中站着的人。
陆小凤眨眨眼睛,似乎并不相信多天寻之无息的祝绾绾出现在他面前。
事实终究是事实,陆小凤道:“弟妹怎么在这了?”
陆小凤脸上布满揶揄之色,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绷直了身子,全身心的在警惕面前的女人。
陆小凤知道他这句话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但是他还是决定说出来。
他的心里很好奇,同时也想试探这个女人。
绾绾的精神力全部笼罩在他身上,他的一个眼神都在她的眼里。
他的这个称呼对于绾绾来说并没用什么吸引力,当然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
“你这架势是去寻西门吹雪?”
陆小凤笑道:“你跟踪我们?”
绾绾不答,反而继续问:“急不急?”
陆小凤的笑容一凝,他不趁着西门吹雪没有出庄前寻到人,他觉得自己很难找到他的行踪。
“急,十万火急。”陆小凤承认道。
他这是不得不承认,因为,眼前的人阻在这里,就证明他的行踪不是秘密。最重要的,若是他不实话实说,这个女人不会让他走。
“我呢,也不是不通人情的,你告诉我如何找到龟孙子,如何找到大智大通,我就让你过去。”
陆小凤问道:“世上竟然还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绾绾听出他语气中的怀疑,看不出来,陆小凤是真的忌惮她的手段。
“得了,我没想要他的命,不过你不说,被我查出来就不一定了。”
陆小凤说:“其实我和花满楼出了白云山庄,就为了你的下落找了大智大通,大智大通却对你的消息闭口不言,所以我不得不防着点。”
绾绾不知道这事,但是结果却很满意,那日没杀他,的确是不是坏主意。
“说吧。”
陆小凤一叹,道:“在怡情院或许能够找到龟孙子老爷,再由龟孙子老爷带领着去见大智大通,当然,你得先准备五十两一锭的银子。”
绾绾问道:“京城的怡情院?”
陆小凤道:“欧阳情在的地方,龟孙子老爷的下落总是不难知道的。”
绾绾听过欧阳情这个人,是青楼的传奇人物。
青楼的消息多,欧阳情这个欢场传奇自然能多知道。
绾绾得到有用的东西,也不再和陆小凤说话,翩然离去。
陆小凤骑着马继续向前奔,不是他不想传信给花满楼,而是现在没有条件。估计着,他真的调回马头,他是出不了京城了。
不过陆小凤决定,西门吹雪的事情解决,他定然帮助花满楼将人抓回花家才去逍遥自在。
绾绾目送着陆小凤越走越远,他没有一丝迟疑,动作快得出奇。
陆小凤果然聪敏,但愿日后他也像今天一般识时务,否则她不一定因为他是花满楼的朋友而不去对付他。
怡情院。
花娘和一个丑陋驼背的老头子在玩捉迷藏,时不时的跌倒在地上,老头子依然兴致不减。
门口走来一个带着面纱的女子,花娘们好奇的看着走进来的人。
身姿气质,无不让她们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一时的寂静,龟孙子老爷拿开罩着眼睛的黑布,看到那双秋水眼眸,他不但没有沉醉,反而低下头去。
“你们下去,我是来找龟孙子老爷的。”说完,绾绾递出一锭银子。
花娘们点了点头,这情况还是让欧阳情来处理。
“我得去见大智大通。”
龟孙子心提到嗓子头上,他道:“好,跟我来。”
绾绾让开身子,龟孙子走到绾绾身边,然后沉默的在身后带路。
大智大通奔就是这个装傻装难看的龟孙子,不过绾绾觉得龟孙子还有用,所以这一次便依了他的规矩。
欧阳情走了上来,见到龟孙子带着绾绾离开,她摇了摇头,不过又是找大智大通的。
不过一个姑娘毫无顾忌的来青楼,欧阳情还是有些兴趣,不过这时候兴趣不大,因为怡情院有贵客来了。
就是皇上跟前的太监总管王公公。
一处山洞,龟孙子停下来。
龟孙子对绾绾不像他人一般让其在外面问,而是直接将其带到了洞里面。
“我问你,天降流星、月夜流火之日在哪天?”
龟孙子浑浊的眼睛射出一丝及其精亮的光芒,他一瞬不瞬的看着绾绾,道:“今年九月十五。”
屋内空无一人打破了花满楼最后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