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燕王带来的侍卫背着秦默上了马车,昭华公主惨淡一笑,留下一句“是司马蓁蓁下的毒手”,整个人便如断了线的风筝缓缓倒了下去,她其实……早就支撑不住了。
在她倒下去之时,燕王大手一捞,将她搂入怀中,眯着眼睛打量着周围的人,话语狠戾,“将右相府围住,不准放出任何一人,谁若敢硬闯,格杀勿论!”话落,瞥了满脸泪水的苏暮雪一眼,就抱着昭华公主上了马,向着皇宫飞驰而去。
御书房内。
自燕王走后,凤铭暄便坐立不安,一直到传来消息,连忙追问道:“公主呢,如何了?”
“启禀皇上,公主身子无恙,只是惊吓过度,晕厥了过去,燕王已派人将她送至长信宫,倒是秦统领,他情况不大好,恐有生命危险。”
“你说什么?”凤铭暄面色骤然一变,“秦统领此刻人在何处?”
“已送到太医院,燕王的人连夜将院长请了过来……”
他还说了什么,凤铭暄已经没有心思去听,他衣袍一掀,脚步匆匆,向长信宫走去。
长信宫。
昭华公主面色惨白地躺在那里,脆弱的好似一个陶瓷娃娃。
陈太医为她把脉之后,起身回道:“启禀皇上,公主并无大碍,只需服用药水调养几日便好。”
凤铭暄松了一口气,命令人将此事隐瞒下来,有小太监偷偷的跑到坤宁宫想要禀告太后,被皇上的人拦截了下来。
素衣拿着药上前,要为公主敷药,被凤铭暄拿了过来,“下去吧,这里有朕在。”
他小心翼翼在昭华面上涂上金创药,坐到床边,看着紧蹙着眉头,便是连昏迷也不安稳的公主,伸手抚摸上她红肿的脸颊,叹息一声,向来温润的眼眸中起了滔天的怒火。
是他太过心软了,一直放任着那些人不管,以至于让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骑在头上,原本打算布下天罗地网,慢慢的收拾他们,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今看来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他也不想再放任那些人。
借由昭华这一事,他要狠狠地将朝野整治一顿,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昭华的人,任何一个!
凤铭暄从长信宫出来的时候,抬起眸看向天边的圆月,缓缓的吐出一口浊气,抬步向太医院走去,在看到秦默身上的伤时,饶是他也惊到了。
那哪里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裸露着后背趴在床上,浑身上下血肉模糊,皮开肉绽,满是伤痕,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整个后背红肿不堪,血肉上掺杂着不少沙石污泥,看上去很是瘆人。
想象着若是秦默没能及时赶去,被炸成这样的便是昭华公主,凤铭暄胸中的愤怒便难以抑制,他深呼吸了几口气,通红着双眸,声音有些哽咽,“他的情况如何?”
三四个太医围着,替秦默处理伤口,闻言,吕老放下手中的银针,道:“启禀皇上,秦统领伤势颇重,命在旦夕,能不能撑过去,就看今晚了。”
“不惜一切代价救他,朕要他活着!”
“臣等自当竭尽全力!”
这一夜,京城像是翻了天。
先是燕王的护卫出动将右相府围得水泄不通,燕王亲自带人入了右相府,在右相的怒骂声中,面不改色的派人将吓到手足无措的司马蓁蓁抓走了,就连严府也用一句跟“谋杀公主的嫌疑犯有关”的罪名层层封住,不放任何一个人逃离。
再然后,京城中所有的火炮房,上至掌柜,下至小厮以及所有的买卖账单皆被搜刮了起来,刑部尚书,吏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卿更是被羽林军从被窝中抓了起来,连夜审理此案,就连倒塌现场死了的两个人也被带去了刑部严加看管。
一时之间,风雨欲来山满楼。
京城中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太后是次日醒来才得知了昭华公主遇难受伤回到宫中的消息,在听闻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大碍之后松了一口气,“无事便好,无事便好。”
话落眉目一厉,“是谁如此大胆,敢伤了公主?”
“听闻昨夜燕王派人将右相府围得水泄不通。”容嬷嬷上前,恭敬道。
“右相府?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太后眼中狠辣一闪而过,“此事定要严查,绝对不能姑息。”
容嬷嬷抬眸,看了看太后的面色,小心翼翼地回道:“听闻公主之所以得救,全是秦统领的功劳,他身受重伤,此刻正在太医院养伤,数位太医连夜为他医治,才保全了性命。”
“秦统领?”太后拧着眉头,“那位勾引公主,举止轻浮的侍卫?”
