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不是那么好。怎么办？”
一阵沉默过后，莫南骁继续开口向她请教。
诗风：“只要你认为她好就够了。”
莫南骁点点头：“知道了。”
诗风：“真的有喜欢的人啦？好想见见她。”
莫南骁冲诗风笑了一下，“以后带回来。”
——
“聊完了么。”
突然，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插`进来。
诗风和莫南骁一齐回头，看到莫逆的时候，两个人很默契地松开手。
莫逆面无表情地走上去把诗风拽到怀里死死地搂住。
诗风小声地说：“你大度一点。”
莫逆：“不可能。”
“明天有课。我回去了。”
莫南骁一向是让着莫逆的，从小到大都这样。
“今天晚上住家里吧……”诗风挽留他，“我还想和你说话呢。”
“可以么，爸。”回答问题之前，莫南骁先征求莫逆的意见。
莫逆沉默了十几秒钟，勉强开口：“随你。”
**
吴霜本以为自己的生活不会再被打搅，谁知今天晚上又接到了吴铭那边打来的电话。
这次打电话的人不是吴铭，是他现在的妻子，也就是当年的那个第三者。
“朵朵，你爸爸的情况真的很严重了……他一直念叨着你，当年的事情是我们对不起你和你妈妈……算我求你了，你来陪陪他吧，你有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电话刚接通，吴霜连一句“你好”都没来得及说，对方就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
吴霜脸上的表情瞬间变冷。
“说完了？”
吴霜讽刺地冷笑一声，“告诉他，死了我也不会给他披麻戴孝。还有，别叫我朵朵，你不配。”
“我……”
对方很明显是被吴霜呛到了，“他再怎么不好都是你爸爸，你们的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吴霜：“哦，当年你插足别人家庭，害我爸妈离婚，他丢下我一眼都不看的时候，你有没有提醒一下他，我和他身体里流着同样的血？”
吴霜哈哈地笑着，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她死死地抓住手机，手腕轻轻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们的错，你——”
“你们都给我滚远点，别来打扰我。”
丢下这句话，吴霜把通话掐断，将号码拖进了黑`名单。
真的很烦，当初她过着那种人不人鬼不鬼的生活，他们却组了一个新的家庭，生了新孩子。
现在有什么资格要求她尽孝。
吴霜下楼，站在莫南骁家门口，用力地敲了几下门。
没有回应。
她只不过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这么难么。
吴霜坐在楼道里，拿出手机，给莫南骁打电话。
嘟了两声后，电话接通。
吴霜：“你——”
“你好，找南骁吗？”接电话的是一个女人，声音很温柔。
☆、第66章我在此岸弄我的笛（1）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1）
吴霜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屏幕上的确是莫南骁的号码。
他身边有女人？
“莫南骁不在么？”吴霜问。
“在的在的，他现在过来了，我把电话给他哦。”
诗风的态度很热情，她基本上已经猜出电话那边的人是谁了。
莫南骁刚才被莫逆叫出去谈话了，现在刚回来。
诗风把手机递给他，用口型对他说：“是个女的。”
莫南骁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脸红了。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动动嘴唇：“诶。”
吴霜：“你不在家么？”
莫南骁：“今天我爸生日，我回家了。”
因为诗风站在旁边，莫南骁说话的时候特别不自然。
“……哦，那你忙吧。”
吴霜如梦初醒。
她很讨厌这样的自己，没有任何立场，就这么冒昧地给他打电话。
“我明天回去。”莫南骁解释。
吴霜没有回应，直接挂了电话。
没什么的，这么多年没有人陪，不都一样过来了么。
**
莫南骁打完电话以后，诗风凑上来问他：“是不是那个女孩子啊？”
莫南骁点点头：“可她好像不高兴。”
诗风：“可能是心情不好才给你打电话的吧？”
莫南骁：“该怎么办？”
诗风思考了一会儿，说：“你现在回去陪她吧。”
诗风心里是很舍不得让莫南骁走的。但是，追女孩子，总得付出一点代价吧。
莫南骁皱眉：“我该说什么？”
诗风笑笑：“傻南骁，女孩子伤心的时候，你不需要说什么，只要陪在她身边就好了。”
……
莫南骁开了莫逆的车回到了公寓。
他一鼓作气跑到了吴霜家门口，抬手敲门。
等了两三分钟，门终于开了。
吴霜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一件吊`带裙。
莫南骁愣了楞，然后特别不自然地把视线移到一边。
吴霜倒是没有一点儿被看到身体的羞`涩，她看着莫南骁，冷冷地问：“你来干什么？”
莫南骁：“……”
他的确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告诉她担心她么？好像做不到。
“你要进来就进来。”吴霜转过身，大步走到了卧室。
莫南骁赶紧跟着她进去，看她要往卧室走，莫南骁很自觉地停住脚步。
女孩子的房间不能随便进，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就在他停下来的那一瞬间，吴霜回头对他说：“要么跟着，要么出去。”
无奈之下，莫南骁只好跟着吴霜进了她的卧室。
长这么大，莫南骁第一次进女孩子的卧室。
吴霜的卧室很乱，衣服和书都在地板上乱扔着。
莫南骁看得皱眉。他习惯性地蹲下来把脚边的衣服捡起来放到床上。
刚放上去，吴霜又再次将它们扔到地上。
莫南骁弯腰准备继续捡的时候，吴霜阻止了他。
“别管我。”她的声音很哑，像刚哭过一样。
莫南骁停下来看着她。
吴霜突然就笑了，她抬头和莫南骁对视，问：“一家三口过生日感觉很好吧？”
莫南骁点点头：“嗯。”
至少，他是很享受那种感觉的。
吴霜笑得更灿烂了：“真好啊。”
莫南骁：“……”
自从父母离婚以后，吴霜就再也没有过过生日。
小时候，每次生日，爸爸妈妈都会给她买一个很大的蛋糕，还有一套新衣服外加一个新书包。
不管多忙，他们都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那样的时光，此生都不会再有了。
回忆起来过去的事情，吴霜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但她不愿意在任何人面前哭。
“我要睡觉了，你下去吧。”
“好。”莫南骁没有反驳，很听话地离开了。
吴霜将被子蒙到头上，眼泪止不住地往下落。
**
十一点半，吴霜的手机开始震动，有电话进来。
看到屏幕上的“路北”两个字，吴霜犹豫了几秒钟，接起电话。
“什么事儿？”她的语调很平静。
路北：“有家影视公司看中你新书了，版权的事情我已经找人谈妥了。他们想请你过去做编剧，让我征询一下你的意见。”
路北这个人虽然很爱玩，但工作起来还是很认真的。
尤其是和吴霜未来发展有关的事情，他基本都会亲自把关。
吴霜大学念的就是影视戏剧文学，做编剧是不在话下的。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索性就答应下来了。
“嗯，你把我联系方式给他们就好了。”
“知道了。”路北淡淡地应下来，“最近怎么样？”
他还是犯`贱，忍不住就想关心她。
吴霜：“嗯，好得很。”
路北：“这段时间，你有想过我么？”
吴霜没心没肺地笑：“想啊，想你想得夜不能寐，床单都湿了。”
电话那边，路北听到吴霜的这番话以后，喉咙一阵燥热。
他握紧手机：“吴霜，你又欠收拾了。”
吴霜还是笑：“别啊，咱俩现在都掰了，你凭什么收拾我啊？要收拾也该收拾你未婚妻吧？”
“别提她了——”路北深吸了一口气，“吴霜，分开的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我可以娶你，你回来吧。”
路北对他那个所谓的未婚妻本来就一点儿感情都没有，而且那丫头的性格又不讨喜……
连吴霜的一根小指头都比不上。
他喜欢吴霜这样的女人，成熟，放得开，聪明，又不黏人。
“路北，别傻了啊。”吴霜温柔地开口：“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事业，不明智。”
路北：“吴霜，我是认真的。”
“我承认，刚开始跟你在一起就是想玩儿，但后来我就控制不住了。”路北说：“我离不开你。”
吴霜“扑哧”一声笑出来：“你这么痴情，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路北：“我不是在跟你玩。”
吴霜：“嗯，你喜欢我，所以这两年，你一边睡我，一边睡你的未婚妻。”
路北：“……你从哪里听的？”
吴霜：“很晚了，我要睡了。”
不等路北说话，吴霜就挂了电话。
——
路北的未婚妻，吴霜见过很多次。
网上那些扒吴霜的帖子里基本都会出现路北的名字，之前还有帖子直接把他们两个出去旅行的照片贴出来了。
基本上认识吴霜的人都知道她和路北的事情。
路北的未婚妻第一次找上门，是在去年的暑假。
那小姑娘还在念大学，看起来很纯，很好欺负。
事实上也是这样的，吴霜随便说了几句话就把她刺激得哭了。
后来她一着急，哭着和吴霜说：他一直在跟我过夜。
后来几次见面，情况都差不多。
吴霜没想过跟路北有什么未来，只不过是寂寞时候找个消遣。
所以，不管他和谁发生关系，她都不在乎。
**
莫南骁失眠了。回家洗过澡后，他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不知是他太笨，还是吴霜的情绪变换太快，总之，认识这么久，莫南骁一直读不懂她。
明明打电话的时候还那么难过，刚才又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
实在睡不着，莫南骁从抽屉里拿出平板电脑，在网上搜了一下吴霜的名字。
跳出来的第一条是百`度百科，莫南骁点进去看了一下。
“吴霜，新锐女作家，凭暗黑诡异、别具一格的文风走红，版税高达270万。”
姓名：吴霜，
职业：作家，
身高：，
体重：40kg，
毕业学校：江南大学，
……
百`度百科里都是一些很官方的资料，莫南骁粗略地浏览了一遍就关了网页。
搜索引擎里出现的第二个，是某八卦论坛的扒皮贴。
题目是《最近很火的那个美女作家吴霜，没人扒吗？》。
帖子的回复有五千多条，莫南骁一条一条往下看。
“这个人我知道，不就是被富`二代包了那个么，据说私生活淫`乱得不行。”
“人不知道，看过书，可能是我没文化，不知道她哪里有才了，通篇都是负能量，一个礼拜都心情不好。”
“看照片是挺漂亮的，那么瘦，胸还那么大，估计也是……呵呵。”
“之前有人发过她和路北的照片了啊，没人看过么，据说能这么火都是路北用钱铺出来的。”
这一楼层有十几张照片，全部都是吴霜和路北的合照。
有偷拍的，有自拍的。两个人的动作很亲密，吴霜脸上始终挂着笑。
莫南骁的手指摁在屏幕上，不自觉地加大了力道。
这个男人，他认得出来。就是吴霜搬家的那个。
而吴霜也亲口承认了，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是男女朋友的关系。
这个帖子的回复里基本都是在骂吴霜的，翻来覆去就那几句话，狐狸精，不要脸，靠男人上位，私生活混乱，故作清高……
莫南骁把滚动条拉到最下面，找到回复框。
——在这里骂人的才是真不要脸。
