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天气,闷得厉害,高墙之上,勉强有几缕微风拂过,吹动他比夜色还要浓重的玄色衣摆。
“若朕算的不错,三日之内,匈奴人必会挑起战火,楚皓与匈奴沆瀣一气,他定会选在这个关键的时刻逼宫。”
“先皇的虎军已握在七哥手中,除掉楚皓,再将匈奴人赶出我大翰边境,我们该有七成把握。”楚煜开口,剑眉紧蹙。如今,便是生死攸关的时刻。
楚琰眸色深谙,波澜暗涌。“不,朕要你带领虎军对抗匈奴。匈奴人生性残忍,每攻下一城,必会屠城三日,烧杀掠夺,无恶不作。边境的百姓都是朕的子民,朕不能置他们的生死于不顾。”
“可是,没有虎军,七哥拿什么去对抗司徒家的兵马?”楚煜焦虑道,他承认楚琰说的有道理,可是,调走虎军,一但帝都被楚皓攻陷,后果亦是不堪设想。“若先皇在世,他必不会同意七哥这么做。”
毕竟,保住帝都,才是更有把握的一战。
楚琰一笑,清冷孤傲。“国破山河在!”没有国,何来家,又何谈皇权。
毋庸置疑,若父皇在世,必会先护皇城,让皇位无可动摇,这也是最理智的做法。可他不是文帝,那个高高在
上的位置,已经堆积了皑皑白骨,他不想再让它让上血腥。这是最后的考验,他要证明,他可以比父皇做的更好。
他从衣袖中掏出一支锦囊,囊中是匈奴边境布防图,以及写好的迎战对策。楚琰精通兵法谋略,十五岁开始上阵杀敌,从不知失败的滋味。
“明日你便带领大军开赴边境,离开皇城后,把锦囊拆开,要怎么做,上面写的一清二楚。”楚琰伸臂搭上楚煜肩头,少有的凝重。“楚煜,朕只相信你。”
楚煜面色沉重,深深点头。一句信任,足以值得他赴汤蹈火。
“记住,速战速决,十日之内,必须赶回帝都。”即便楚琰用兵如神,帝都内的两万御林军最多可以抵挡时日。
“是。”楚煜单膝跪地,躬身一拜。
楚琰伸臂将他搀扶起,又道,“早些回去吧,明日大军便要出征。”
楚煜离开后,楚琰依旧一个人矗立在原地,夜风打乱额前零乱的碎发,漆黑的眸子越发深邃。这月余来,整日都绞尽脑汁应付那位匈奴美人,那女人并非徒有其表,很精明,并不好对付。楚琰与她周.旋亦是耗尽心力。
只有,当夜色深沉,安静下来之后,对天瑶的思念就会疯狂滋长,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忍住,见了,只怕就再也舍不得离开。每日都有宫人将她的日常起居,事无巨细的说与他听,品茶下棋、安静度日,倒是她的性子。只是,不知为何,心中总是莫名不安。
楚琰摇头失笑,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吧,关心则乱。
翌日,楚煜大军出征,楚琰命人将匈奴美人斩杀于军前,一时之间,将士们士气大振,呐喊声撼动天地。楚琰是最出色的帝王,却也是最无情的男人,昨夜还欢.宠缠绵,今日却推倒在刀口之下,匈奴美人死前眼中都是不可置信。
大军出征后的第三日,楚皓便带领司徒家二十万兵马围困皇城,楚琰巧妙运用火攻、车战、阵法等抵挡了一次又一次的攻城,而转眼间,十日将近,楚煜的大军却依旧没有返回帝都。
飞鸽传书,楚煜的兵马在离京城不远的十里坡被山洪挡住了去路。楚琰苦笑,将信笺在摇曳的火烛上烧毁,终究,人算不如天算。
……
此时,未央宫,园中死一般的沉寂,似乎这里早已与世隔绝。屋内传出的咳声,便格外的清晰刺耳。
天瑶虚弱的半靠着床壁,白色绢帕附在唇畔,闷声的咳着,一声比一声无力,好像随时都会背过气一样。好不容易止住了咳,雪白的绢帕上已染了一抹刺目的鲜红。
“娘娘,您又咳血了。”怜星蹲跪在她身侧,接过白绢的手都在颤抖着。
天瑶一笑,生死疾病她早已看淡。“将绢帕埋掉吧。”她轻声吩咐了句,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
怜星眼角都是湿润的,颤抖着双唇,终究没有发出声音,将绢怕藏入衣袖中,转身走了出去。
天瑶无力的合上眸子,面色虽苍白如雪,却掩不住倾城之貌。倒是应了那句‘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猫扑中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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