“……”容嬷嬷头垂得更低了,太后这话说的实在是难听的紧,“正是他。”
“倒是有几分忠心。”太后眯了眯眼睛,眸中的意义不明,在得知昭华与一个侍卫好上时,她气得好几夜都未眠,这个不省心的丫头,总是这样无法无天,她这是在恣意跟她作对吗?
自她醒来之后,就好像回到了七年前,又成了那个刁蛮任性的公主。
跟一个侍卫厮混在一起?
她可知自己在做些什么?身为公主却一点仪态都没有,尚未成婚就私养面首,传出去还不得让天下人笑话?
不行,这件事情她绝对不能坐视不理,她可以不懂事,她却不能坐视不理。
那个侍卫,一定要赶走。
“公主现下如何了?”太后眯着眼睛。
“早上醒过来一回,喝了药,现在又躺下了。”容嬷嬷低垂着眼皮子,眼观鼻,鼻观心,“太医说公主受惊过度,身子虚弱,需静养。”
这倒是个好机会。
她倒要去看看,胆敢魅惑公主,以色侍人的侍卫究竟何等模样,看在他救了公主的份上,他若是知趣点,她自会给他一大笔银子,将他送走,走得远远的,一辈子都不要回到京城;他若是不知趣,非要跟在公主身边,玷污公主的名声,就别怪她无情。
长信宫中。
昭华公主醒来之后第一件事就闹着要去太医院,又一次被人拦截了下来。
“公主,皇上下了令,要你好生在殿中修养,秦统领那里自有人看护,等他痊愈了,自会回到公主身边。”素衣端着药碗上前,“公主还是照顾好自己先,等身子好了,再去看他也不迟。”
昭华公主紧抿着唇,不开心了。
早上醒来的时候太过迷糊,那时候便是去了,只怕也是抱着他痛哭流涕,说不定还会影响到他的医治,得不偿失,这才乖乖的喝了药又重新躺下了,如今她精神甚好,自然不愿意再待在这里,不去看看秦默,她心里终究不放心。
“让开!”昭华公主接过药碗,拧着眉头喝了下去,丢到一边,冷冷开口。
“公主便是要去,也要先穿好衣裳再去,总不能身着中衣。”素衣叹息一声,上前为她穿好宫装,梳了一个简单的发鬓,这才退让了开来,她是公主的心腹,自然以她的命令为先。
她这边让开了,院外,跪了整整两排宫女太监,皆是跪地恳请公主回房养伤。
昭华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知晓皇兄这是为她好,担心她去了太医院,瞧见秦默的伤势,再一次昏厥过去,可她心中很是忐忑,若是不去看他,她坐立不安,他现在是最虚弱的时候,最需要她,她怎能不去?
见她们死死地拦在院门口不肯退让,昭华公主咬着牙,命令天冬和冰梓直接动手撵人,他们又岂是天冬的对手,当下一个个被天冬跟拎小鸡一样一手一个拎着就往花丛中扔去,有她们护着,素衣则陪着公主脚步匆匆地向着太医院走去。
有太监连忙向着乾清宫赶去,跟皇上汇报此事。
太医院门口,太后满脸铁青,“好好好,这就是哀家的好皇儿做的好事!连哀家都敢拦着!”
对面,皇上的贴身带刀侍卫玄北连忙打发身边侍卫去通风报信,自己则硬着头皮上前,“太后息怒。”皇上下了令,若是太后前来,一定要拦着,绝对不能让她踏进来,更不能让太后的人碰秦统领一根寒毛。
秦统领若是出了事情,他们的项上人头也就不保了。
可如今看来,只怕太后会先一步要了他们的命。
“玄北你好大的胆子,莫要以为你是皇上的人,哀家就不敢动你!”太后眸光一凛,看着他的眸光闪过一道杀意,她不过是想来看看那位侍卫是何许人也,他们竟然连人都不让她见到?
他们就这般防着她,他们哪有将她看在眼中?
这就是她养的好儿子好女儿,他们一个个的胳膊都向外拐,这让她如何不气?
“下官不敢。”玄北态度十二分的恭敬,可是身子却不能挪动半分,意思很明确,今日他是绝对不会退让的。
“反了反了!”太后气得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来人,将他拿下,哀家今日倒要看看,有谁敢拦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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