看完这个帖子，莫南骁继续翻，找到了吴霜的微博。
刚点进去，就看到她转发别人骂她的评论。
……她可真是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按理说，看到别人骂自己，应该很生气吧？
莫南骁用平板看了一整夜关于吴霜的信息，还有她接受过的所有采访。
看完后，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没了解过她。
☆、第67章我在此岸弄我的笛（2）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2）
一整晚没有睡觉，莫南骁的脸色特别不好。
五点钟，他从床上爬起来，换了一套运动服下楼跑步。
十一月，北方已经完全进入秋天，莫南骁穿了一件卫衣，萧瑟的秋风吹起，他不禁打了个哆嗦。
莫南骁锻炼的习惯是六岁的时候养成的，他们一家三口每天早晨都会出去跑五公里。
这么多年过去了，莫南骁还是每天跑步，最少五公里。
**
吴霜今天也醒得很早，因为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春`梦。
没错，是真的春`梦，每一个细节都很详尽。
主角是她，还有……莫南骁。
可能是因为太长一段时间没有过，所以有些想了。
吴霜无精打采地从床上爬起来，用冷水洗了一把脸。
吴霜抬起头来盯着镜子，回忆起昨天晚上莫南骁急匆匆地跑来找她的场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果然还是个没经验的纯情少男，他一定是过得太幸福，才会这么容易就喜欢上她。
洗漱过后，吴霜换了衣服下楼去找莫南骁。
……
刚准备敲门，身后突然有人说话。
“找我么。”
吴霜吓了一跳，她转过身看着莫南骁：“你要吓死我啊。”
莫南骁刚刚跑完步，脸有些红，额头和鼻尖上布满汗珠。
性`感——这是吴霜脑海中最先浮现的形容词。
她第一次觉得一个比她年纪小的男孩子性`感。
他的鼻梁很高，嘴唇……看了有想亲一口的冲动。
莫南骁长得很好看，他的眼睛比女孩子都要精致，可一点都不会给人“娘”的感觉。
吴霜比莫南骁矮了二十厘米，她仰头的姿势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
最后，她抬起手，用指尖轻轻地摸上他的嘴唇。
莫南骁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心跳猛然加速。
他别过头，不自然地说：“外面冷，我开门。”
吴霜笑笑：“好。”
莫南骁从卫衣的兜里掏出钥匙，打开的家门。
吴霜跟着莫南骁走进去，门刚关上，吴霜就将莫南骁堵在了门口。
“昨天晚上为什么回来？”吴霜问他。
莫南骁：“我妈让我回来的。”
吴霜眯眼：“真的？”
莫南骁：“……是。”
吴霜又问：“不是因为担心我？”
莫南骁：“是因为担心你。”
吴霜：“为什么担心我？”
莫南骁：“我们是朋友。”
吴霜：“你对每个朋友都这么关心么？”
莫南骁摇摇头，沉默了几秒钟后，他才开口。
“你是第一个朋友。”
听了他的这句话，吴霜竟然有些感动，眼眶泛酸，差点哭出来。
兴许是寂寞太久了，这么多年……莫南骁是第一个会因为她心情不好而马不停蹄赶回来的人。
这些年，吴霜告诉自己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不要依赖任何人，物质上不要，精神上更不要。
她最怕的，就是对一个人依赖成了瘾，最后还要失去。
不能一直属于她的，她不会染`指。
可现在……忍不住了。
怎么办呢。
——
吴霜抓住莫南骁的卫衣领口，踮起脚，将嘴唇贴上去。
莫南骁当场就愣住了，大脑一片空白。
这是他的初吻，除了诗风之外，再没有异性亲过他了。
他完全没有接吻的经验，甚至连手该放在哪里都不知道。
莫南骁愣愣地站在原地，完全处于被动。
吴霜很少和人接吻。
女人骨子里多少都是有些矫情的，她总觉得，接吻这种事情应该和深爱男人来做。
所以，她从不主动吻别人。这是第一次。
吴霜将舌`头伸进去的时候，莫南骁的后背发麻，那种感觉从尾椎骨一直向上蔓延，就像触了电。
嘴唇分开后，吴霜搂着莫南骁的脖子，笑着问他：“这是你的初吻吗？”
莫南骁没有说话，眼神颇为复杂。
吴霜勾起嘴角，自嘲地笑：“抱歉，我不是初吻。你也知道的，我比较脏。”
莫南骁突然就想起了论坛上骂她的那些言论，还有她在微博上无所谓的调侃。
“不要听他们乱说。你……很好。”莫南骁向她解释。
“他们？谁们？”吴霜问他：“你是说骂我的人吧？”
莫南骁：“他们乱说。”
“不，他们才不是乱说。”吴霜用右手摸着莫南骁的脸颊，“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那么脏，那么不自爱，我上过很多人的床。嗯，就像他们说的一样，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
“我知道你不是。”莫南骁打断她。
吴霜看着莫南骁认真又严肃的表情，张了张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果她这个时候说话，一定会哽咽。
这种被无条件信任的感觉，她从来没有体验过。
**
“你这样，我会以为你对我有意思。”
过了很久，吴霜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你想泡我，是么。”
莫南骁开不了口，只能沉默。
吴霜拍拍他的脸颊，语
气轻`浮：“我对男人是来者不拒的，正好，从没体验过姐弟恋。听起来挺刺激的。”
莫南骁还是不说话。
“今天晚上我来找你。等我哦。”
这句话，她是贴在他耳边说的。
莫南骁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吴霜已经离开了。
客厅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莫南骁大脑一片混乱，他换了拖鞋，去卫生间冲了一个澡。
对男女之间的事情……他一窍不通，身边也没有可以讨论的同龄朋友。
**
下午，路北来找吴霜。
他说要带她去和制片方见面，顺便讨论一下剧本的改编。
吴霜换了一身衣服，和路北一起出门。
吴霜对社交不是很擅长，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路北在替她说话。
路北挺认真的，单从这个方面来看，吴霜还是很欣赏他的。
和制片方见面结束已经八点半，路北习惯性地送吴霜回家，并且跟着她上楼。
吴霜没有反对。
……
莫南骁一直在等吴霜，从六点开始就在等。
两个多小时过去了，还不见她过来。
几番心理挣扎过后，莫南骁决定上楼去找她。
“我现在就想跟你一个人睡，你再给我个机会……嗯？”
刚打开门，莫南骁就看到了吴霜，还有和她抱在一起的路北。
楼道里很安静，路北的话，莫南骁听得一清二楚。
吴霜看到莫南骁以后才开始推路北。
她不想让莫南骁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有什么亲密动作。
至于原因，她不知道。
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句“我知道你不是”吧。
莫南骁和吴霜对视了一眼，然后退回家里，关上门。
吴霜急了，抬起手朝着路北脸上甩了一个巴掌。
“啪——”
很响的一声，路北终于停下来。
“路北，我再说一遍，我不想跟你睡了。如果你愿意和我当朋友，我们就当普通朋友。如果你觉得我不配，好，我们绝交。”
吴霜说得很坚决，“你也别把我想得那么贱。”
“对不起。”路北向她道歉，“我们做朋友，我答应你，以后不会这样。”
路北离开后，吴霜便回家了。
她洗了个澡，穿了一条真丝吊`带裙，又在外套了一件红色的长款风衣。
穿好衣服，她从衣柜里随便拿了一瓶香水在脖子上呲了几下。
——她没有忘记今天早上和莫南骁说过的话。
喷过香水后，吴霜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抽屉。
抽屉里放着好几盒没有拆封的冈`本，她随手拿了一盒，将抽屉阖上。
——
敲门声已经持续了三分钟，莫南骁站在门前，无动于衷。
吴霜在外面敲得手都红了。
“莫南骁，你给我开门。”吴霜喊他的名字，“快点！”
莫南骁咬紧牙关，将手覆上门把，开门。
吴霜头发还是湿的，脚上穿了一双棉拖，小腿是光`着的。
刚在楼道里站了那么一会儿，她已经冻得不行了。
不等莫南骁让路，吴霜就从他身边挤进去了。
莫南骁面无表情地关上门。
进门以后，吴霜就把风衣脱`掉了。她身上只剩下一件真丝睡衣。
意识到她没穿内`衣，莫南骁赶紧把视线挪到一边。
“你害羞了啊？”
吴霜走到莫南骁面前，捧住他的脸他的头扭过来。
“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你真的二十二了吗？”
莫南骁现在满脑子都是她和路北在楼道里抱在一起的画面，他有些生气地把吴霜的手从脸上拍下来。
“你……自重。”
自重两个字就像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在吴霜的心口上。
她想说话，想无所谓地笑，可是……做不到。
如果对象是别人，她是没有问题的。
可莫南骁，不行。她装不出来。
莫南骁也意识到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了。
他向吴霜道歉：“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
吴霜挥挥手：“没关系，习惯就好了。你比别人说得好听多了。”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没有那个意思。”莫南骁有些急：“真的。”
吴霜抬起手，用食指抵`住他的嘴唇。
莫南骁不再说话，呆呆地看着她。
“你知道我今天晚上找你干什么吗？”吴霜问。
莫南骁轻轻地摇摇头。
吴霜转身走到沙发前，弯腰把那盒避`孕套拿到手里，对着莫南骁晃了晃。
……这个东西，莫南骁还是认识的。
☆、第68章我在此岸弄我的笛（3）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3）
吴霜走到莫南骁面前，拉起他的手，把盒子放到他的掌心。
过后，吴霜抬起头看着他，笑：“现在知道了吗？”
莫南骁合上手掌，看着她，不发一言。
吴霜从莫南骁的眼底看到了三种情绪：不可置信、失望、鄙夷。
嗯，鄙夷。
虽然他在极力压抑，但她还是看出来了。
也是啊，像她这样的人，不被鄙视才不正常吧。
“唔，你不愿意的话，就算了。”吴霜无所谓地摆摆手，“我走了。”
莫南骁如梦初醒，立即拽住吴霜的手腕。
“你是认真的么。”他问她。
“唔，我的世界里没有这两个字。”
莫南骁咬牙：“知道了。”
说完，他拽着吴霜朝着卧室走去。
**
莫南骁毫无经验，开始后一直都是吴霜在主动。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台灯，朦胧的灯光将卧室的气氛衬得更加暧`昧。
临近沸`点的情`欲在空气中翻腾，房间里被一层热气笼罩。
吴霜将头靠在莫南骁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胸口一抽一抽的。
身体和心一起被填满，是吴霜从未有过的体验。
莫名其妙地，很想哭。
她像一条鱼，摆动着身体，在水里，为百无聊赖的生活寻找一丝刺激。
……
谁都没有说话，从开始到结束，不到半个小时。
吴霜趴在莫南骁身上，呼吸急`促。
虽然时间很短，但她很累，连从莫南骁身上下去的力气都没有。
吴霜的头发凌`乱不`堪，这个姿`势，她的头发从两侧散开，全部铺到了莫南骁的肩膀上。
痒痒的。
等呼吸稍微平稳了一些，吴霜开口问莫南骁：“舒服吗？”
