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雉布下陷阱,把赢氏推到前台送死。
而她则在吕泽身死之后,就萌生了从汉中这个火坑撤退的念头,但要如何才能保全实力的回到关东,这又要细细的费思量才行。
从南郑到东楚,这一路上关隘重重,如果明目张胆的率军东进的话,不亚于是闯一场龙潭虎‘穴’,如果让守卫地方的各路秦军守卒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吕雉相信不用多久,那些渴望立功的秦将、还有那些背叛刘邦投降秦国的降将,会如疯狗一样的猛扑过来。
所以,最好的撤退方法,还是不知不觉的秘密潜回。
武关方向,秦将章平的部队在急速的西进,吕雉并不想与这个前秦国的将领有什么瓜葛,不过,她很清楚章平的心理,如果在合适的时候,放出赢氏的确切消息,相信章平一定会大喜过望不顾一切的猛扑过去,而到时她就有了袭占武关的机会。
赢氏得意洋洋。
瞎了眼的她,虽然对吕雉的大方感到惊讶,但权力在手,兴奋的欣喜让她在这一刻丧失了警觉。
汉中战事。
渐入秦军围剿的步调。
从河东郡回归的李原,此时却面临着人生中的一次自然规律的法则考验。
李斯病危了。
这位幸运的‘挺’过大秦的牢狱、并坚持着等到秦国强盛这一天的老人,终于在这个‘春’寒乍冬的季节里,走到了其人生的尽头。
虽然,对李斯这个抛弃过自己的生父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但作为一个儿子,李原在世人面前,应尽的孝道还必须要尽。
秦新历七年,元月十二日。
李原的船队从渭水驶到长安,在河岸的码头上匆匆与陈平一叙后,即快马飞奔来到长乐坊李政的府上。
李斯在人生的最后这段日子。过得很是平静,每日里写写书、把自己治国的一些心得、还有法家学说的一些想法、理念记录下来,以便保存于世,是他勤笔耕作的原因,而在这样沉静的心境下,李斯也对自己过往的错误有了清晰的认识。
其中:诛杀名显一时的师弟韩非子,成为了李斯晚年经常念唠的一件事。在强烈的愧疚中,他开始整理韩非的言论,并将其造册著书,法家学说的两位杰出人物,在人生的最后一刻,终于契合在了一处。
一本《韩非子》在李斯一年心血之后。终于问世,书名直接用了韩非的名字,看开了的李斯没有署上自己的姓名。
在完成了自己的心愿之后,李斯的‘精’神也坚持到了尽头,几近油尽灯枯的他,向儿子李政提了最后一个要求:见李原一面。
对于这个意外而来的三儿子,李斯心里。一直存有深深的愧疚,但这一份愧疚他又始终无法说出口。
李原现在的身份,高贵的让他感到惶恐。
同时,这个每每出人意料之外的儿子,这个一手打造了一支强悍秦军的武侯,这个在战场上几乎无往不胜、在料事时又总能算敌于先的秦国当权者,让他感到分外的陌生。
“这真是我李斯的儿子?”每每梦回,李斯有时也会在心里这么自问。但转念一想,心里又有那么一点的骄傲。
“这怎么不是我的儿子,要不是我李斯的种,又怎么可能将秦国从深渊中拉出来,又怎么可能对秦国如此的忠心耿耿。”
这是李斯在弥留之际的胡思‘乱’想,他的生命之火已经将熄,如果不靠这些念头支撑着。他怕自己就这么睡过去了。
“噔噔噔!”
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响起。
李原的身影,在李斯的浑浊眼眸中渐渐的变清晰起来,这个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儿子,却不想给了他最大的惊喜。
“原儿!”李斯大声的呼喊道。虽然,他的声音微弱的就象蚊子叫一般。一直以来,在面对李原时,李斯都是以武侯相称,他不敢,也没有勇气,喊出他最想喊的这两个字,但今天,他真真正正的说出来了。
李原俯下身,静静的将身体靠近榻上这个风蚀残年、已经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老人,听着他一声声来自内心的喃喃话语,倏然间,李原只觉得一股热热的东西涌上他的眼眸,然后汹涌的不可控制的从眼眶里出来,滴落在李斯的手背上。
清凉的、咸咸的泪水,就这么不听话的出来了。
“原儿,不哭。原儿,你终于认我了,对不对?”李斯满是皱纹的眼角,‘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