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的洛水。
正是一年之中水量最大的时候,雍齿带着几个随从,坐在临水靠窗的位置,从这里向正南方看去,不远处的码头上,舟楫来往如梭,从南方装运了杂货的小商船、还有运送粮秣、木料等重要物资的大船队井然有序的排列着,如同一队队接受检阅的士兵。
酒肆里面,三五成群的食客聚在一起,诉说着南北东西的所见所闻,来自大江以南的商贩在绘声绘‘色’的描述蛮‘女’的多情,而边地的羌人汉子正赤坦着‘胸’膛,旁若无人的大口大口喝着有些寡淡的水酒。
“哎,听说了吗?武侯的船队在商山一带被四个隐居在那里的老头给拦住了?”一个从南郡而来的胖商贾的话,倏然钻入雍齿的耳朵里。
“什么老头,那是商山四皓,听说在始皇帝时就当上了博士了,学问大着呢?”另有一个熟悉情况的人反驳道。
“四皓,我呸,学问大有什么用,也没见他们为国出过什么力,隐居在商山里面,要不是有弟子供俸财帛食物,他们早就饿死了。”说话的这位,正是赤膊上阵的羌人汉子,民族的融合,伴随着征服而来,虽然过程还有些阵痛,但时间终会将一切掩盖。
随着秦国对陇西、汉中一带治理的深入,一些羌人部落也渐渐的融入到秦国的社会体系之中,并开始以秦人自居。
羌人重实际,轻声名。
在秦国崛起的过程中,商山四皓也确如其所说,没有立下过半点的功劳,而现在,商山四个宿老,东园公唐秉、甪里先生周术、绮里季吴实和夏黄公崔广联合众弟子,在李原回返雒阳的路上将其拦住,其目的就是抗议秦国最新的关于“勿贵贱,兴公学”的政策。
一项内政措施,尤其是涉及到改变人的思想的政策,往往有其滞后‘性’,早在元月,李原就在长安开始酝酿加大教育投入、在郡县设立教谕、在各地兴办公学,经过几个月的推动,目前这项举措已经开始在关内、三川、汉中、巴蜀等地得到推广。
家中有子弟入伍的,优先入学,并免除学费。
普通人家子弟,只要负担少量的食宿成本,也可以随时到学院旁听,就连‘女’子也可以到大一点的郡城里面的书院,学习到知识——。
这一项项看似不想眼的政策的实施,让每一个有子‘女’的秦国百姓欢欣鼓舞,同时,却也让‘私’学的举办者感到焦噪不安。
学生在不断的流失。
每月进俸的食粟也在不断的减少。
这让一向标榜仁义的隐士们如何坐得住,隐居不过是获取名望的手段,而若是没有人来探望和传扬他们的名声,他们就真的要老死在山林之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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