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扑中文)迷迷糊糊打了会儿盹,外面各家的轿子马车已经陆陆续续赶了过来,不过都与云栖隔着一段距离,自然注意不到他头上那些半遮半掩的小叶子。
宫门口隐约传来说话声,显然是下朝了,白黎精神一震,连忙掀开帘子跑出去,又碍于那边全是大官,不好冒失上前,只好瞪大眼期盼地看着游青,只觉得他一身官服的模样煞是好看。
游青边走边与他们寒暄,又与薛常说了会儿话,告了辞转过身,见白黎正等着自己,心中自然是万分的柔情蜜意,连忙加快脚步走过来。
白黎看着他脸上的笑容,心中早就雀跃不已,喜笑颜开地迎了上去:“阿青!”
游青抬手去摸他头上的青丝,见他极为享受地在自己手心蹭了蹭,笑意更加温柔:“有没有补个好眠?”
“有有有!”白黎笑眯眯地将他拉进去,帘子一放下就迫不及待地扑到他身上,“阿青,我可想你了!”
游青低声笑起来,顺势搂住他的腰,噙住他的唇与他厮磨亲吻了一番,直把他吻得喘息连连才放开。
小禾支楞着耳朵在外面偷听,听得脸蛋儿红红的,直到游青说了一句“回去吧”这才回神,连忙喊了一嗓子:“起轿!”
轿子晃晃悠悠地抬起来,白黎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瞪精神振奋起来:“等等,停下!”
游青不明所以:“怎么了?”
白黎一脸偷到肥鸡的贼笑,拉着游青的手去掀轿帘,鬼鬼祟祟道:“阿青快来看,那根木头要出丑了!”
游青自然知道他口中的木头是谁,好气又好笑地看了他一眼,也忍不住好奇,跟着探头从缝隙里往外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白黎半张着嘴愣住了:“咦?人呢?”
此时他们所找的人正别别扭扭地坐在薛常的轿子里,一脸的不知所措。
薛常与同僚散了之后,云栖不像白黎那样不顾形象地迎上去,不过也是毕恭毕敬地走回轿子旁边等候,轿夫们尚未顾得上看他,就见薛常缓步走了过来,连忙弯腰垂首行礼。
薛常看着云栖,愣住了,心念陡转间已经有了诸多猜测,能不知不觉在云栖头上动这么大手脚,恐怕此人身手了得,不过若是心怀恶意,绝不会是插几片叶子如此简单,想来只是玩闹之心。
如此一想,方才一瞬间的警惕便有些放松下来,疑惑暂且搁置一旁,薛常看着云栖这满头绿油油的叶子,实在是忍不住,“噗”一声闷笑起来。
云栖依旧面无表情,可眼中却闪过一丝迷茫,完全不知他在笑什么。
后面的轿夫听到主子的笑声,好奇地把眼睛偷偷抬起来,陡然看到他们府里出了名的冷面侍卫一头绿色,一阵强烈的笑意从胸口涌到喉咙,硬生生又给憋回去,忍得双肩抖个不停。另外三个角的轿夫因为视角问题无法看到,心痒难耐又不敢乱动,只好忍了又忍。
薛常走到云栖面前,想抬手替他将叶子摘掉,却及时止住了动作。
这一头叶子可不少,要替他摘干净可得花费不少的功夫,那样必然会被人围观;可要是不摘的话,这一路走下去围观的想必更多,说不准丞相的贴身侍卫就要因此闻名京城了。
云栖看着他眼中的笑,依旧是一脸茫然:“大人,现在回府么?”
薛常又忍了一会儿,不厚道地再次笑出声,清咳一声点点头:“回。”说着便拉过他的手腕,不管他忽然僵直的状态,强行拽着他掀开轿帘坐进去。
云栖这一惊非同小可,整个人都处于呆愣状态,半天回不了神,让他给按住肩膀加了几分力才被迫坐下。
薛常让轿夫起了轿,看他一脸的慌乱无措,忍不住笑意更浓,原本准备坐在里面慢慢替他将叶子摘掉的,此时却忽然改变主意,支着额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起来。
云栖顿时觉得手脚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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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忍直视(ノへ ̄、)
58本章阿青大白未出场,斟酌购买
第58章云栖
软轿慢行,本该享受,奈何云栖一个练武之人,即便是睡觉的床榻都比别人的要板硬三分,更何况坐在屁股底下的凳子?
此时坐在这晃来晃去的轿子里,坐垫又软得塌陷下去,只觉得全身无处着力,更要命的是,身边投过来的视线一直落在自己脸上,让他全身僵硬,忽冷忽热,简直就是得冰火两重天。
薛常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脸上窘迫的神情,觉得新鲜又有趣,忍不住想再逗他一会儿,干脆斜倚着身子,将看花赏月的目光拿了出来。
云栖何曾与他平起平坐过?硬生生撑了片刻终于忍不住了,把脸朝他转过去,眼皮子却不敢抬,恭恭敬敬道:“大人可是有何事要交待属下去办?”
薛常支着额,却不说话,一直沉默到他坐立难安,忽然扬起薄唇轻轻一笑:“今日的风可真是大得很呐!”