莫南骁盯着吴霜的身体看了很久，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才开口。
“你要不要……当我的女朋友。”
话音刚落，他明显感觉到吴霜的身体僵硬了一秒钟。
“哈哈……”吴霜用一根手指头摸着莫南骁的鼻梁，笑得妩`媚：“你喜欢我？”
莫南骁：“……不是。”
吴霜：“唔，那是想对我负责？”
莫南骁：“……是吧。”
吴霜哈哈大笑，“不用的，我又不是第一次。说起来，倒是我该对你负责。”
莫南骁认真地说：“我不介意。”
——我不介意。
这是第一次有男人和她这样说。
她是一个正常的人，怎么可能不被感动。
有那么一瞬间，吴霜突然想相信一次所谓的爱情。
她思考了一段时间，才给莫南骁答案：“给我一点时间。”
莫南骁抬起手抱住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脖颈间，不发一言。
他似乎看到了希望。
**
这种事情，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那次之后，吴霜几乎每天都会到莫南骁家里。
大三了，莫南骁的课很少，不去学校的时候，他都和吴霜腻在一起。
吴霜说不清楚自己对莫南骁是什么样的感觉。
她曾经有满腔自信，认为自己不会依赖任何人，更不会爱上任何人。
如今，她却开始贪恋和莫南骁在一起的这种感觉。
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人生中最幸福的那段时光，单纯又美好。
莫南骁真的是个很单纯的男孩子，他和别人不一样。
……
最近一段时间都和吴霜在一起，莫南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
上次他把莫逆的车开走了，一直都没开回去。
莫逆和诗风商量了一下，准备过去看看他。
临去的时候，诗风给莫南骁发了一条短信。
诗风是那种很尊重孩子*的母亲，去之前和他打一声招呼，算是最基本的尊重。
不过，莫逆就没这么高的觉悟。他很介意诗风给莫南骁发短信。
莫南骁没有看到诗风发来的短信，他一直在厨房忙活。
最近他在学做菜，因为吴霜说她喜欢吃现做的菜。
他在厨房忙，吴霜在沙发上坐着打游戏。
这游戏是莫南骁教她的，她用了好长时间才掌握了技巧，之后就疯狂地迷上这个游戏了。
**
敲门声响起时，吴霜玩得正起劲。
“谁啊……”
吴霜把平板放到一边，不耐烦地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秒，诗风和莫逆都愣住了。
南骁家里……竟然有女孩子？
吴霜第一时间认出了诗风，她有些尴尬，往后退了几步。
“那个，莫南骁在厨房炒菜。我去叫他。”
吴霜不善交际，尤其不擅长和长辈相处。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合适的开场白。
诗风拉着莫逆走进去，笑着回应吴霜：“不用了，我自己去看。我还没见过南骁下厨呢。”
莫逆在一边淡淡地说：“他不是不会做饭么。”
诗风：“不会做饭可以学啊。”
莫逆：“……哦。”
诗风戳了一下莫逆的胳膊，小声对他说：“你去厨房看南骁，快点。”
莫逆：“不是你去么。”
诗风：“我有别的事情啊。”
莫逆“哦”了一声，然后听话地走向厨房。
客厅里只剩下了诗风和吴霜两个人。
吴霜挺拘谨的，毕竟是在长辈面前……而且这个人还是莫南骁的妈妈。
诗风走到沙发前坐下来，正好瞥到了放在旁边的平板电脑。
上头那个游戏，她认识，莫南骁玩儿了好多年了。
“南骁最喜欢玩这个游戏了。”诗风问吴霜：“你也跟他一起玩儿吗？”
吴霜点点头：“嗯，没事干的时候会玩。”
“过来坐啊，看到我很紧张吗？”诗风对吴霜的态度很热情。
吴霜走到沙发前，在诗风身边坐下来。
她是真的紧张，第一次做活动都没这么紧张过……
诗风：“南骁最近挺好的吧？”
吴霜：“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们只是邻居，今天我是下来……呃，下来蹭饭。”
诗风：“你也住这里？”
吴霜：“嗯，我住楼上。”
诗风：“上次我不小心接起来的那个电话，是你打的吧？”
吴霜：“……啊，哈哈。”
尴尬地干笑两声，将这个话题略过。
诗风能看出来吴霜内心比较排斥这些问题，所以没有再问。
同时，她也能看出来，吴霜对南骁的态度……不是很认真。
甚至可以说，非常地不走心。
作为母亲，诗风首先要考虑到的当然是自己的孩子，南骁能有今天已经很不容易了。
如果情感上受打击，他很可能会再次封闭自己。
她也知道，南骁很喜欢她。
他从小到大都没做过一次饭，却因为她下厨了。
……
莫南骁被莫逆吓了一跳。
他把菜倒在盘子里，问他：“妈也来了？”
莫逆没有回答莫南骁的问题，面无表情地对他说：“你喜欢的女孩子，不喜欢你。”
莫南骁：“你问她了？”
莫逆：“我有眼。”
莫南骁：“她很好。是偏见吧。”
莫逆：“你自己的事情。”
说完，他转身走出去。
莫南骁把围裙拽下来，跟在莫逆身后走到了客厅。
莫南骁出来以后，吴霜便从沙发上站起来。
“那个……我先上楼了。突然想起来还有稿子没写，改天再下来吧。”
莫南骁还没来得及挽留，吴霜就跑了。
很快。几乎是落荒而逃的。
莫南骁的失落全部写在脸上。
——他今天刚学会的糖醋排骨，她还没尝过。
“南骁？”诗风起身走到莫南骁面前，轻声叫了下他的名字。
莫南骁回过神来：“妈。”
诗风：“对不起，我们好像来得不是时候。给你发了短信，可能你没看到。”
莫南骁：“没关系。”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怪诗风。
“你好长时间没回家了，所以想来看看你。”诗风试探性地问他：“是不是已经谈恋爱了？”
莫南骁摇摇头：“她还没有答应。”
诗风：“你很喜欢她，对吧？”
莫南骁点头：“嗯。”
诗风：“嗯，那就好好加油。用自己的行动向她证明。爱要做，不是说。”
莫南骁：“知道了，谢谢妈。”
诗风没有和莫南骁说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只是旁敲侧击地提醒他把心态摆正。
“感情的事情要顺其自然，缘分到了一定会在一起。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妈，你觉得她怎么样？”莫南骁问她。
诗风：“只要你觉得她好就足够了。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必让每一个人都和你一样。”
**
诗风和莫南骁吃过晚饭就走了，送走他们后，莫南骁立马跑上楼去找吴霜。
“你爸妈走了？”吴霜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嗯。”莫南骁握住她的手。
“怎么了？”吴霜问。
莫南骁看着她的眼睛：“为什么上来？”
吴霜：“你们一家三口吃饭，我在边上坐着，挺尴尬的。”
莫南骁：“他们不凶。”
吴霜：“……我知道，他们也没凶我。是我自己不想和他们一起吃饭，咱们两个又没什么关系，我有什么立场和他们坐一起吃饭。”
吴霜将手从莫南骁手中抽出来。
这番话说完，她的情绪已经开始激动了。
“对不起。”莫南骁向她道歉：“你不要生气。”
吴霜咬住嘴唇不说话。
“糖醋排骨你还吃吗？”莫南骁自顾自地说：“明天没课，可以做。”
吴霜深吸了一口气：“不想吃了。”
莫南骁：“……哦。我还可以学别的菜。”
吴霜故意和他作对：“不用学了，我突然觉得在外面吃饭也不错。”
莫南骁：“哦，那都听你的。”
☆、第69章我在此岸弄我的笛（4）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4）
莫南骁：“……哦。我还可以学别的菜。”
吴霜故意和他作对：“不用学了，我突然觉得在外面吃饭也不错。”
莫南骁：“哦，那都听你的。”
当你想和一个人吵架，却怎么都吵不起来的时候，是特别容易崩溃的。
愤怒非但不会因为对方的让步平息，反而会燃得更旺。
比如现在的吴霜。
“你饿么。”
莫南骁不太会关心人，问问题的语调免不了有些生硬。
他摸了摸鼻尖，问：“要不要出去吃饭。”
吴霜彻底不耐烦：“不吃，不想吃。莫南骁你够了，别来烦我。”
莫南骁怔住，他不知道吴霜为什么会突然发这么大的脾气。
应该是他做错了吧。和女孩子相处，他是没有经验的。
“我知道了。”莫南骁说，“我下去。你别生气。”
吴霜没有说话，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莫南骁看着吴霜关上卧室的门，随后迈步离开。
**
回家以后，莫南骁一直在想自己哪里做错了。
无奈始终想不通。
犹豫了很久，他总算鼓足勇气给吴霜发了一条短信。
——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好。我只想照顾你。喜欢一个人没有错。
……
吴霜躺在床上，看到莫南骁的这条短信时，她的眼泪从眼角溢出，一滴一滴地落下，枕巾被打湿了一大片。
他怎么这么傻呢，难道看不出来她根本不是认真的吗？
他爸妈那么爱他，难道没有提醒过他么。
吴霜盯着天花板看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她才回过神来。
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吴霜接起来，将手机放到耳边。
“朵朵，你爸爸他——”
听到这个声音，吴霜的脸色骤变，她冷冷地打断对方的话：“他是死是活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你爸爸他刚才走了……他让我告诉你，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说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原谅他。这段时间，他每天都在念叨你……”
吴霜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才消化这个事情。
——他死了。
这么短的时间……他竟然就这样死了。
吴霜仰起头，将眼泪憋在眼眶里。
她不能哭。那个人根本就不值得她哭。
“他死了，是老天有眼。”
说这话的时候，吴霜抬起另外一只手，狠狠地掐住自己大`腿上的肉，用疼痛保持理智。
“像你们这种人，迟早会遭报应。死了就死了，这种事情没必要打电话通知我。”
“吴霜！你还是人吗！？”
那边，女人的声音几乎是歇斯底里的。
“他再不济也是你亲爸！当初的事情是我们错了，现在他都走了，你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不怕遭天`谴吗？”
“哈哈，这辈子投胎变成他女儿，我已经在遭天`谴了。”
这一声大笑，终究是让泪水落下来了。
之后就再也止不住。
吴霜把电话掐断，将手机扔到一边。
她盯着枕头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疯狂地捶打。
“你活该！你活该你活该！”
“你早该死了，这是报应——”
“你以为你死了我就会原谅你么，别做梦了。我下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吴霜把枕头狠狠地摔到地上，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她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
刚上幼儿园时，爸爸妈妈一起开车去送她，在窗户外边看着她上课。
有一次生日，他从外地赶回来，给她买了一条白色的公主裙。
他说，我家朵朵宝贝过生日，我当然要回来。
