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南宁的大小官员忙碌得很,是又忙碌又心乱,闹得南宁的大小食肆和青楼楚馆都生意惨淡。只因为,风向不对,众人都没有心思玩乐了。都说官商勾结,官员不好了,那商人怎么会好呢?
一时之间,是人心惶惶呀,谁也没空找乐子。
倒是安置九千岁的宅子里头,天天都是欢声笑语。进出此处的奴仆们少不得总是看到一些温馨美好的画面。要不就是屋里的亲密嬉闹,要不就是院子里温情脉脉,亭子里低声细语,总之总能看见一幅和乐融融的画面。
这几日,印心的伤口也愈合了,换药的时候,施宁总算不会望着那狰狞的伤口心疼了。
周知府也是询问过印心的伤势,才敢决定就在今天,准许南宁的官员觐见印心,并为他开设宴席,接风洗尘。额,虽则晚些,可是不这样做的话,人人都不得安心。
这天夜幕降临,周知府准备妥当一切,便进来参见。
“九千岁大人,一切已经准备妥当,请大人移驾……额,还有兵部尚书家的公子,请!”周知府抬眼瞄见紧贴在印心身旁的施宁,又赶紧加了一句道。
印心替施宁整整毛氅和帽子,一边说道:“既然准备妥当了,那就走吧。”
他身后的王兴应道:“是,千岁爷!”然后就笑眯眯地在前面开路。
这次设宴在南宁有名的酒楼中,今日客人已经肃清,整个酒楼只有一桌人。他们来到时,门口已经聚集了十一二个大小官员。看见印心的座驾前来,均上前迎接,丝毫不敢迟疑。
施宁扶着印心的手,率先下得马车来,只看见一片帽子的顶部。一张脸也看不到,可真是有趣的场面。官员们没有抬头,只看到一双靴子露出在眼前,以为这是九千岁,前头的赶紧拜道:“恭迎九千岁大人,九千岁大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施宁站在前头,白白受了众人的礼,他歉意道:“各位大人多礼了,只是九千岁大人还在后头。”
众人闻言,愣愣地一抬头,果然见到个少年郎,根本不是九千岁大人。不过这时候印心也下来了,站在他们面前,笑道:“各位大人,无需多礼,且进去再说吧。”说罢,他牵着施宁走入楼内。
众官员不敢落后,纷纷起来紧跟其后。只是众人纷纷都在心里暗道:周知府说得果然没错,今儿来的人中,有一位是九千岁的心腹大臣,有一位却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只是这位尚书的公子最厉害的,不是他爹,而是他背后的九千岁。
不错,原来九千岁是个喜欢少年公子的,那倒是好办得紧。南宁什么都不多,就是人杰地灵呀,漂亮水灵的美人最多,不单止是女美人,还有男美人。
“九千岁大人,请坐!请坐!”周知府在官员前头,抢了这个风头。不是没人敢抢,而是因为,他到底和九千岁相识更久,其他人想抢也要看有没有那个能耐。
“小公子请坐。”王兴则是招呼施宁,二人在印心身边坐下。此时是施宁坐在印心的左手边,而王兴坐在施宁的左手边。
有些眼色的人一看见这情形,都知道中间那位是个重要的人物,而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很快就有人讨好地笑道:“诸位先给九千岁大人见个礼!”大伙儿很齐心地对印心行礼问好,得了印心的点头,那人才笑道:“中间这位公子,听闻是京中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不愧是虎父无犬子呀,一瞧就是不可多得的人中龙凤。”
虽则这马屁拍得不怎么经典,可到底是拍到了印心的心上,便笑道:“各位大人倒是消息灵通,不过也没猜错,他确是兵部尚书家的公子。”他对施宁道:“宁儿呀,给各位大人问个好。”
施宁闻言,就冲前方拱了拱手,笑道:“各位大人好,施宁有礼了。”
众人忙道:“好好好,施公子好!施公子大驾光临,真是咱们南宁的荣幸!还请施公子多在南宁走动走动才是呀,让咱们南宁诸位,见识见识施公子的风采。”
周知府眼睁睁地看着,大伙儿都去讨好施宁去了,愣是没有一个人讨好九千岁,他觉得莫不是自己喝醉了。
“各位大人谬赞了,施宁不敢当。”施宁浅笑着说道,连忙冲着印心使眼色,这是做什么呀?怎么都冲着我来啦?
