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越来越激烈,被卷入的国家越来越多,先前宣称中立的几个国家,后来也没能幸免,纷纷被拉入乱战之中。
方斩佛自是不愿加入世界混战,然而也知道,在此情形之下,没有哪方势力还能独善其身,参战是早晚的事。他现在只希望这个时间来得晚一点,能让刚刚合并起来的南北两军有更多时间磨合。
方斩佛几乎是没日没夜地投入到军队的训练中,他的帅府已从南方迁来北方,一些豪门大族与将官们,劝方斩佛继任总统之位。比起阎罗那个半国总统,他现在做总统才是名符其实。然而每次方斩佛都是默然不语,劝得多了,干脆住进军营里不回帅府,让人连找都没办法找。
国家刚结束分裂,需要处理的事情非常多,而这些事几乎全部压在了秦子和身上,这个时候,秦子和非凡的理政能力得到充分体现,国家在他的管理下,慢慢地恢复一些元气。但是,他再能干,也还有做不到的事情,毕竟这个国家现在的实际掌权者是方斩佛。于是在方斩佛住进军营连续半个月不露面后,秦子和不得不再次亲自出马将人请回来。
坐在副驾驶座上,秦子和透过前方的镜子看了眼后座闭目养神的方斩佛。后座上的男人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生人勿近的寒气,那把从不离身的长刀横在膝上。
秦子和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自从知道苏辰和十二名太保死去的消息后,大帅便一直是这种样子,再没笑过,一身冷气能让所有近身三尺的人冻成冰块。据说每次大帅出现在校场时,士兵们训练的热情都会空前高涨——没办法,大帅的眼神太冷,如果不想冻死就只有拼命动作以抵抗严寒。
“停车!”
秦子和低头想着事情,忽听得后面传来方斩佛的声音,与他平日冰冷的语调不同,秦子和听出一丝罕见的急迫。
司机猛地踩下刹车,方斩佛等车刚一停下便抓起长刀推开车门跳了出来,身姿矫健地拨开前方人群,似追逐什么人而去。
“大帅!”秦子和下车只来得及喊了一声,很快便看不到方斩佛背影。
方斩佛的心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跳得快,他追着那道人影一直来到一家旅馆。
方斩佛走进去时,柜台前旅馆老板正开着收音机听戏曲,半闭眼睛用手打着拍子,一边听嘴里还跟着一边唱:
“讲什么雄心欲把星河挽,空怀雪刃未除奸。”
“叹英雄生死离别遭危难,满怀激愤问苍天。”
“问苍天,万里关山何日返?”
“问苍天,缺月儿何时再团圆?”
这旅馆老板唱得荒腔走板,不伦不类,然而方斩佛走进去听清那几句唱词,却是脚步一顿,有些晃神,抓着息戈刀的手也不自禁握紧,突然间竟不敢继续追寻下去。
如果在车上的那一眼只是他生出的幻觉,他紧追不舍,最后又能证明什么呢?
河决不可复壅,鱼烂不可复全。
他又在期待些什么呢?
迟疑、胆怯这种从未曾在方斩佛身上出现过的情绪几乎占据了他整个思绪,他抿紧唇用力地闭了下眼睛,睁开后脚步坚定地走到柜台前:
“刚才进来的那个人,住哪间房?”
老板惊得一下睁开眼,看到方斩佛冷厉的眼神和他手上那把长刀,一个字都没多说,给出一个房间号。
方斩佛站在门口边半天没动,不知是该破门而入,还是伸手敲门。正在他迟疑不决时,房间门忽然自内打开,站在门外的方斩佛与门内的人正好对上眼,他的瞳孔骤然紧缩,一下子连呼吸都似停住了。
——三十年来的人生,从未曾像现在这样感谢上苍,感谢世间一切不管存在与否的诸般神佛。
开门的青年也很吃惊,他愣了一下后,忽然像想起什么,探出头向两边看了看,然后将门口的男人一把拉进房间,将门重新关上。
“大帅,你怎么找到这里的?”苏辰睁大眼睛,脸上讶异之色还未全然散去,天知道他一打开门看到方斩佛站在门口时吓了多大一跳。
正要解释下自己目前处境,忽然面前的男人向前伸手用力一抱。苏辰顿感自己简直撞到了一块铁板上,而箍在腰上的铁臂还在继续用力,再这样下去,苏辰觉得自己的腰都要被勒断,正要挣扎,男人压抑喑哑的声音贴着耳朵响起。
“我以为你死了,他们说你死了。”
低哑的声音含着一丝颤抖,让苏辰瞬间安静下来,男人将头埋在他的脖颈处,说话时温热的呼吸喷在肌肤上,一股麻痒之意随着肌肤一直钻入心底。
苏辰缓缓回抱住男人,用轻柔和缓的声音说道:“我没死,只是后来遇到点事,一时无法脱身,所以才没去找你。”
许久之后,方斩佛才稍稍松开苏辰,低头凝视怀中青年的容颜。
虽然又瘦了一些,但手上温热的触感说明,此刻他抱在怀里的,是有体温,能跟他说话,能再对他展露笑颜的活生生的人。
——没有变成尸体,更没有被炸得粉身碎骨尸骨无存。
想及那场爆炸,手上力道又不自觉加紧一分,盯着青年的眼睛,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似的,舍不得离开一丝一毫。
苏辰感觉到了方斩佛的不安与恐惧,他不知道自己失踪后传回去的消息是什么,也不知道方斩佛听到那些消息后会是如何反应。而现在,这个人真实地站在他眼前,用失而自复得而又哀伤恐惧的眼神凝望着他,似乎害怕他下一刻又会消失不见。
“不管我在哪里,你总是能找到我的。”苏辰脸上绽开一抹愉悦的笑容,然后趁着男人呆呆失神之际微微踮起脚,仰头用嘴贴上了男人的唇。
男人只是愣了一瞬,然后骤然搂紧怀中青年,一手抚着他的后脑勺重重地吻了下去,滚烫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唇齿相碰,舌尖勾缠,交换着彼此嘴里的津液。男人火热的舌头扫过青年口腔每一处,用充满压迫的力道舔弄牙床,咬噬唇上的嫩肉。
一股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渴望占据方斩佛的全部心神,他如此渴望着杯里这个人,恨不能将他拆碎了吞吃入腹,这样的话,无论到哪里,这个人就再也不会离开他了。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却无师自通将怀里的青年吻得气喘吁吁,无力地靠在他的怀里,一只手支撑着青年,一只手顺着腰线缓缓滑下,从衣服下摆处探进去,抚摸青年身上的肌肤。
手下传来的触感并不光滑,却让方斩佛欲罢不能,想要得到更多。
这个人是他的,也只能是他的,无论生死。
这一刻,方斩佛无比清楚这一点。
当男人的手一点点往下,顺着脊椎即将探进裤子时,苏辰睁开眼睛,抓住了男人的手,快要被烧掉的理智也逐渐清醒过来。
虽然他并不介意男人继续下去,但这里可不是一个好场所。
方斩佛抱着苏辰没有松开,也没有再继续下去,等到呼吸重新恢复平稳后,这才问起苏辰这段时间的去处。
原来那日苏辰虽然上了阎罗的车,但在半道上想办法下了车,其他人都埋伏在伏击点,没有看到苏辰下车,便以为他跟阎罗一起被炸死在车上。
“明知道这是辆开往死亡的车,我怎么可能一直坐在上面。”听到方斩佛说起南方情报人员送回去的“死讯”,苏辰不由瞪了方斩佛一眼,觉得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污辱。方斩佛搂着他坐在床边,闻言也不辩解,只是又凑近在他唇边印下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