“啊——”
吴霜捂住眼睛，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
再不做点什么发泄的话，她一定会死的。
**
莫南骁一直盯着手机等吴霜回复短信。
半个多小时过去了，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莫南骁有些兴奋，飞快地跑去开门。
吴霜是光`着脚下楼的，她的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是皱巴的。
莫南骁看到她这个样子，担心地问：“你——”
刚说了一个字，吴霜就扑上来堵住了他的嘴。
她的胳膊死死地勾着他的脖`子，近乎疯狂地用牙齿磕着他的嘴`唇。
莫南骁一只手摁着吴霜的腰将她提起来，让她踩到自己的脚面上。
天气冷了，光脚走路对身体不好。
“跟我做`爱。”
吴霜贴在莫南骁耳边，气喘吁吁。
莫南骁：“你给我答案。”
吴霜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做完了再给你答案。”
莫南骁：“……”
——
这绝对是他们做得最激`烈的一次，吴霜就像疯了一样，缠着莫南骁做了一夜。
各种各样的姿`势都试了。
好几次莫南骁都不想再做了，吴霜就爬下去——
莫南骁刚开始了解这件事情，在本能面前，理智根本没有一点说服力。
男人的征服感和优越感，有百分之五十
需要女人来给。
当一个独立强大、刀枪不入的女人为了他放下`身段、放下姿态时，征服的快`感会让人理智尽失。
他像一个征战沙场的常胜将军，而她是他攻下的那座最大城池。
一夜未歇。
北京已到初冬，七点钟天刚蒙蒙亮。
吴霜从莫南骁的怀里挣脱出来，捡起地上的衣服往身上套。
莫南骁坐起来，从后边搂住她的腰，头轻轻地靠在她光`滑的后背上。
吴霜攥紧手里的衣服，面无表情地说：“松开。”
莫南骁愣住。她还在生气么？
他以为昨天晚上那样就算和好了。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
想了想，莫南骁还是听话地松开了她。他不想让她更生气。
吴霜背对着莫南骁穿上衣服，站起来的时候，还有液体流出来。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特别脏。
穿好衣服后，吴霜又坐回床上。
她摸上莫南骁的脸颊，低头在他下巴上轻吻了一下。
接着，她将嘴唇移到了他的耳边。
“莫南骁，我们完了。我要去找下一个人了。”
莫南骁红着眼看着她：“什么意思。”
“我说得不够清楚吗？”吴霜笑笑，“意思就是，我一开始就是跟你玩的，没想着认真。因为没有体验过比自己小的男人是什么感觉，就想寻个刺`激。现在，我没兴趣玩了。”
莫南骁抓住吴霜的肩膀：“你在说气话。”
“别天真了。我没有无聊到和一个比我小的男人撒泼打滚的地步。”吴霜轻浮地拍拍他的脸颊：“你就当是免费锻炼技术了。以后找女朋友的话，她们会很舒服。”
莫南骁很认真地说：“我喜欢你。”
吴霜没说话。
他重复：“我喜欢你。”
吴霜还是不说话。
“我只喜欢你。”
莫南骁近乎执拗地重复着一句话。
吴霜一把推开他，从床上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我最看不起死缠烂打的男人。我马上就会搬走，以后我们不会再见。”
……
吴霜一瘸一拐地从莫南骁家里跑出来，她捂住嘴唇一鼓作气跑回了家。
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他很好，真的很好。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都不认识他。
这样，他便可以像以前一样单纯地活着。
她太脏了，根本就配不上他。
……
吴霜走后，莫南骁木木地从床上起来，走到卫生间冲了一个澡。
冰凉的水打在身上，他丝毫没有察觉。
**
吴霜订了一张去美国的机票。
她很早之前就有去美国定居的打算，签证上个礼拜已经下来了。
她本来想拖一拖再走，为了莫南骁。
可现在……没得选择了。
他有一个那么幸福的家庭，有那么爱他的爸爸和妈妈。
同样的，他的爱人应该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女孩子，有明朗的笑容和温柔的个性。
她只不过是他生命中的一个过客，匆匆地来，匆匆地走。
然后就再也不回头。
吴霜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行李，当天晚上就匆匆赶到了机场。
她没有和任何人说自己离开的消息，sim卡出门之前已经扔了。
“我会用我所有的运气换你后半生的平安喜乐。”
候机时，吴霜用手指摸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自言自语。
“我的退出，就是你最大的幸福。总有一天你会懂。”
……
莫南骁发烧了。
他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勉强拿起手机来给诗风打了一通电话，然后就不省人事了。
再次醒来是在医院。一睁眼就看到了守在床边的诗风和莫逆。
“南骁醒了啊。”诗风问他：“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我让护士帮你量量体温吧？”
莫南骁听话地点点头。
三十六度，已经退烧了。
诗风总算松了一口气。
她抱住莫南骁，“怎么突然就生病了。这么多年都没发过烧，吓死我了。还好没事。”
“妈，我失败了。”莫南骁的声音很低：“她说，她对我从没认真过。”
诗风能看出来莫南骁很失落，她像小时候一样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安抚他。
“没关系啊，南骁，我们会遇到更好的。”
“我和她发生关系了。”莫南骁低下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诗风是过来人，早晨过去的时候，看看房间里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妈跟你说过的，人生路上所有的苦难和挫折，都是老天对你的馈赠。我们不怕失败，也不要被失败打倒。好吗？”
诗风尽可能在莫南骁面前保持理智。
其实，她根本没有这么淡然。
那是她的儿子啊……哪个母亲愿意看自己的孩子被伤成这样？
莫逆盯着他们母子二人看了一会儿，干咳一声：“吃饭么。”
☆、第70章我在此岸弄我的笛（5）
我在此岸弄我的笛（5）
莫逆一向不会安慰人。
此时此刻，他也想不出来什么话安抚莫南骁。
诗风回过头和莫逆对视了一眼。夫妻这么多年，只要一个眼神，他们就可以读懂彼此内心的想法。
“吃啊，南骁都一天没吃饭了。你去买吧。”
莫逆：“吃什么。”
诗风看向莫南骁，“南骁想吃什么？”
莫南骁没有心情吃饭，但是又不想让诗风担心，他想了想，说：“和妈妈一样。”
莫逆：“知道了。”
记下来以后，莫逆就出去买饭了。
诗风伸出手拍拍莫南骁的肩膀，“在医院住一晚就回去。不想住公寓的话可以先回家。”
莫南骁：“嗯。谢谢妈妈。”
**
莫南骁第二天就出院了，他没有跟着诗风还有莫逆回家，一个人回到了公寓。
这里，每一个地方都有关于吴霜的回忆。
客厅，厨房，卧室……
认真算一算，他们认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陷得这么深。
她就像一个带着漩涡的黑洞，他稍微靠近了一些，就被她彻底吞噬。
鬼使神差，莫南骁再一次站到了吴霜的家门口。
他抬起手来，在门上用力地敲了几下。
他还想争取一把，不管结果如何，他没办法就这样放下。
敲门敲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应，莫南骁从兜里拿出手机，准备给她打电话。
这个时候，对门的邻居正好出来。
“你找这个小姑娘啊？她昨天下午就走了，拎着一个大箱子，不知道是旅游还是搬走了。”
“哦。谢谢。”
莫南骁失魂落魄地下楼。
回到家里再拨吴霜的号码，那边提示暂时无法接通。
吴霜就这样从他生活中消失了。
最近几个月发生的一切就像一场梦，雁过无痕，什么都没有留下。
莫南骁还是和以前一样，学校公寓两点一线地跑，偶尔回家住几天。
除了手机游戏之外，他没有任何娱乐消遣。
……
一年转眼就过去了。
大学毕业后，莫南骁没有第一时间去找工作。
他在社交方面仍然有障碍，诗风也不愿意让他去做那种需要经营人际关系的工作。
莫南骁大学学的专业是通信工程，要找工作其实很简单。
他在学校成绩和能力都是很突出的，老师们都说他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在家里休息大半年之后，莫南骁做出了一个决定：去参加大学生志愿服务西北计划。
当莫南骁说出这个决定时，莫逆第一时间拒绝加反对。
“你可以不工作。”
莫逆是在兰州出生的，也在那边生活了很多年。
西北地区气候条件恶劣，人烟稀少，这个年纪过去，一点发展前途都没有。
从某些方面来说，莫逆是很溺爱莫南骁的。
他不愿意让他吃苦，他恨不得把他一辈子的路都铺得平平坦坦。
在这件事情上，诗风和莫逆完全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
听过莫南骁的计划以后，诗风说：“我觉得挺好的啊，不管你做什么，只要有自己的理由，妈妈都无条件支持你。”
男孩子，总不能一直在父母的羽翼下生存，自己出去闯一闯，体验一下生活，也挺好的。
虽然可能很长时间见不到面，但只要莫南骁愿意，诗风就会无条件支持他。
“妈，谢谢。”诗风的话让莫南骁很是感动。
莫逆把手机扔到一边，暴躁地抓了一把头发。
他抓住诗风的胳膊，气急败坏：“你这是在宠坏他。”
诗风：“哪有，我这样是在锻炼他的生存能力。不让他走才是溺爱他。”
莫逆：“他要做什么你就让他做，这就是溺爱。”
诗风：“我支持他，是因为他要做的事情是有意义的。”
莫逆：“是溺爱。”
诗风：“好吧，你说溺爱就是溺爱，总之……你不可以阻止他。”
这场拉锯战，最后的赢家当然是诗风。
**
后来莫逆没有再反对莫南骁的计划，
六月，莫南骁从北京出发，一路向西，去到了青海。
西部计划最长的年限是三年，莫南骁选的就是三年。
这是他第一次离开家人一个人远行。
他在期待，他的汗水和梦想能在黄沙飞扬的贫瘠土壤开出火红的花。
青海海拔高，紫外线很强，不出两个月，莫南骁就黑得没有原来的样子了。
没有了诗风给他买衣服，他穿得也越来越素，三年，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件衣服。
诗风会时常往这边寄东西，吃的，用的。
莫南骁从来没有自己用过那些东西，每次收到，他都会分给学校的学生。
二十三岁到二十五岁，他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度过了无比珍贵的青春时光。
莫南骁的个子从一米八长到了一米八五，
那个细皮嫩肉的大男孩已经被大西北的飞扬沙尘吹散，从回忆里远走，
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黑里还泛着红，手臂和小腿的肌肉比之前明显了不知道多少倍。
他的发型也不再是大城市最流行的样子，而是一厘米的板寸。
三年的时光，改变了他的外貌也改变了他的性格，却没有把他对吴霜的思念带走一分一毫。
他还是会梦到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梦到。
无数个夜晚，梦中惊醒，抬起手来，他都会摸到自己的眼泪。
很没有出息吧……他可以改变一切，却无法主宰自己的感情。
离开的那天，莫南骁只背了一个双肩包，他的身影在空旷的黄土地上看起来有些凄凉。