印心瞧他那可怜的小模样,顿时发笑,说道:“好了,各位大人可不许这样赞他了,省的年纪小小地就被各位捧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话这样说着,可惜他满眼的笑意,令大伙儿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心话。
“呵呵呵,九千岁大人言重了。”谁瞧不出来您高兴呀,呵呵呵。
但是众人也不再去恭维着施宁不放,而是轮到了王兴的身上,对王兴又一番交流。而整个下来,愣是没人敢明目张胆地去讨好印心。
“闲话就到此打住,咱们先敬上九千岁大人一杯,祝贺九千岁大人大驾光临咱们南宁。”众人向印心敬酒。
印心没有推辞,端起酒杯就和他们喝了一杯。众人见他不似想象中的那么难以伺候,都纷纷怂了一口气。然后就是壮了胆似地,个个都找机会和印心喝酒。席上并非每个人都有机会,那就敬王兴大人,敬施公子,都是一样一样地。
王兴倒是没所谓,来之前就做好了喝酒的心理准备。倒是施宁,他只喝了开头的一杯,就不喝了,均有个以茶代酒。
等开席没多久之后,他便觉得一肚子灌满了茶水,他戳戳印心低声道:“我想去茅厕。”
印心闻言,瞧了瞧门口,他说道:“门口有锦衣卫,你叫上五个陪你去。”
叫这么多怎么好意思,我叫两个就行了。施宁心里想道,然后就捂住肚子去了。门外果然有锦衣卫守着,他就点了两个人和他一起走。
“就去趟茅厕而已,你们两位可以保护好我的吧?”走在路上,施宁有些毛毛地问道。
“那是当然可以的,要是连这个也做不好,咱们不用干了。”两位锦衣卫笑道,拍着胸脯保证。
施宁闻言,也觉得是啊,不就是去趟茅厕,有什么可危险的。“到了,我先进去了……额,两位要不要一起?”里面好像挺黑的。
“额,我们刚刚来过,就不用了。”两个锦衣卫摆手谢绝了施宁的好意。
“那好吧。”施宁小心翼翼地踏进去,然后关上门。
“梭梭……”屋里响了两声,好似是老鼠的声音,好像又不是的。
“谁在哪里?”施宁悄悄地问了句,等了良久没有在发现动静,他就安心地低头解开裤带……
背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捂住了施宁的嘴巴。施宁挣扎不及,就被一个手刀打晕了。那人迅速扛起施宁,从窗口跳窗而出。
门外的锦衣卫听见动静,就敲门问了问道:“小公子,你没事吧?”可是里头没有人回答,他们又问道:“小公子?你听见了吗?”就这样喊了两声,还是没有人回答。
“进去看看!”一名锦衣卫发现事情不对,连忙推门进去。
两个人进去四处一看,哪里还有人影。他们均道:“遭了!小公子定是让人给劫了!”一个人来到窗口,对同伴说:“我去追人,你快回去禀报九千岁!快!”
“是!”
二人分头行动,一个跳窗去追,一个回去禀报。
此刻席上正是气氛热烈的时候,大家都是酒过三巡。只是印心喝酒至于,瞧瞧旁边的空座,那人怎么去了这般久还没回来,可是吃坏东西了?
他正想叫王兴去看看,就听见有个锦衣卫撞进来禀报:“回禀千岁爷!小公子被人劫走了!”
桌上的酒杯震落地上摔个粉碎,却是印心一掌拍在桌上:“劫走了!怎么劫走了?你们是怎么保护的?”
锦衣卫道:“属下失职,未能保护好小公子。只是另一位兄弟已经去追了,还请千岁爷赶紧前去!”那贼人应该还没走远,要是千岁爷去追,一定可以追到的!
“哼!王兴,我们走!”印心叫了一声王兴,然后焦急地离席。
“狗太监!受死!”众官员之中,突然一柄利剑来势汹汹,直直刺往印心。
印心挥袖一当,躲过了这一剑,他和那官员就在屋里打了起来。这时,其余官员都慌张万分,纷纷四散开来,找地方躲藏的找地方躲藏,夺门而出的夺门而出。王兴看见主子受袭,那还得了,连忙就上前帮手,但是印心却道:“你快去把宁儿追回来!莫要管我!”
“千岁爷!”王兴不敢违抗,只好道一句:“千岁爷自个小心,属下这就去救小公子!”说罢,他带着一半锦衣卫前往援救施宁。
余下的一半锦衣卫,则是包围了酒楼,把逃出酒楼的官员通通抓起来。那位刺杀者的余党不敢靠近,听闻另一处得手了,纷纷前往接应。只要有人质在手,他们就不怕。
那个扛着施宁逃走的人,在一处黑暗的小楼里把施宁交给接应的人,然自己扛着个麻袋匆匆又从另一边掠走。
追踪他一路的锦衣卫不明真相,然后一路追着他跑。最后看见他把麻袋扔下,赶紧过去一瞧,才知道中计了。这时候小公子指不定已经被转移,他们跟丢了!
