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后,便到了给司徒绝拔毒施针的日子。
为了防止司徒绝乱动便让莫子谦点了他周身大穴,将裤腿挽到膝盖以上,按压着,寻找首次拔毒的最佳方位。
到了这关键时刻,莫子谦也顾不上私人情绪,敛了面色在一旁候着,随时等着吩咐。
平躺在暖玉上,司徒绝瞥眸望着侧方位那些个罐罐针针还有嗞嗞吐着芯子的火烛,冷眉不由得向中间涌起:“难道你要将这些东西用在本王身上?”
伸手接过莫子谦递过的火罐火烛,熟练的将火罐在火烛上方旋转,眉眼不抬:“有句话讲的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这并不是爷自卖自夸,而是爷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王爷当初认定了爷,此刻就不应有所怀疑,尽管将自己交给爷就是。”
将火烛重新递到莫子谦手里,指指他身侧案上放着的银针,“三根。”
那坦荡清澈的琉璃眸子流转着毋庸置疑的坚定和执着,如雪山青云般淡定,冥冥中却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竟让他浮躁不安的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紧绷的冷面缓缓的放松开来,头微微一侧使得角度刚好和那专注的小脸相对。
那般一丝不苟的工作态度,那般执着认真的神情,还有那般小心翼翼的模样,无论是谁,见到这样的情形,无疑的会认为自己是被人珍视的,是被人真心相待的……
眸色渐缓,一丝久违的淡淡暖意从心底幽幽流淌……
在他小腿处取三穴,按压揉捏,颔颔首,给了司徒绝一个开始了的预示,三棱针点刺,每穴3~5次,微出血为度。然后拔火罐,血凝为度……
这个过程无疑是痛苦的。
整个身体不住的剧烈抽搐,额头青筋蹦起,两手的指骨绷得翻白发青,身下的褥子被冷汗浸湿一片。
冷汗如瀑的司徒绝看的莫子谦也提紧起了心,上前用力握住司徒绝的拳头,给予鼓励:“绝,挺住!”
又是三针刺下,司徒绝终于无法忍受的从齿缝间蹦出痛苦的嘶吼,可未待吼得尽兴,就被人猛地塞进嘴里一块硬邦邦的木块。
“痛就咬着。”叫什么叫,吓爷一跳,还以为熊来了呢!
不知是痛的还是怒的,额上的青筋蹦的愈发厉害,那突突跳的青筋让人有种快要破体而出的错觉。
旁观的莫子谦哭笑不得的望着这一幕,无奈的叹息一声,小鼠崽,你还真是令人奈你不得……
最后一针,重度叩刺。
三个时辰,不仅对于司徒绝是种折磨,对于爷更是种极限的挑战。
狠心咬住舌尖逼去眼前的恍惚,丹田聚气,将最后一丝气力贯注指尖,强忍住指骨的颤栗,猛力一贯,银针准确的入骨三分……
眼前一黑,双手颓然的撑在床沿,一口黑血喷薄而出……
“小鼠崽!”急急捞住那软下去的身子,莫子谦惊慌失措的唤着,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恐惧。
“没关系……”虚弱的抬臂擦拭掉嘴角的血渍,指指露出半寸的银针:“拔出……”喉中一甜,又是一股粘稠涌出。
拔掉银针,心神骇怖的他抓起那软绵绵的手腕就急乱的输着真气,另一只手则不停的擦着越涌越多的黑色妖娆,整个心都颤栗了起来。
“药……桶……”
“药桶,药桶,对,药桶!”抱着爷莫子谦举步匆匆的往屏风后的药桶方向奔去:“小鼠崽你要撑着……”
“笨……蛋!”缓口气,怒睁了眼,抬起软绵绵的手拍在了他的慌乱的脸上:“是司徒……绝……”
意识清醒了几分,抓着爷的臂膀,眸子里的恐惧未散:“小鼠崽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幽幽的吐纳气息,微微摇摇头:“没事…累着而已……”冲着司徒绝的方向努努嘴,示意道:“别耽误了时辰……”
眼神不由得在那黑的妖娆的血渍上徘徊,心,不由自主的轻颤。
那怎会是累着的缘故……
如放易碎瓷娃娃般将怀里人小心的放在不远处的木椅上,大步跨向木床,点开司徒绝的穴道,扶起恍若被冷水浸过的司徒绝,片刻不耽搁的往浴桶上走去……
在转入屏风的那刹,司徒绝突然睁开了无力的冷眸,浮光掠过木椅上瘫着的疲惫身影,在那张苍白如雪的小脸上定了几许,一抹复杂的情绪轻轻拂过心间……
月舞凄霜夜,灯凄惶,淡淡的惆怅笼罩纱帐残影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