**
首都机场。
刚下飞机，吴霜的手机就开始响了。
她看着来电显示上的名字，不耐烦地接起电话。
“别催了行不行，刚下飞机。”
“我和我老婆在这里等你好长时间了，你麻溜一点儿。”
“你哭在我面前秀恩爱会死么路北？”吴霜咬牙，“你再这样我直接买票回去，别指望我参加你婚礼。”
路北急了，赶紧和她道歉：“得，我错了我错了。你慢慢来，我们家在外面恭候您大驾。这样行了吧？”
吴霜被逗笑了：“这还差不多。”
吴霜已经四年没有回来过北京了。
当初她落荒而逃时，也不曾想过自己还会有回来的一天。
这座城市写满了回忆，刚一下飞机，她就有一种被回忆压得喘不过气的感觉。
胸闷，气短。
北京的空气是越来越不好了，吴霜这样宽慰自己。
去美国的这几年，因为工作，吴霜还是和路北保持着联系，
路北对她已经没有那个意思了，他收了心，和家里安排的未婚妻安安稳稳地过。
今年，他们奉子成婚。
吴霜这次回来，主要就是为了参加他们的婚礼，然后再办几场签售会。
最近几年她产量很低，四年只出了两本书，也没有参加任何活动，很多粉丝都在微博催她。
吴霜最近刚出一本，文风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
“大牌，你可算出来了。”路北把吴霜的行李箱接过来放到后备箱里。
吴霜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后座。
看到路北的未婚妻，吴霜很大方地和她打招呼。
“嗨，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你瘦了好多。”
路北的未婚妻也很热情，她年纪小，没心没肺，虽然两个人当年闹过不愉快，但她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国外没好吃的，吃不胖。”吴霜和她开玩笑。
**
莫南骁也是坐飞机回来的，诗风和莫逆提前半个小时就在接机口等着了。
当莫南骁走出来的时候，诗风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
她几乎要不敢认了——
她的南骁，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莫逆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
虽然他认为男人的外表不重要，但是莫南骁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以前细皮嫩肉的，现在……真是不能看。
回去的路上，诗风一直靠在莫南骁怀里哭，一边哭一边自责。
“当初不应该让你走，现在变成这样子……南骁，你告诉妈妈，在那边是不是很累？”
诗风越想越心疼，她当初一定是疯了，才会同意让他去那种地方。
“不累。”莫南骁搂紧诗风，“很快乐。找到了自己的价值。”
诗风抽噎：“晒这么黑，以后穿衣服都不好看了……”
莫南骁笑笑：“不会的。”
诗风到了情绪敏`感的年龄，一哭就停不下来，莫南骁抱着她安慰了一路。
莫逆全程黑着脸，从后视镜里看到莫南骁搂着诗风，他恨不得变成莫南骁。
平时诗风都不会跟他这么撒娇，现在却跟莫南骁这样。
到底谁是儿子谁是老公？
回到家里，莫逆把诗风拽到了身边，摁住她的手死活不放。
诗风回头：“你先松开一下，我去抱一抱南骁。他……”
莫逆打断她：“他二十六。”
诗风：“这个和年纪无关，他是我儿子，我抱抱他有错吗？”
莫逆：“我不让。”
诗风：“你听话一点。”
莫逆：“我不听。”
莫南骁坐在旁边，听着他们的对话，他忍不住扬起嘴角。
真好，过了这么多年，他们的感情还是这么好。
……
睡前，莫南骁忍不住用手机查了一下吴霜最近几年的消息。
点进她微博看了一眼，第一条是今天下午三点多钟发的，定位是首都机场。
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配图是一张全身照，照片上，她穿着一条白色连衣裙，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拉杆箱。
莫南骁用了将近一分钟的时间剖析这条微博，然后得出了结论。
——今天下午，她也在机场。
——她回来了。
莫南骁鼓足勇气，给她发了一条私信。
私信的内容很简单，三个字：你在哪。
☆、第71章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1）
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1）
莫南骁盯着手机发呆的时候，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南骁，睡了吗？”诗风的声音压得很低。
莫南骁将手机放下。“没有。”
得到回应后，诗风推门走进去，坐到了床边。
看到莫南骁之后，诗风的眼眶又红了。
莫南骁及时地抬手抱住她，“妈，我很好。”
诗风吸了吸鼻子：“我知道。妈妈只是觉得你长大了。现在变成真正的男子汉了。”
莫南骁垂眸看着地板，叹了一口气。
“妈，她回来了。”
诗风皱眉，“她？你是说——”
“吴霜。”莫南骁回答得很干脆：“今天下午，她也在机场。”
诗风“嗯”了一声，针对这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伤害过莫南骁的人，诗风作为母亲当然不会有什么好的态度。
但，她无法忽视莫南骁的真心。
“再争取最后一次吧。”诗风对莫南骁说：“如果还是不属于你，就彻底放下过去开始新生活，好吗？”
莫南骁点点头：“好。”
这也是他给自己下的最后通牒。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
吴霜一个人住酒店。
洗过澡以后，她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低头看北京的夜景。
灯火通明，突然就很难过，很孤独。
她闭上眼睛，指尖贴着玻璃轻轻地摩`挲。
三分钟后，吴霜拿过手机，在窗前拍了一张照片，发了一条微博。
“看着北京的夜景，突然觉得自己很孤独。”
发完微博以后，吴霜开始刷未读消息。
她离开的这四年，微博上积攒了不少粉丝。
吴霜发的微博内容基本都很简单，绝对不会超过五十个字。
大家都在评论里半开玩笑地说她是高冷女神。
看完评论之后就轮到私信了，长篇大论的，吴霜基本都是一目十行地看过去。
直到她翻到那条只有三个字的私信。
看到那条私信时，吴霜心里“咯噔”了一下。
她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对方一定是认识她的人。
她在北京认识的人不多，除了路北之外——
“莫……南骁？”吴霜盯着手机屏幕，神情有些呆滞。
**
莫南骁一整晚都攥着手机，一夜醒来六七次，每次醒来都会拿起手机看看吴霜有没有回信。
最后的结果很残忍：没有。
早晨吃饭，莫南骁食不知味。
诗风说：“南骁，你今天出去买几套衣服吧。”
莫南骁回过神来：“嗯。”
诗风：“我陪你一起去。”
“我自己去。”莫南骁看了一眼莫逆：“你陪爸爸。”
诗风：“……哦，那好吧。你记得要买好看一点的。”
莫南骁：“嗯，知道了。”
“待会把我的卡拿着。”莫逆依然是面无表情的。
不过，莫南骁能看出来，他很开心。
大概是他刚才说的话正中他的下怀？
九点半，莫南骁开车出门。
目的地不是商场，而是他曾经住过的那栋公寓楼。
莫南骁将车停在楼宇门前，然后下车。
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扑面而来都是回忆的味道。
……
吴霜从楼道里走出来，直直地撞上了莫南骁。
刚看到他的那一瞬间，吴霜几乎不敢认了。
她昨天一整晚没有睡好，今天早上坐了最早班的地铁跑来这边，在小区里转了一圈，又去楼上缅怀了一下过去。
她刚刚才得知莫南骁已经不在这边住了，没想到一下楼就碰见了他。
四年没有见，他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了。
吴霜记忆里的那个莫南骁，又白又嫩，穿衣打扮和那些街拍的模特有得一拼，一看就是没吃过苦的大男孩。
而面前的这个人，皮肤黝黑，身上穿了一件灰白色的t恤，下面是一条松垮的运动裤。
真是……土到家了。
莫南骁看到吴霜以后，直接走上去挡在她面前，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
被莫南骁抓住的那一瞬间，吴霜的眼泪险些涌出来。
她屏住呼吸，这才不至于没出息地哭出来。
“你去哪里了。”
从见面开始，莫南骁的视线就没有从吴霜脸上移开过。
他死死地盯着她，嗓音哑得不像话。
莫南骁的声音也和从前不一样了，从前他的嗓音干净清冽，听得很舒服。
现在就像被人扔了一把沙子，哑得要命，听了以后特别压抑。
这四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子？
“吴霜。”莫南骁叫了一声她的名字：“我在和你说话。”
“诶，抱歉，刚才有点认不出来了。”吴霜回神，故作轻松地笑了一声：“好久不见。莫南骁。”
“你去哪里了。”莫南骁很执着。
“我记得我那个时候把话说得很清楚了，我们两个已经没什么了。你再这样缠着我，有点不像男人了哦。”
吴霜企图把手抽回来，可是他却越握越紧。
最后，他用另外一只手卡住她的腰。
吴霜一米六，身高跟莫南骁差了二十五厘米，他一个用力，就将她从地上提起来了。
脚离开地面的那一刻，吴霜彻底失控了，她带着哭腔喊出他的名字：“莫南骁！”
“是我。”
莫南骁抱着她往车的方向走。
“你干什么，放开我！”吴霜在他肩膀上狠狠地捶了一下。
莫南骁全程一句话都没有说，他把吴霜放到副驾驶坐上，然后锁了门。
**
吴霜的心跳得很快，她能明显感觉到莫南骁的变化。
他已经不再是四年前那个任她调戏的大男孩了。
吴霜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被掐出的红印子，眼眶一阵酸涩。
“安全带。”吴霜正难过的时候，莫南骁也上车了。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心里莫名委屈。
“我不喜欢系不行么？你不喜欢的话就开门让我下去。”
“……没有。”莫南骁认真地和她解释：“安全带是为了安全。不是喜欢。”
吴霜：“……”
莫南骁见她不为所动，索性就自己动手给她系上。
他没有给别人系过安全带，动作不是很熟练，中途不小心碰上了她的胸。
呃，很软……和以前一样。
吴霜想发脾气，可看到莫南骁认真的表情，又觉得他可能不是故意的。
于是她只能把脾气压下去。
系好安全带以后，莫南骁问吴霜：“紧不紧？”
吴霜：“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我不想跟你浪费时间。”
莫南骁：“你要回答我的问题。”
吴霜：“那你问啊。你不问我怎么回答。”
莫南骁：“刚才问了。你去哪里了。”
吴霜：“迈阿密。”
莫南骁：“一个人？”
吴霜：“跟你没关系。”
莫南骁：“为什么回来。”
吴霜：“总之不是为了你。”
莫南骁：“哦。那还走么。”
吴霜：“当然要走，我在迈阿密有家。”
莫南骁没有再说话。
吴霜做了一个深呼吸，转过身解开安全带。
“你问完了么，问完就放我下车，我和你没什么可聊的了。你，唔——”
……
莫南骁突然将嘴唇贴了上来。
他的手摁着她的后脑勺，很用力，动都动不了。
吴霜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莫南骁做出来的动作。以前那段时间，几乎每一次都是她主动的。
她在他脸上亲一下，他都会脸红。
松开以后，吴霜抬起胳膊来狠狠地擦了一下嘴唇。
“我看你是疯了……”