与此同时,王兴却带着另一拨人,分散寻找,封锁全城!
但是此时的街上仍然有很多百姓,他不得不疏散百姓,先把他们赶回家中。只是这样一来,那些劫人的家伙,也混入人群之中离开了。
“站住!”王兴突然叫住一个人,只因他怀里抱了一个人。
那个人停下来,看着王兴。王兴走过去,问道:“你抱着什么人?”
那人讷讷道:“是我女儿,她生病了,我带她去看大夫。”
王兴看到,那个人被毯子盖住了脸,他说道:“我看看。”就伸手掀开毯子。但是里面却不是他要找的人,因为这个人满脸都是脓包,还又黑又肿,流着令人恶心的脓汁。
“这是什么病?”
“是……是花柳……”
王兴一阵恶心,连忙放开了手。呸!真是晦气,竟然遇到个花柳病的,难道那个女人是做皮肉生意的,这小小年纪就染上了花柳。
“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吧走吧!”王兴晦气地挥挥手,心情十分不好!这下子小公子被劫了,到现在都还没任何头绪,可怎么是好!他家千岁爷一定发疯的!
那父女两走了,王兴身边的一个锦衣卫突然搔搔头道:“王兴大人,属下觉得刚才那个人有些可疑……”
“哪里可疑?”王兴问道。
“额,照理女人的脚都是那么点的,可是属下看到那个女人的脚像个男人的脚……”
“你说什么?”王兴抓住锦衣卫问道,然后也等不及他回答了,连忙反身就去追那对父女!
锦衣卫也连忙带人跟上去。
王兴远远儿就看到,那个人果然抱着人在跑!如果他不可疑,他为什么要跑呢?一定是害怕什么人追上他们!
“别……唔唔……”一个锦衣卫想大喊一声别跑,结果给王兴捂住了嘴巴。
王兴骂道:“喊什么喊,你脑子坏掉了是吧,不会静静地追吗??”一喊人家就知道了,还不赶紧跑吗?
一行人果然静悄悄地追上去,王兴看见他拐进一条小巷子,就让人从上面侧面,几个方向包抄过去。
这人这么谨慎在,这里少不得就是他们的窝藏点。你,赶紧回去禀报千岁爷,把千岁爷带过来。”王兴吩咐道,然后继续跟着那个人。
“是。”锦衣卫悄悄退下去,在夜色里急速穿行。
这边的贼人已经在会合了,接头人小心谨慎地问道:“有没有人跟来?”他探头出去前后望望。
“没有,锦衣卫都在闹市,一时半会搜不到这儿来。”抱着人的汉子说道。
“可知道秦大人得手了没?”接头的人仔细把门关上,回身问道。
“不太清楚,那个狗太监不好对付,秦大人只怕没那么容易。”汉子把怀里的人放下,用绳子绑起来。“这小子确实细皮嫩肉的,呵呵,你说那狗太监真的会为了他束手就擒吗?”
“我不敢肯定,不过能牵制他一时,把兄弟们放出城就够了。自从那狗太监杀了周丞相,南宁就封得跟个铁桶似地。咱们想走都走不了!”接头说道。
“可不是么!咱们也不为别的,就为了活命罢了!”
“绑好了?我去看看他们来了没有。”接头人又出去接应余下的弟兄们。
王兴本来打算将这民宅包围起来,但是看见竟然还有人来,他就打手势叫大家稍安勿躁。既然还有余党,那就等他们来了再一网打尽。到时候千岁爷也来了,那就最好了。
酒楼这一边,那名刺客已经被印心斩杀在手下。他心里惦记着施宁的安危,根本没心思和刺客缠斗,只尽最快的速度将他结果了,然后冲出酒楼。看见锦衣卫抓住了那些官员,他冷声道:“都给本大人押回去候审!”
锦衣卫应道:“是!”
一个锦衣卫快马跑了回来,在酒楼门口下马禀报道:“千岁爷!王兴大人已经找到了小公子的下落,请千岁爷一同前往!”
“他找到了?人呢?”印心焦急地问道。
“还在一处民宅中,被贼人看守着。王兴大人已经摔了兄弟们包围了那处民宅,可是暂时还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王兴大人说,且等千岁爷过去了再做定夺!”
“好!这就走!”印心闻言,当即夺了一匹马,然后飞奔出去。
那名锦衣卫连忙上马疾驰,他是来带路的呀!可不能走得比千岁也爷还慢!这是关键时候,不是来搞笑的!
