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袁崇焕去皮岛会见毛文龙,高第不禁忧心忡忡地道:“袁巡抚为了关宁锦防线确实殚精竭虑,累得又黑又瘦,这一点臣是极敬佩的。只是他脾气太急,不能容人。毛文龙又自恃功高桀骜不驯,连臣亦不放在眼里。他们二人因为粮饷问题早有龌龊,希望二人不要因为意气之争,影响了抗虏大局才好。”
孙承宗也摇头叹息道:“袁崇焕是臣一手提拔起来的,他能力是有,但心胸狭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这个毛病也很严重。当年臣就告诫过他,看来他是没有听进去!虽然我朝以文制武,但东江镇不归辽东巡抚节制,论官品毛文龙比袁崇焕还高,贸然前往,能商议出什么结果来?唉,希望不要出什么乱子!”
朱由检额头的青筋也跳动了几下,却勉强忍住胸中的怒火,转对吴三桂道:“你说是袁大人让你来换满桂?好好的为什么要换防?”
吴三桂忙赔笑道:“回陛下,因祖总兵近日在大凌河筑城,占用了大量的边军。袁大人认为建虏和议绝非出于真心,还是要抓紧时间把城筑好,于是又从锦州和宁远抽调一万兵力赶赴大凌河。现在宁远和觉华岛只有五千边军,锦州只有一万,剩下的全在大凌河,后方空虚。因此袁大人命小将率五百军来换满桂将军,请满桂将军率山海关一半兵力移驻宁远。”
满桂听了立即不满地道:“去宁远有什么意思,要去就去大凌河杀个痛快!”
孙承宗却把脸一沉道:“满桂,君前不得放肆!”
满桂别看天不怕地不怕,却最怕孙承宗这老爷子,吓得一缩脖子,赶紧缄口不言,却用期冀的目光望着朱由检,希望皇帝能将自己派去最前线。
孙承宗则沉吟道:“陛下,现在我们已经斩杀建虏伪使,建虏得知消息后必来报复,大凌河筑城更显要紧。我们原打算将赵将军调往蓟州,现在看来是不成了。如果满桂和赵率教都离开山海关,山海关岂不成了一座空城?不如暂留赵将军守山海关,依袁崇焕之见调满桂至宁远。待辽东局面巩固后,再考虑蓟州不迟。”
朱由检一言不发,瞥见高第欲言又止,心中一动道:“容朕再细思一下。尚书大人,时辰不早,你上了年纪赶路辛苦,先回房安歇吧。”
孙承宗其实很希望朱由检立即就做出决定,可见皇帝犹豫未决,也不好说得太多,只得领命而退。
高第赶紧为皇帝准备晚膳和下榻之处,正忙活着,突然接到朱由检口谕:立即到镇东门门楼上议事!
高第不敢怠慢,急忙匆匆赶至镇东门。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尽管城头燃起了火把,也不足以驱散无边的黑暗。
朱由检正在城头等着他,满桂和赵率教也在,只不见了孙承宗和吴三桂。见高第赶来,朱由检和蔼地道:“高大人,方才尚书大人赞同袁崇焕之议,朕看你欲言又止,似有不同意见。现在尚书大人不在,你有什么话,不妨对朕直说。”
高第心中一阵感动,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处境,很少有地直言谏道:“陛下,臣以为大凌河实难守住!”
“哦?”朱由检饶有兴趣地道,“何以见得?”
“陛下请看,”高第立即取出随身携带的辽东草图,为朱由检指点道,“宁远在山海关东北二百里,锦州又在宁远东北一百三十里,大凌河在锦州东北三十五里,与广宁距离不过一百余里。建虏大军即驻在广宁,又全是骑兵,若想攻大凌河,最多一天即可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