“不要走。”莫南骁拉住她的手，“我很想你。”
听着莫南骁说这种话，吴霜胸口憋得快要爆炸了。
莫南骁有多不爱说话她是知道的。可现在他却在对她说“我很想你”。
她哪里值得他想了。
“我会变成你喜欢的样子。”莫南骁很严肃地对吴霜作出保证：“不会再让你生气。”
吴霜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她哭着甩开莫南骁的手。
“谁会喜欢你！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吴霜一边抹眼泪一遍数落他：“以前你好歹细皮嫩肉，还有姐弟恋的感觉。现在你都黑成一团煤球了……穿衣服还这么土，跟乡下进城的似的，我的眼光没有那么差。”
莫南骁被说得哑口无言：“……”
他把后视镜往下面掰了掰，凑上去照了一下。
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对劲。
这几年一直是这样子吧？黑吗？
在青海的时候，还总有人夸他白呢。
“我现在要去买衣服。”
肤色上达不成一致的意见，莫南骁索性转移了话题。
他回头看着吴霜，说：“你帮我挑。”
吴霜擦了一把眼泪：“我凭什么给你挑，你又不是我什么人。”
莫南骁：“我是喜欢你的人。”
吴霜呵呵：“喜欢我的人多了去了，难道每一个我都要陪着？”
莫南骁摇摇头：“别人不用。只有我。”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不讲理！”
吴霜快被莫南骁弄崩溃了，他现在脸皮怎么这么厚？
以前那个动不动就脸红的少年呢？难不成那个时候是装的么。
莫南骁看着吴霜的胸口，提醒：“安全带。”
吴霜瞪了他一眼，没动静。
莫南骁挪了挪身子：“那我帮你。”
“……不用！”吴霜拽过安全带从胸口绕过去，系好后，她皮笑肉不笑地对莫南骁说：“不劳您大驾。我自己有手。”
莫南骁“哦”了一声，然后发动车子。
吴霜偷瞄了莫南骁几眼。嗯，是真的不一样了。
他身上的雄`性`气息很浓，坐在他身边时，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手臂上的肌肉看着比以前硬了好多，怪不得刚才掐她的时候那么有劲儿。
时间这东西真的很神奇啊，吴霜忍不住这样感叹。
☆、第72章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2）
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2）
莫南骁用余光瞥到吴霜在看自己，嘴角微微上扬。
一路无言。莫南骁随便找了一个商场，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稳后，莫南骁看向吴霜：“下车吧。”
吴霜没好气地嗯了一声，打开车门下了车。
两个人并肩走到电梯前，上电梯以后，吴霜站到了最里边。
电梯里除了他们两个之外还有别人，莫南骁也没做什么特别的动作。
很快就到了商场，电梯停下后，莫南骁拉着吴霜走出来。
——
“所以，你真的要买衣服？”
吴霜看了一眼周围的专柜，再看看莫南骁。
可能是因为他太黑了，穿得又土，站在这种商场有一种农民工进城的感觉。
总之，违和感太强了。
莫南骁淡淡地回她：“我妈让买。”
“你现在这样子——”吴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叹气：“穿什么都不好看。”
莫南骁：“什么样子？”
吴霜翻了个白眼：“黑啊，又黑又土。像工地上搬砖的。”
莫南骁：“哦。”
吴霜：“你……怎么晒这么黑的？”
莫南骁：“三年，我在青海。”
吴霜：“哦，怪不得。”
气氛有些尴尬。沉默了几分钟后，莫南骁再次拉起吴霜的手：“帮我挑吧。”
挑衣服这种事情，吴霜还是挺擅长的。
她还记得，莫南骁之前经常穿粉色系和蓝色系，因为他皮肤白，穿这种颜色特别好看。
哎，今非昔比了啊。
现在，他肯定穿不了这种颜色了。
吴霜和莫南骁一块儿走进一家专柜，看了好半天，吴霜终于挑了一件适合莫南骁的polo衫。
蓝灰色和白色的条纹，很简单的样式，穿了应该不会很难看。
“你去试试。”吴霜把衣服递给莫南骁。
莫南骁接过来，乖乖地去了试衣间。
一分钟的时间就换好了，吴霜看到之后，欣慰地点点头。
终于找回一点城市人民的气质了。
莫南骁是没有审美的，他从来没有自己挑过衣服。
吴霜说好看，他就买了。
两个人在商场逛了四个多小时，吴霜给莫南骁挑了很多衣服，莫南骁全部都买了。
**
“现在顺眼多了。”
看着莫南骁换上新衣服，吴霜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莫南骁低头看看自己的装扮，说真的，他没觉得现在和刚才有什么区别。
“衣服买完了，可以让我走了吧。”吴霜暴躁地抓了抓头发。
“要吃饭。”莫南骁拦住她：“糖醋排骨。”
听到这道菜名，吴霜下意识地攥紧拳头。
“我现在不喜欢吃这种又酸又甜的东西。”
莫南骁始终是说不过吴霜的。
所以，他采用了最直接的方法：将她拽到餐厅。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是很明智的，男女力量悬殊，不管吴霜怎么挣扎都敌不过莫南骁的力气。
……
四年没有坐在一起吃饭了，他们两个人都很拘谨。
尤其是莫南骁，吃米饭都是小口小口地往嘴里放。
吴霜被他的样子逗笑了，抬起脚踢了一下莫南骁的小腿肚。
“你不是在青海呆了三年么？西北的汉子吃饭这么矜持？”
莫南骁干咳了一声：“吃太快对胃不好。”
吴霜长长地“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害羞了呢。呵呵。你黑成这样，我都看不出来你脸红没有。”
莫南骁：“哦……没有。”
吴霜又踢了莫南骁一脚，这一次她踢得特别用力。
莫南骁疼得倒吸一口凉气。吴霜看到他的表情，得意地笑了。
“让你欺负我，仗着自己有一身蛮力，不顾我的意愿让我陪你逛街，活该。”
莫南骁认真地说：“可以继续踢。”
吴霜：“……你受`虐狂啊！你想被踢我还不想浪费那个力气呢。”
莫南骁：“那就不踢。”
吴霜：“……”
从再次见到莫南骁之后，吴霜一直处于有气撒不出的状态。
明明莫南骁对她很是迁就，可她心里就是有一股气憋着。
他越对她好、越迁就她，她就越生气。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无理取闹？
**
“莫南骁，你到底想怎么样？”
从商场出来以后，吴霜终于憋不住了。
“没有怎么样。”莫南骁的态度很端正。
“早在四年前我已经说过了，我们结束了。更准确地说，我们从来没开始过。当初是我做得不对，我犯`贱，不该勾`引你挑`逗你。我向你道歉，或者……你觉得不解气的话，扇我几个耳光也可以。别对我这么好，我受不起。”
吴霜一鼓作气说了一大段话，她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了。
莫南骁愣住，他站在吴霜面前，手足无措。
“不是，没有那个意思……”莫南骁摁着她的肩膀：“我喜欢你，我想你。我不会打你，也不要你道歉。”
吴霜捂住眼睛，眼泪在掌心散开，湿`淋淋的。
她知道，自己造了很大的孽。
“我哪里值得你喜欢？莫南骁，你知不知道在你之前我和多少男人——”
“我不管。”莫南骁打断她的话：“我要当最后一个。”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男人在乎所谓的第一次，这种人吴霜遇到太多太多。
莫南骁是第一个对她说“不在乎过去”并且真正做到的男人。
人心都是肉做的，她怎么可能没有感觉。
“我要回酒店。”吴霜擦了擦眼泪，然后转移话题。
莫南骁拉住她：“一起。”
吴霜住的酒店离商场不是很远，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
酒店走廊，莫南骁和吴霜并肩缓行，最后在走廊尽头的房门前停下来。
吴霜从包里拿出房卡，开门。
莫南骁跟着吴霜走进去，关门。接着，他伸出手，将吴霜死死地抱在怀里。
吴霜快要喘不过气了，但是这一次，她没有挣扎。
她闭上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安宁。
怎么办……她已经控制不住了。
压抑了四年的感情被解除了封印，喷薄而出。
“莫南骁，你想清楚。”
吴霜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左边的脸颊上咬了一口。
“我很难缠，脾气也臭，还比你老，还有……别人都说我是婊`子。这样的人，你要吗？”
“我知道你不是。”
莫南骁低头，鼓足勇气将嘴唇贴到吴霜脸上，轻轻地印下一个吻。
吴霜抬头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会主动亲女孩子了？跟谁学的，嗯？”
莫南骁不好意思，尴尬地别过头。
“没有。”
“没有？”吴霜捏住他的脸蛋，“哼，这四年没少把妹吧。以前都没发现你脸皮这么厚。”
莫南骁一本正经地说：“可能是在那边晒的。”
吴霜：“噗……”
莫南骁：“我只有你一个。”
吴霜：“我不信。”
莫南骁：“是真的。”
吴霜：“唔，难道没女孩子追你么？按理说，你这样子的在大西北挺受欢迎的吧。”
莫南骁：“我什么样？”
吴霜笑着说：“你黑啊，都黑成煤球了。”
莫南骁：“他们夸我白。”
吴霜：“哦……那他们说得肯定是实话。西北民风淳朴，大家一定不会骗你的。”
莫南骁：“嗯。”
吴霜：“嗯，他们只是拿你和真的煤球比了。”
莫南骁的脸一下子就黑了：“……”
吴霜哈哈大笑，笑得肚子都疼了。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她一边笑，一边捏莫南骁的脸蛋，“乖啦弟弟，姐姐不逗你了。不要生气哦。”
莫南骁抓住她的手，面无表情地说：“不许叫我弟弟。”
“那你叫我姐姐？”吴霜挑眉。
莫南骁：“都不许。”
吴霜：“你以前又不是没叫过，再说了，我本来就比你大。”
莫南骁：“所以呢？”
吴霜踮起脚尖凑到莫南骁耳边，“所以……弟弟，你乖哦。”
说完，她还故意伸出舌头在他耳`垂上舔`了一下。
莫南骁箍住她的腰，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这眼神……吴霜总觉得自己下一秒就会被他吞下去。
“生气了啊？脾气好臭呀，我不要你了。”吴霜翻白眼，“小弟弟，放开我。”
“再说最后一遍。”莫南骁警告她：“不许叫我弟弟。”
“弟弟，弟弟，弟弟，南骁弟弟……”吴霜一连着叫了四声，过后，她一脸得意地笑着。
莫南骁掐着吴霜的腰把她从地上拎起来，快步走到床前将她推倒。
接着，他压到了她身上。
这个动作，吴霜当年对莫南骁做过很多次。
只不过，当年她是上面的那个。
唔，过了四年，她地位竟然降低了。
“都会压人了啊……”
虽然在下面，但吴霜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
她像之前一样捏着莫南骁的脸蛋儿，用一副逗小孩子的语气和他说话。
“这四年进步真的很大呢，谁教你的，嗯？”
莫南骁死死地盯着她，一句话都没有说。
“害羞了啊？没关系……姐姐在呢，你——”
……
后面的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这次莫南骁吻得很猛，吴霜第一次在接吻的时候有缺氧的感觉。
疾风骤雨、电闪雷鸣。
他一只手摁着她的肩胛骨，她的身体不自觉地弓`起，悬`空着迎`合他的动作。
他的呼吸声很重，一听就是带着欲`望的。
那声音就像锤子，一下一下敲在她心上。
吴霜脑袋里只有两个字：完了。
她总觉得，莫南骁待会儿会把她折腾死。
☆、第73章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3）