“……”云栖茫然地抬起脸,斟酌了一会儿才说,“大人,今日没有起风。”
“噢……”薛常若有若无地应了一声,朝他发髻瞟了一眼,忍不住又“噗”一声笑起来。
云栖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紧张得再次垂头:“大人若是没有什么吩咐,那属下还是下轿随行吧。”
“等回了府再下吧。”薛常笑眯眯地摆摆手。
云栖虽然满脑袋都是疑问,可平时听话听惯了,只好规规矩矩应了声“是”,腰背挺得更直,两只手握拳端端正正摆在膝盖上。
又行了片刻,轿子打了个弯,里面鸦雀无声,一个正襟危坐、面色紧绷,一个懒倚靠垫、散漫无边,对比十分鲜明。
薛常看了他半晌,见他不再那么窘迫了,觉得有些无趣,咂咂嘴忽然支起了身子,把唇凑到他耳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他身子一僵,耳根迅速浮上来一丝绯色。
定定地看了半晌,薛常挑起眉梢,探过头去看他的脸,见他眼皮子比先前耷拉得更低,忍不住轻笑出声,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耳语道:“你不是喜欢我么?我让你进来陪我,你怎么如此的沉默?”
云栖一听慌了,把头垂得更低:“属下不敢!”
薛常看他耳根的绯红蔓延到脸上,忽然觉得他整个人都有了些生气,忍不住笑意加深,又道:“不敢什么?不敢沉默?还是不敢喜欢?”
云栖恨不得轿子底下破一个洞,让自己掉出去才好,脸上一时红得能滴出血来,连脖子都烧出了一片火色,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要如何答他的话。
薛常习惯了他的面瘫,此时看他蒸成一只火球,不免觉得新奇,鬼使神差地捏着他的下巴将他脸转过来,看书画一样地打量起来。
指尖的肌肤滚烫灼人,薛常见他眼中闪过慌乱无措,忽然心底一软,不忍再逗他,笑了笑又将手放开。
云栖松了口气,心里一时滋味难辨,连忙将眼睫重新垂下。
薛常又倚回软垫,想把头靠在轿子边壁上,这才发现官帽还一直没摘,手刚抬起,又重新落下,笑道:“云栖,过来替我将这碍事的帽子摘了。”
“是。”云栖虽说是侍卫,不过一直贴身跟着,基本上也充当了侍从的角色,这些琐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转过身小心翼翼地将他帽子摘下来,可摘下后却没处放了,想来是自己占了这官帽的位置,没办法只好端在手中,又转回去正襟危坐。
薛常让他这模样逗乐,扭头从角落处取出每日上朝前用来整理衣冠的一面铜镜,递到他面前。
云栖没细想,下意识便伸手去接,见薛常手一让将镜子拉远,愣了一下,抬起眼,猛地看到镜中的自己,顿时傻了。
“我说今日风大,你还不信。”薛常笑眯眯地晃了晃手中的铜镜,“这满头的银杏叶,难不成是你自己长出来的?”
“这是怎么回事?”云栖震惊,“属下未曾察觉有人靠近!”
“紧张什么?或许是开个玩笑。”薛常仇家不少,知道他是在担心自己,笑道,“若真有人寻衅滋事,哪会做出如此幼稚之举?”
云栖短暂的震惊过后,觉得他说的极有道理,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愣了一下,低声道:“原来大人让属下进来,是因为……”
薛常笑眯眯地将镜子收回去:“没错。”
云栖脸色顿时有些发白,心底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抿抿唇再不吭声,见他将镜子拿走又不敢要,只好抬手胡乱地在头上抓起来。
薛常看他毫无章法地抓了半天也只揪下四五片叶子,再次支起身,抓住他的手笑道:“你又看不到,乱抓什么?”
云栖手一颤,闷闷道:“属下失仪,差点给大人丢脸。”
薛常将他手按下去,含着笑不紧不慢地替他摘起叶子来,见他身子僵直,忍不住笑出声:“云栖,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可曾苛待过你?”
云栖一慌,连忙摇头:“当然不曾!”
“别动!”薛常双手固定住他的脑袋,见他苍白的脸上重新染上赤霞,又笑了笑,将他一只手从官帽上拉开摊平,把摘下的叶子放在他手里,又继续替他整理鬓发,漫声道,“既然我不曾苛待过你,你为何如此惧怕我?”
云栖被他碰过的地方逐一发烫,心中更慌:“不是,属下只是敬重大人,并非惧怕。”
“敬重?敬畏还差不多。”薛常将他脸转过来,又去摘另一侧的叶子,听他呼吸微乱,只觉得好气又好笑,“既说不是惧怕,你慌什么?”
云栖连忙敛下眉睫:“没有。”
薛常看了他一眼,手中动作不停,轻叹道:“明明是良将之材,却困于院墙内做一个籍籍无名的侍卫。我虽没有苛待过你,可也觉得你一直跟在我身边实在是委屈。”
云栖没来由一阵心慌,连忙道:“大人一心为民,开罪了不少贪官污吏,暗中虎视眈眈之人不计其数。属下虽不才,却敬重大人,能跟随左右护大人周全,这是属下三生有幸,并无半分委屈!”
