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天已放明。
两人,一桌菜肴,
人如昨,菜式未改,
一切似乎与昨日没什么不同,可冥冥之中又仿佛有什么已经不一样了。
窝在司寇殇的怀里,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吹粥的动作,一抹浅浅的笑意浮现在唇边,带起两枚似有若无的梨涡。
眼梢妖娆的一挑,“这么看着我会让我误以为昨晚没喂饱你。”
将他眉宇间的淡淡疲惫看在眼里,摇摇头:“只怕你没力气满足爷了。”
脸青了大半。这不是对他男性自尊赤/裸裸的挑衅吗?
耳根一热,细碎的吻伴随着是他咬牙的恐吓:“等我伤好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就着他的手喝下了那香滑的燕窝粥,冲着碗盅努努嘴:“照顾下残疾人。”
竟敢给他转移话题?眸子敛起了不悦,可手下却依言舀了粥,吹凉了凑近她的嘴边。
“乖乖,真听话。”喝下一口粥,舒坦的眯了眯眸。
瞪了得意忘形的女人一眼,放下碗盅,夹了块三色糕:“别光喝粥,吃点糕点。”
回瞪过去:“没听爷现在说话都细声细气的吗?爷喉咙痛,只能吃流食。”
在下意识的瞥过那到惨烈的紫痕后,眸光一痛。
“那咱们就来喝粥。”重新端起桌上的燕窝粥,他重复先前的动作。你放心,加诸在你身上的痛,迟早有一日我会百倍千倍甚至万倍的讨还回来。
温热的燕窝粥下肚,空荡的五脏庙渐渐的充实了起来,暖和了起来。
温饱问题一旦解决,思维就开始活跃了起来,心里的一些计划就得提上日程。
软软的靠在他有力的躯膛上,抚摸着他的肩胛,低声软语:“有些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见怀里的小女人被他喂饱了,司寇殇方津津有味的喝起了剩下的燕窝粥,至于某个女人说要商量什么事,他权当没听见。
“归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离家数月,爷有点想念爹爹,娘亲,还有……猫咪--”还好临时改口,将子熏换成了猫咪,否则保不准就因这个小小的差错他就不让爷回家了呢--
可某人料错的是,某个男人压根就没想过要放她走,所以提不提子熏对于他的决定根本不会造成丝毫的影响。
在她侧颊上偷了个香,司寇殇低哄着:“你喉咙不好,少说点话。”转而又有滋有味的喝起了燕窝粥。
不依不饶的摇晃着他:“爷想亲人了,你就发发慈悲,送我回家吧--”
喝粥的手一顿:“你要我送你?”
“当然是你……找人送我。”扬扬自个包裹严实的爪子,爷哀声道:“你看到了,爷如今残废如斯,怎么可能自己嘛……”
继续喝粥。
“你究竟听没听到爷在跟你讲话啊--”
喝粥的动作不停,可妖异的眸光中却流泻出难懂的晦涩:“昨日,你同样坐在我的腿上跟我商量事情,我听了,也答应了你的离开,可结果呢?三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我看到的是伤痕累累,惨不忍睹的你--放手了一次,换来的是如此惨痛的教训,你以为,我还会再放手第二次吗?”
抿嘴不语。
半晌,自嘲的一笑:“就爷如今这副鬼样子也值得三殿下你的眷恋……”
未及说完,司寇殇就骤然抬高那小巧的下巴,逼进如渊般的眸底:“不要将我司寇殇看成肤浅的人。朱颜破又如何?倘若我贪恋的是只是美色,那后院那些舞姬们随意拉出一个也不比你差,我何以惟独对你花费这么多的心思?倾国倾城的美人易得,可真正令男人心悸的女人难求。别的男人我不知,我知道我司寇殇一旦认定了一个女人,哪怕这个女人是所有人眼中不堪的存在,我也会一如既往,一生视为珍宝……”情丝微凉最难解,若不是有情,他的躁动不安又做何解?他的缭缭悸动又缘于何故?
见眼前人阖了眸子躲避他目光的纠缠,不由得叹息一声,冰凉的指滑过耳廓,眸光在那微蓝一点上婆娑纠缠:“九幽下的母妃曾是我唯一的牵挂,而今,对象换成了你,相信母妃若是知晓,一定会为我感到高兴……”
“谢谢三殿下的厚爱。”蓦然打断他的话,伸手摘下蓝玉耳钉,不去看他何种神色坚持放在他的掌心里:“昔日爷救了你一命,如今你又救了爷一命,一命抵一命,咱们两清了。你母妃的遗物你保管好,爷命薄,无福消受三殿下的错爱,望三殿下早日找到知心人,幸福一生。”
两清--咀嚼着这两个字,司寇殇握着掌心里的蓝玉耳钉,缓缓勾起的唇角却阴翳的如梅雨天那化不开的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