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3）
莫南骁根本没有给吴霜求饶的机会。开始之后就没再停下来。
吴霜疼得尖叫，结束的时候嗓子都哑了。
莫南骁的体力比四年前好了不知道多少，吴霜只觉得自己的腰快断了。
“你……”吴霜抓着莫南骁的肩膀，声音软趴趴的：“你打了鸡血么。我要累死了。”
莫南骁：“在那边练的。”
吴霜：“……”
莫南骁：“你回来干什么。”
吴霜：“路北结婚，我来参加婚礼的。”
莫南骁：“路北？”
吴霜笑：“就是我的前男友啊，现在他是我老板。”
莫南骁脸色阴沉：“你和他联系？”
吴霜：“都跟你说了他是我老板，不联系怎么赚钱啊。再说了——哎，不对。莫南骁，你吃醋？”
她歪着头打量着莫南骁，看着他闹别扭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
真可爱啊……怪不得那么多人喜欢姐弟恋。
年轻的除了体力好之外，偶尔卖卖萌，也能激发女人的母性。
“亲爱的小弟弟，我和他只是单纯的朋友关系。你放心。”
吴霜转过头在莫南骁脸上亲了一口，“姐姐会好好对你的。”
莫南骁：“不许叫我弟弟。”
有了上一次的教训，吴霜这次赶紧投降。
“好好好，不叫。南骁哥哥……你看这样行不行？”
——
听吴霜说出“哥哥”这两个字，莫南骁脑袋里突然闪过那个小女孩的样子。
很久没有想起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看莫南骁走神，吴霜有些生气。
她用力地捶了一下莫南骁的肩膀，“喂，你是不是在想别人啊。”
莫南骁回过神来，轻轻地点头。
他向来不会说谎，刚才就是在想别人，吴霜问，他就承认。
吴霜：“莫南骁我跟你分手。你竟然当着我的面想别人。”
莫南骁：“你和一个小女孩很像。”
吴霜哼了一声，故意找茬：“你的意思是我老咯？那你去找小女孩嘛，我不拦着你。”
莫南骁耐心地向她解释：“小时候见过的，只见过一次。”
莫南骁越解释，吴霜就越酸。那种郁闷的程度，她自己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吃醋吧。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莫南骁，闷闷地说：“只见过一次能惦记到现在，还说不是喜欢人家。”
莫南骁这下彻底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好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
在感情里，女人会无理取闹，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患得患失。
患得患失的原因，是因为投入了足够多的感情。
在莫南骁之前，吴霜从没有和任何一个男人无理取闹过。
路北说过，她是他见过最豁达最听话的女人，不吃醋不争宠，乖得要命。
现在想想，之前那么乖，大概是因为从没有对他们动过感情吧。
**
“和我回家。”
过了十分钟，莫南骁提出了这样的要求。
上一次见和他父母见面的场景，吴霜至今都没忘记。
老实说，她对见父母这种事情有一点心理阴影。
他的父母都挺好的……是她自己的问题。
“这么快？”吴霜和他商量：“再等几天吧，行不行？”
“不等。”莫南骁的态度很坚决。
经过了刚才的事情，吴霜已经不敢轻易惹莫南骁了。
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再不同意，这厮肯定会兽性大发。
“嗯……我去洗个澡，换衣服。”吴霜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
……
莫南骁带着吴霜进家门的时候，诗风和莫逆都愣住了。
——不是出去买衣服的么？怎么把人带回来了？这速度也有点儿太快了吧？
虽然过了四年，但诗风还是能认出吴霜。
“南骁，带朋友回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家里乱糟糟的，多不好。”
“妈妈，我和吴霜在一起了。”莫南骁开门见山地向诗风说出了真实情况。
“你单方面的么的。”莫逆笑了一声：“别被甩第二次。”
他这话一出来，最尴尬的人不是莫南骁，而是吴霜。
她完全知道莫逆这么说是在间接地讽刺她，四年前……的确是她对不起莫南骁。
这一点，她无从辩驳。
吴霜羞愧地低下头，沉默。
出现这
种尴尬的情况，打圆场的人当然是诗风。
她走到莫逆身边缠住他的胳膊，小声地说：“给南骁留一点面子，他很喜欢这个姑娘的。”
莫逆冷哼了一声，没再说话。
诗风看向吴霜，微笑着问她：“吴霜，能和你单独聊一聊么？”
吴霜点点头：“嗯。”
诗风：“好，那我们上楼吧。”
吴霜跟着诗风上了楼，莫南骁看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才收回视线。
接着，他走到沙发前，坐到了莫逆身边。
小时候，他们父子两个人经常这么并排坐。
时光飞逝，转眼间已经过了将近二十年。
莫南骁：“爸爸。”
莫逆：“哦。”
莫南骁：“我很喜欢她。她很好。”
莫逆：“你的事情自己管。”
莫南骁：“……你别凶她。”
莫逆：“她喜欢你，我怎么凶都不会离开。”
莫南骁：“她当然喜欢我。”
莫逆：“我当然要凶她。”
莫南骁：“……”
**
楼上客房，诗风和吴霜面对面坐着，气氛有些凝重。
吴霜不善于和长辈打交道，尤其是单独相处时，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还好诗风比较擅长带动气氛，坐下来以后，也是她主动和吴霜说话的。
“南骁可能没有和你说过他的情况。”诗风说，“既然你们决定在一起，我想，你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
“什么真相？”吴霜的心跳得越来越快。
诗风说：“你应该知道，南骁他不怎么爱说话，也不去社交。”
吴霜点头：“嗯，这个我知道。他的性格不就那样吗？”
诗风：“南骁是自闭儿。”
吴霜惊得瞪大了眼睛：“我……我有点不敢相信。”
诗风对她微笑了一下：“现在好多了，你放心。”
吴霜：“……”
诗风：“我知道他肯定不会主动和你说这件事情。但是，如果你们决定在一起，你是有权利知道真相的。顺便……再征询一下你父母的意见。”
莫南骁对吴霜是认真的，两个人在一起，谈婚论嫁是肯定的。
吴霜的父母也有知道真相的权利。
提到父母，吴霜的眼神瞬间黯淡。
她沉默了很长时间才给诗风回应。
“我父母都去世了。”
诗风从吴霜的眼底看到了悲恸和绝望。
这是一个让人心疼的孩子。
“您说得对，既然我和莫南骁是认真在一起的，我们彼此都应该了解对方的情况。”
吴霜深吸了一口气，对诗风说：“我八岁的时候，我爸出轨，和我妈离婚了。后来我爸和第三者结婚了，我妈一个人带着我。我十八岁的时候我妈去世了，我爸是四年前去世的，癌症。我现在是一个人，家里别的亲戚已经不联系了。”
诗风几乎不敢相信这个二十多岁的姑娘已经经历了这么多事情。
心理学上有一种说法：父母离异对孩子的影响可大可小，但如果父母离异的原因是一方出轨，那么，孩子极有可能对婚姻和爱情失去信心。
虽然诗风曾经有过无数绝望的瞬间，但是她的家庭是幸福的。
“没关系……”
诗风握住吴霜的手，鼓励她：“你和南骁在一起，我就是你的妈妈。以后我们会是一家人。”
吴霜低下头，眼泪无声地落下来。
此时此刻，她真的很羡慕莫南骁。
如果她可以有一个这么完整这么幸福的家庭，她一定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很少有人能一帆风顺地过完一生。挫折是我们一生必须经历的。跨过去就会有更好的风景在等你。”
诗风笑着对吴霜说：“你要相信，南骁就是更好的风景。”
“谢谢您。”
吴霜第一次有词穷的感觉，在诗风面前，她能言善辩的技能似乎一下子就消失了。
……
诗风和吴霜聊了将近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里，莫南骁一直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一会儿走来走去，
最后莫逆被他弄烦了，警告他：“再动出去。”
莫南骁正打算回应他，却用余光瞥到吴霜的身影。
他赶紧朝她走过去。吴霜的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刚哭过。
莫南骁担心地问她：“怎么哭了？”
吴霜摇头：“没事，刚才和你妈妈聊得很开心。”
“南骁，你该不会觉得我欺负她了吧？”诗风半开玩笑地问他。
莫南骁毫不犹豫地摇头：“没有。我知道你不会。”
诗风开心不已，旁若无人地搂住莫南骁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满脸宠溺地说：“我们南骁最棒了。”
平时诗风经常这样亲他，莫南骁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
但今天在吴霜面前这样，他总觉得怪怪的。
吴霜也惊住了。她当然知道他们母子两个人感情好，但她死活都想不到，已经好到了这种程度……
儿子都二十多了，妈还这样抱着亲。
呃，难道他爸不管么？
——
吴霜正这么想着，莫逆已经走上来了。
他一把将诗风从莫南骁身边拽过来，面色阴沉地看着她。
“以后别亲他。”
诗风无辜地问：“为什么？我亲自己的儿子不可以吗？”
莫逆看了一眼吴霜：“他有女朋友了。”
“啊？”诗风转过头看着吴霜，满脸真诚地问：“霜霜，你不会介意这个的吧？”
吴霜硬着头皮摆摆手：“啊，不介意……不介意的。”
刚一回答完，她就收到了莫逆一记充满杀气的白眼。
☆、第74章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4）
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4）
那一刻，吴霜终于体会到了里外不是人是什么感觉。
如果她回答诗风“很介意”，就会显得自己很小心眼。
诗风对她那么好……她这么做也不合适。
可是，她回答“不介意”，硬生生是把莫逆给得罪了。
“你看，霜霜说了不介意。”诗风笑嘻嘻地看着莫逆。
莫逆面无表情地看着吴霜，那眼神，冷得吴霜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今天晚上我们出去吃饭吧。”
诗风及时地出来救场，打破了现场尴尬的气氛。
莫逆这才把视线收回来，“走吧。”
……
莫逆和诗风拉着手转过身，吴霜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压低了声音对莫南骁说：“你爸好奇怪。”
莫南骁“嗯”了一声，淡淡地回她：“我爸有病。”
吴霜被莫南骁的回答惊到了。
有人这么说自己爸爸的么？他们这一家人……相处方式还真是奇怪。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她可能得好好探索一下。
**
晚上出去吃饭是莫南骁开的车，吴霜坐在副驾驶，诗风和莫逆坐在后座。
路上，诗风和吴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诗风：“霜霜，你觉得南骁做什么工作合适？”
吴霜：“呃，他现在没有工作吗？”
诗风：“他刚从青海回来，还没开始找工作。”
吴霜：“嗯，那就找他喜欢的好了。”
诗风：“那你帮他规划一下。”
吴霜：“……嗯。”
诗风：“对了，我还没问你呢。你现在做什么工作呢？”
吴霜：“我不工作，偶尔写写书和剧本。”
“和他一样。”诗风抓住莫逆的胳膊，热情地给吴霜介绍：“不过，他是画画的。”