此刻街道上的百姓基本已经肃清了,整条街极具安静,两匹马飞奔在街道上,马蹄声分外响亮。就快到了的时候,锦衣卫请印心下马,他们要步行过去,因为怕惊动了里面的贼人。
“王兴大人,千岁爷来了。”
“来了?”王兴回头,果然看见印心寒着一张脸走来,他连忙道:“千岁爷!”
“怎么样了?人呢?”印心问道。
“在里面。”王兴示意了一下贼人窝藏的那座民宅,说道:“属下守在这里之后,一共看到两拨人进去了。想必这就是周老贼那批忠心耿耿的余党。”
“一共几人?”
“七十余个。”
印心脸色狰狞道:“宁儿在他们手上,他们定会以此来要挟我!”
“千岁爷,您认为应当怎么样?”王兴请示道,有人质在对方手里,确实不好办,何况人质还是千岁爷的心肝肉,那就更加难办了。
“哼!我若是知道就不必发愁了!”印心焦急又怒火攻心地道,他要是有法子,那帮人还能活得到现在。
“不若……属下先派个轻功好的去探勘探勘?”王兴小心翼翼道。
“不,他们去我不放心,万一打草惊蛇,岂不是害了我的宁儿。”印心想了想,吩咐道:“去找一套夜行衣来,千岁爷我亲自去!”
王兴赶紧去办,夜行衣,他们随行带着就有。
“千岁爷,这是*烟,您看用得着不?”回来时候,他还带了几管*烟。
“拿来。”印心换了衣服,把那几管*烟也塞进怀里。然后他一跃身,消失在了搂头屋角之间。
此是宅子里的人,轻点了一下兄弟们,发现均已经来齐了。有人叹息道:“只可惜了秦大人,是他为了兄弟们牺牲了自己。”
“秦大人的恩德,大家都会记得的,眼下最重要的是,要让大家平安出城。”那个劫了施宁的人,看着被绑起来的施宁,对大家说道:“这个是那狗太监的相好,咱们这次出城的希望就全在他身上了。”
大伙们一样会怀疑:“就拿这人做人质,真的能行吗?听闻那个狗太监心狠手辣,又怎么会为了个相好放了兄弟们?”
“是啊是啊!”
有人不希望落空,就道:“也应该能行的,你们想想看,我们这些人对他开说只是些不起眼的小角色,可这小公子是他宠爱的相好,他为什么不能放了我们呢?”
众人点头道:“确实如此,我们只是些小角色罢了!”这时周丞相已经死了,很多暗部的带领人也死了。他们只是一些残留的小角色,想活命而已。其中唯一还想拼命的,只怕也只有秦大人了,因为他算是周丞相的心腹手下。即使他只是想活命,别人也不定会放过他。
“既然如此,等那狗太监追来了,咱们就用人质交换,他若是想得回他的相好,就必须送我们出城,等我们走得远远儿地,才能放人!”
“没错!就是这样!”众人赞同地道。
“大伙们把各自的钱财收好了,等咱们出了南宁,天大天地,何处去不得。只要有银子在手,不怕没有逍遥日子过!”
“没错没错!”
一道黑色的身影,掠过夜空,在宅子里的屋顶上疾行,然后他在一处屋子上方停下来。这应该就是关押施宁的屋子,印心小心揭开瓦片,往下面瞧了瞧,只见施宁被绑起来,扔在地上。
印心咬碎的后牙槽,这些该死的贼人,竟然这样对他的宁儿!眼下是什么天气,竟敢将他的宁儿扔在冰冷的地面上!而且施宁身上的毛氅已经不见了,他全身就一件棉袍和袄子。
这么怕冷的人,怎么熬得住!这一折腾,不生病才怪了!
印心恨不得现在就杀了那些狗东西,不过他到底忍了下来,只看见屋里没人,就偷偷下了屋檐。从背后的窗子进了屋内。
不过,这时候来了两个人进来。
“三哥,这小子就这样扔在地上,会不会不妥?”
“怕什么,又死不了……额!”他正说话,突然一只银簪射进他喉咙里,顿时令他失去声音。
“三哥?”那人扭头一看,刚才还说这话的人竟然就这样死了,他想要大喊出声,结果被人从背后捅了一刀子。他没来得及惨叫,就倒下了。
印心踢开他,然后赶紧走到施宁身前,把施宁抱起来。
“宁儿!宁儿!”
整个南宁的大小官员忙碌得很,是又忙碌又心乱,闹得南宁的大小食肆和青楼楚馆都生意惨淡。只因为,风向不对,众人都没有心思玩乐了。都说官商勾结,官员不好了,那商人怎么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