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西北的天气。
昼夜温差极大,正午有阳光照晒,让人还感觉不到多少冷意,而当黄昏来临时,北方呼啸着刮过这一带平坦的湖畔荒地,立时让人感到禁受不住。
冰冷之极的雪。
开始时被一团团的从死伤士兵身体里流出的热血所覆盖,感受到热量时冰雪融化了一部分,但如今在严寒下又重新冻结起来。
血冰。
将死尸与大地紧紧的连接到了一处。
大战延绵不休。相互追逐的骑兵们,已经渐渐的杀红了眼。开始时还谨守着将领指挥的骑卒们,在黄昏的暗淡天光里,已经找寻不到自己一方的旗帜,他们只能凭着感觉,机械‘性’的追杀着近处见到的每一个敌人,一旦落马受伤,他们只能哀嚎着肯求己方的同伴给自己一刺,以结束痛苦的生命。
从战场的总体情况来说,匈奴人占据了上风,白羊部落联盟已经渐渐不支,附属的部落中有近一半队伍开始逃离战场,试图保存实力,他们的退缩让晋希不得不从鬼方本部‘抽’调更多的预备部队加入战团。
添油,一次又一次。
对于实力并不是很强的鬼方部落来说,这样的‘激’战如果持续到天明,他们鬼方这个部落中的大多数男丁都会死于此役。
在斋桑泊结冰的湖面上,层层叠叠的白羊部落、匈奴人尸体堆积了起来,就象一块块坚硬的冰砖。逃跑的白羊人四处‘乱’窜,最后被匈奴轻骑‘逼’入到了光滑的冰面上。
逃无可逃。
立志给白羊人一个深刻教训的冒顿。没有象以往一样,放开一条生路,然后象猫戏老鼠玩‘弄’至死。
这一次,当着晋希这个‘女’人的面,他要用最残忍冷酷的方式,告诉这个‘女’人,只有他才是草原之王。
不过,战场之上。也不全尽然是匈奴人得势,在靠近晋希中军所在的左侧,白广季的河西羌让匈奴人吃足了苦头,也正是因为他们这一部的给力,才使得晋希的中军依旧能够维持不变的阵形。
在经过了半日的撕杀之后,白广季折损将卒三百余人,与‘乱’哄哄一场‘混’战不同的是。河西羌从一开始就被多支匈奴队伍紧紧的咬住。
斩将夺旗。
在冒顿震怒的情况下,河西羌已经成为了匈奴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支作战方式与秦军相似的部队,让匈奴人感受到了强大的压迫力,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有千余人,但每一次‘交’锋。他们都是以集团的方式毫无畏惧的冲向看上去比自己一方人数要多的多的对手,而结果却往往是凶悍的匈奴人首先溃散。
“这些羌人,怎么如此不怕死——!”当信心满满的匈奴兵伏在马上,飞也似的溃败时,他们的心头只有这一个疑‘惑’。
人都怕死。
不怕死的人。在这个世上根本就不存在。
有些人,之所以表现的英勇顽强。其实,不过是他们比其他人更怕死罢了。
这是冒顿在总动员时,对着二万匈奴将士说的话,这些鼓动的语言曾经让匈奴兵们热血沸腾,这也是他们甘心情愿随同冒顿长途远征的心愿,只要能够灭掉白羊部落,他们的部族都能迅速的得到急需的人丁、物资还有牛羊,而他们自己也会在族中有更高的地位,拥有更多的‘女’人和财富。
然而,匈奴兵的这份自信,在迎上河西羌时,却被一下击的粉碎,河西羌的士兵就象是一个个完整机器上的零件,他们用集体的力量冲锋着,奔跑着,撕杀着,一个士兵刺出,另一个士兵就会补上缺口,这使得匈奴勇士们空有余力,却只能徒然的招架河西羌一轮又一轮的进攻。
他们也想过招呼同伴帮忙,但由于平素缺少配合,空有人数上的优势,却无法拿河西羌怎么样?
——。
冒顿面沉似水。
除了战况的胶着让他感到隐隐不快外,天气的寒冷程度超过了他的想象,这种一下子直坠十余度的异常情况,象极了大风暴来临之前的情形。
大风暴。
就是那种方圆达到数百里,狂风吹过可以卷起整只骆驼,人与马一旦被卷入其中,就有可能直接卷上万天云霄,等到人再掉落到地面上,那基本上就是一滩‘肉’泥了。
“传令下去,进攻白羊鬼方部落的中军,凡掳获巫王时,赐千夫长。”冒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容质疑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