吴霜有点害怕莫逆，都没敢和他对视。
“嗯，我听过的，很有名。”
“是的，他画画很厉害哦。”
说这话的时候，诗风有些小骄傲。
吴霜顺着她的话往下说：“嘿嘿，是挺厉害的。”
诗风：“你不知道哦，其实南骁画画也很棒。”
吴霜下意识地看向正在开车的莫南骁，她抬起手戳了戳莫南骁的胳膊，一脸好奇。
“……哎，真的假的？”
莫南骁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吴霜和诗风相处得比较愉快，诗风这个人随和，几个小时下来，吴霜已经完全卸下了防备。
吃过饭，莫南骁先把诗风和莫逆送回家，然后再去送吴霜。
他把车停在酒店停车场，跟着吴霜一起上了楼。
**
“你还不回去啊，时间不早了。”吴霜看了一眼时间就开始催莫南骁回家了。
莫南骁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是没听到她说话一样。
吴霜脱`了鞋坐到床上，抬起脚来在莫南骁肩膀上踢了几下。
准备收回去的时候，莫南骁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踝。
“啊——”吴霜疼得尖叫，“你有病啊莫南骁！脚都要被你拽断了。
“好看。”
莫南骁盯着无双的脚看了一会儿，声音已经不对劲。
据说，特殊`癖`好也是会遗传的。
比如，莫逆喜欢的，莫南骁也喜欢。
吴霜很瘦，但是手和脚都是肉嘟嘟的，她的脚是三十五码，又小又肉，莫南骁一只手就可以捏住。
他捏着吴霜的脚丫子，用手指在她的脚心轻轻地挠了几下。
“……你变`态啊。”
吴霜咬着牙瞪他，想把脚抽回来，却敌不过他的力气。
莫南骁低着头细心把玩着她的脚：“好玩。”
莫南骁认真的样子搞得吴霜有点害怕了。
她动了动脚丫子，“喂，莫南骁，你该不会是足`控吧？”
莫南骁抬头看她，认真地请教：“什么意思？”
吴霜红着脸给他做科普：“足`控就是对女人大`腿以下的部位有强`烈的好感，还会像你刚才那样……反正，就是变`态。”
莫南骁皱着眉听完了吴霜的解释，接着，他问她：“你从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吴霜：“日`本动漫呗，以前经常跟着路北看——”
“跟着他看什么。”莫南骁追问。
“没事没事。”吴霜笑着朝他摆摆手，赶紧转移话题：“那个什么，后天路北结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过去？”
“嗯。”莫南骁松开她的脚丫子，“知道了。”
吴霜赶紧把脚收回去，滚`烫的温度从脚底向上蔓延，浑身都燥。
“我回家。”
莫南骁从床上起来，和她道别。
吴霜没好气地撵他：“赶紧回去，别打扰我休息。”
莫南骁：“嗯。”
于是……他就这样走了。
——
吴霜在床上打了个几个滚，差点摔到地上。
这是什么情商？把她的火撩起来就提裤子走人了……有他这样的么。
为了败火，吴霜只能跑去浴室洗澡，洗过澡之后还是不舒服。
百般无奈之下，她从箱子里拿出了电脑。
唔……她电脑里很多资源来着。
以前她和路北在一块儿的时候，俩人经常一起看。
那会儿吴霜没少嘲笑他。
**
十一点半，莫南骁洗过澡躺在床上，脑袋里都是吴霜今天晚上说过的那个词。
活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莫南骁本着学习知识的原则打开了搜索引擎，将那个词输进去。
然后……蹦出来很多不该看的东西。
因为吴霜说了日`本动漫，所以他顺手点开了一个动漫。
莫南骁没有戴耳机，刚一开始他就被吓到了——
难道吴霜平时看的就是这种动漫？
莫南骁是皱着眉看完视频的。
三十分钟以后，他把手机扔到了一边，脸红得快要滴出血了。
一想到吴霜也看这个，莫南骁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
很快就到了路北办婚礼的日子。
当吴霜挽着莫南骁的胳膊一起出现在酒店时，路北吓坏了。
路北知道他们两个的那些事儿，他没想到的是，吴霜刚回来几天，他们两个就又勾`搭到一起了。
看来这小伙子魅力很大啊……竟然能把吴霜迷成这样。
“哟，久仰大名了啊，莫南骁。”路北笑起来还是那么痞`气，他一边笑一边冲莫南骁伸出手。
莫南骁低头看了一眼他的手，无动于衷。
他对路北说：“以后不要给她看那些不健康的东西。”
“啥玩意儿？”路北满脸疑惑地看向吴霜：“请问我什么时候给你看不健康的东西了？”
吴霜：“哎呀没事儿，他瞎说的。你继续忙你的，我们先进去了。”
丢下这句话，吴霜赶紧拉着莫南骁进场。
入座后，吴霜悄悄地问莫南骁：“你怎么知道我看不健康的东西？”
莫南骁：“你自己说的。”
吴霜：“哎呀，我开玩笑的。再说了，我看，和路北有什么关系。”
莫南骁：“他教你的。”
吴霜：“……”
这段小插曲在吴霜的沉默中结束了。
路北的婚礼很快开始，因为是奉子成婚，所以没有那么多纷繁复杂的礼节。
关于孩子，两家人也没藏着掖着。
新郎亲吻新娘的时候，全场都在鼓掌。
吴霜看着台上，有些感慨：“折腾了这么久，他们总算是有了一个结果。”
莫南骁：“那你呢。”
吴霜：“我？我怎么了？”
莫南骁握住她的手，认真地问：“你要不要一个结果。”
他的表达已经很清楚了，吴霜扬起下巴，傲娇地说：“姐姐告诉你哦，男人的求婚不可以这么简陋的。”
莫南骁为难：“那你说。”
“钻戒、玫瑰、红酒、烛光晚餐、单膝下跪什么的……”
吴霜掰着手指头随便举了几个例子，“唔，这些一样都不能少。我可是个俗人。”
“知道了。”莫南骁答应下来，“下个礼拜。”
“……莫南骁你傻啊。”
吴霜恨铁不成钢地在他额头上敲了一下。
“女人喜欢的是惊喜，惊喜你懂不懂？你现在都把时间告诉我了，我还惊喜个屁啊。”
莫南骁反问：“不会吓到么。”
吴霜负气地转过头：“……算了，朽木不可雕。随便你。”
怪不得上大学都没找到女朋友，就这情商，单身一辈子也没人奇怪好吗？
……
参加完路北的婚礼已经十点多了，回去的时候，吴霜在车上睡着了。
莫南骁把车停在酒店的停车场，灭了火。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黑色的小盒子，打开，将买好的戒指拿出来。
莫南骁弯腰，轻轻地握住吴霜的手，为她把戒指戴到了无名指上。
这个办法是诗风帮他想的，所以他毫不犹豫地用了。
吴霜隐约觉得有人在动自己的手，她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抬起两只手揉眼。
右手的无名指上……好像有点闪。
定睛一看，竟然多了一枚戒指。
“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莫南骁说：“戴着，不用摘了。”
吴霜眼睛有些酸，她盯着无名指上的戒指看了一会儿，还是不敢相信。
“……真的是给我的吗？”
“嗯。我给你的。”莫南骁点头。
“趁着我睡觉的时候给我戴戒指，还不让我摘，你耍流`氓啊！”吴霜的声音已经开始发颤。
她快哭了。
在吴霜之前的人生规划中，从没有“结婚”这两个字。她也不认为有人会愿意要她这样的人。
莫南骁给她的感动真的太多太多。
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吴霜觉得自己是被捧在手心珍惜的。
她可以感觉到，他爱的不只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灵魂。
吴霜突然流泪，莫南骁瞬间没了招架。
“对不起，不知道哪里惹你生气了。你别哭。”莫南骁轻轻地搂住她。
很蹩脚的安慰，吴霜听了以后破涕为笑。
她狠狠地捶了一把莫南骁的肩膀，嘴硬地说：“就是……想到自己后半辈子要跟一个黑煤球过，忍不住想哭。”
☆、第75章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5）
从上个七夕，到下个七夕（5）
莫南骁低头看看自己的胳膊，随后一脸凝重地问她：“真的很黑么？”
印象中，吴霜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了，诗风也总是说他黑。
莫南骁真没注意过这些，他平时都不怎么照镜子。
吴霜吸了吸鼻子，说：“你以前细皮嫩肉的啊，现在突然这样了好不习惯。”
同样地，莫南骁也从不觉得自己细皮嫩肉。
“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穿得多潮啊。那种颜色搭配不是每个人都能穿的。”
吴霜回忆了一下他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莫南骁说：“不知道，我我的衣服都是我妈买的。”
从幼儿园到大学毕业，一直都是诗风给他准备衣服的。
她会直接把一套衣服搭配好，莫南骁就按着她的搭配穿。
如果换衣服，就全套都换。
吴霜“嗯”了一声，“那以后我帮你搭。”
莫南骁：“真的？”
吴霜：“嗯。”
莫南骁：“不要骗我。”
吴霜笑：“我不是已经把这么大颗的钻戒骗到手了么。”
莫南骁：“……”
吴霜抬起手在莫南骁脸上拍了一下：“哎，你准备什么时候给我一个名分？”
莫南骁：“结婚么？”
吴霜：“废话。难不成你想赖账啊。”
莫南骁赶紧摇头：“没。”
吴霜：“给你一个礼拜的时间。”
莫南骁：“……什么？”
吴霜：“保险起见，你还是把你的单身证明开好，拿着身份证和户口本，跟我去拉斯维加斯领证。”
莫南骁疑惑：“为什么？”
吴霜：“你想不想结婚？想的话就别问那么多为什么。”
莫南骁：“……哦。”
**
晚上回到家又是十一点钟，客厅里开着灯，却没有人。
诗风和莫逆大概已经睡下了。莫南骁在客厅呆了一会儿就上楼了。
洗过澡，他躺在床上，用手机搜了一下“拉斯维加斯结婚”。
搜索引擎里出现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很多人选择在拉斯维加斯结婚？】
莫南骁点进去，看过答案以后，他稍微明白了一点。
这个地方的婚姻登记处二十四个小时开放，不需要多余的资料，花五十美元就可以办结婚手续。
莫南骁把这段答案复制下来，通过短信发给吴霜。
不到一分钟，吴霜的回复就来了。
她说：真是个勤奋好学的小弟弟。
莫南骁看到回复后瞬间黑了脸，他回她：不许再叫我弟弟。
吴霜：这样多刺激啊，下次我们做的时候我也叫你弟弟。
看着这条短信，莫南骁不自觉地脑补了那个画面。
不到一分钟，他的身体就产生了变化。
莫南骁把手机扔到一边，用被单蒙住头。
……
翌日清晨，莫南骁和莫逆一起出去跑步。
别看年纪大了，莫逆的体力和三十多岁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他的跑步速度基本是和莫南骁持平的。
跑步的时候，莫南骁和莫逆说：“爸爸，我要和吴霜结婚了。”
莫逆面无表情：“哦。”
莫南骁：“要去拉斯维加斯领证。”
莫逆：“哦。”
莫南骁：“我想带你和妈妈一起走。”
莫逆：“我不想和你走。”
莫南骁有些受伤：“为什么？”
这么多年，都没见他们两个人出去玩儿过。
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莫逆竟然拒绝。
莫逆：“过几天我带她去意大利。”
莫南骁懵：“我怎么不知道。”
莫逆：“我和她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这么多年，莫逆一直在吃他的醋。
莫南骁心里很清楚这一点，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啊。
“……我现在也有女朋友了。”
莫南骁特意强调这件事情，意在告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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