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还未待反应,人已被他覆上来的身躯紧紧拥住。
怀抱太紧,力道极重,仿佛要挤干我最后一丝气息。
耳畔萦绕着他低回的嗓音,有些微的起伏,“谢谢你……”
我阖上眼睛,压下几‘欲’浮起的泪水,惟觉包裹在我周身的力度,如同我此刻唯一的支撑,真实可感,令人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时光悄然划过夜的每一格,却已无法在我心里留下痕迹。
寂静里,他低声道,磁感的嗓音在暗夜中却并不显突兀,“知道么,你那一仗,打得很漂亮……”
我轻轻摇了摇头,即使再漂亮,也于那些先前已经由她造成的伤害无补,更加阻止不了她现在正在实施的伤害。
夜尽寒凉,我汲取着他的体温,周身的气息渐渐有了令人想要入眠的味道。
我想,我是真的累了,进入弗克明斯家以来,永远在‘逼’自己绷紧神经、随时摆出备战状态,从无一刻真正安心地让自己好好休息。
理智一步步‘迷’失,思维也在涣散,意识似乎被什么牢牢牵引,堕入无端的幽深里。
梦里不知身何处,我踏过每一步沁凉的黑暗,直直向前走去,明明毫无目的,却又仿佛受到无形的指引。
前方一缕斜光‘射’入,映照出宽敞华丽的大厅,透过梦幻薄雾,我渐渐得以辨别,此时正站在一座尘封古旧的中世纪古堡,掠过模糊的窗棂壁画,依稀可见曾经华贵典雅的艺术气息。
我眯了眯眼睛,在隔绝光亮的黑暗处,背对着我的单人沙发里隐约‘露’出了一个身影,确切说。依稀得见搭在沙发扶手上的一只手臂,以及那人极少的侧颜。
根本辨认不出那人的样子,更不知是男是‘女’,可那身影偏是让我觉得熟悉亲切,潜意识里认定了是与我亲近的人,我不由走上前去。妄图在这绝望般的幽深处抓住仅有的一点温存。
近了……只余两步,却仍无法看清那人更多的样子,直到最后的距离消除,我站在了那人斜后方。
沙发靠背极高,将陷入其中的身影深深埋起,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轻触那人的手臂。
有风拂过,身后的帷幔轻轻撩动,我的指尖触到那白皙的手面。些微冰冷。
正在此时,竟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枪响,紧接着,呼啸的子弹极速袭来,在我呼吸停滞时,直直打中了沙发上那人。
霎时迸出的血液溅了我一身,我愣在当场,似乎被人扼住了咽喉。惟有惊惧无措地看着自己白‘色’衣服上鲜明的血红,方才伸出的指端已被鲜血覆盖。此刻正一滴滴顺势而下。
很怕,想要逃走,脚下却偏偏如定住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恐惧和冰冷快要将我湮没时,一阵低哑的嗓音温柔送来,和着暗夜的音节,不知是梦是真。“羽儿……”
我尽力抓住这唯一可感的真实,蓦然惊醒,逃出了梦境。
“怎么了?”有声音轻柔传来。
“血……好多血,好恐怖……”我失声道。
触目一片昏黑,我脑中像被重锤砸过一般疼痛。痛苦不堪,然而身侧触手可及的却是一丛舒适的暖意,我低喘着靠在这具散发着热度的物体上,依稀听到耳畔传来些声音,竟是极轻的安抚,“别怕,做梦而已,没事了……”
“不,一个人……死在了我面前……”语声无助而颤抖,惊惶中,我紧紧攥住他的衣角,即使知道那只是梦境,然而恐惧却贯穿了我身体的每一寸,挥之不去。
“不要怕,有我在不会发生任何事……”语调笃定,我抬头,暗夜里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倒映着明粹的光,司天浙半拥住我,指端轻拭着我额上的薄汗,温柔而怜惜。
“好多……好多血,全身都是……”意识渐渐恢复,然而惧怕未消,我不由低喃着,声音发颤。
将我搂得更紧,他指尖顺势而下,覆上我面颊。
掌心的热度,强悍的‘胸’膛,平稳的心跳,他无声传递给我最有力的安慰,下一刻,温润的‘唇’柔柔地落上我的眉梢、眼角、面颊……他没有说话,只用这种最直接的方式,令我安心。
在漫溢的温存里,我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
突然,清脆的手机铃声划破了当前的沉寂,并不是我的。
细碎的‘吻’流连在我‘唇’角,司天浙似乎对即将要自己蹦起来的手机毫不在意。
“电话……”业已平复的我不由提醒他。
“不用管……”他低声道,嗓音有些低哑,‘唇’却顺势覆上我的。
我匆忙将他推开,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这么晚找你一定是急事,你?——”
突然间,猛然而起的枪击声响将我的话生生斩断,我辨别出,声音来自楼下,司天浙不慌不忙地接起电话,听筒那端的声音果然有几分急迫,“总裁,有人闯进了我们公司,现在一楼大厅跟我们的人‘交’火。”
“是谁?”相对于对方的着急,司天浙倒越发显出从容自若,他面‘色’平静如常,仿佛当前正在进行的‘激’战枪战与己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