“你不委屈,我替你委屈。”薛常将他发髻整理干净,收回手定定地看着他,“早就让你去考武状元,你死活不听。如今以我的地位,你这武状元也不用考了,若是想大展宏图,我直接将你举荐出去即可。”
云栖满脸血色尽褪,下意识握拳,将掌心的叶子攥紧,抬起头怔怔地看着他:“可是属下犯了什么错,大人才要将属下赶走?”
薛常一愣,笑起来:“我只是不忍心困你羽翼罢了。你想到哪里去了?”
云栖紧咬内唇,向来肃然清冷的面容闪过一丝凄惶,垂首敛住所有情绪,低声道:“属下可否自己选择?”
“自然。”
云栖把头垂得更低,声如蚊蝇:“属下的羽翼是大人给的,属下不想另谋生路,只要大人不嫌弃,属下愿一直听候差遣。”
薛常一眨不眨地看了他半晌,见他在自己的注视下再次耳根泛红,心中忽然被撩了一下,扬唇笑道:“你若能入朝为将,我岂不是更添助力?”
云栖一愣,将他的话回味几番,垂眼道:“大人所言极是,属下愿意一试。”
“你倒是一点就透。”薛常笑意盎然,“只是此话当不得真,我不过是逗逗你罢了,你也信?”
云栖愕然,随即又有些恍然,每日伴其左右,自然明白他并非执着权力之人,一想到方才竟将他的话当真,忍不住有些愧色。
薛常低声笑道:“说不准我何时就会辞官归隐,你可要想好退路,若放弃入朝为将的机会,一直跟着我可就只能等着吃苦了。”
云栖对他的话有些吃惊,又因为他这番推心置腹之言而感动,暗中将翻腾的情绪压住,敛眉道:“属下愿一直跟随大人左右!”
薛常点点头,笑眯了眼:“今日看来,你也并非木讷不言之人,把你逼急了,倒能逼得你吐出不少话来。”
云栖顿时失语,脸上一瞬间再现窘迫之色,连忙绷直身子,又恢复成平时那个冷面侍卫的模样。
薛常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云栖让他笑得再次坐如针毡。
当天回去,薛常便寻到了一项乐子,随手挑了一本书扔到自己侍卫手中,笑吟吟地捧着茶杯喝了口茶:“横竖无事,将这话本念来给我听听罢。”
云栖一脸纠结,欲言又止,想问为什么又觉得自己不该多问,只好硬着头皮将话本翻开。
薛常笑呵呵道:“再不让你开口,可要长成哑巴了。一会儿将架子上剩下的几本都收进包裹,明日出门放在马车里随身带着,以后每日都给我念半个时辰。”
云栖倒没注意他这无聊的命令,诧异地抬起头:“明日出门?”
薛常点点头,将茶盏放下:“邺县一带闹了旱灾,皇上命我过去主事开仓赈灾事宜。”
皇帝很喜欢命薛常做钦差大臣,云栖对此已经习以为常,闻言并未过多惊讶,只是点头应了一声。
薛常又道:“皇上还让我再挑一人同往,我就点了游大人的名,想必他此时也在收拾行囊了。”
云栖愣了一下,脑子里忽然冒出白黎在他面前聒噪的模样,脸色顿时有些发黑。
薛常说完话见人半晌不动,不由催促:“嗯?话本拿在手里是做样子的么?快念来听听。”一边说一边又端起茶盏。
云栖面无表情,心里却纠结成一团,看着这本早已被薛常翻过不下三遍的话本,硬着头皮张开嘴给他念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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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明天继续更新!o(* ̄︶ ̄*)o
59章
第59章神医
翌日清晨,游府门前早早就停了一辆马车,车身质朴无华,车内陈设简单雅致。白黎喜笑颜开地拖着游青上了马车,一坐进去就迫不及待地催促外面几个狐狸随从快些出发。
虽说现下已是炙暑,不过早晚还是有些凉,因此马车内不仅有席子还有质地良好的薄被。白黎将马车门合上,转身就兴奋地扑到薄被上打起滚来,滚过了瘾一抬头,发现游青正笑意温柔地看着自己,忍不住咧嘴傻乐:“阿青!马车好舒服!”
游青俯身在他眼角亲了亲,捏捏他的脸笑道:“出了城没有青砖路,可就没这么舒服了。”
白黎爬起来蹭到他身上靠着,搂着他的腰喜滋滋道:“抱着阿青就好了。”
游青眼中笑意如泉,双臂将他搂紧,鼻尖在他脖颈细腻光滑的肌肤上蹭了蹭,听着他微乱的气息,心中有说不出的满足,可随即萦绕而来的还有浓浓的酸楚。
白黎喜欢的不是乘马车,而是和他一起乘,没有他,什么都会缺少乐趣。游青每每想到这些,都忍不住一阵喟叹,折磨了上千年,哪里是一朝一夕的甜蜜可以抵消的?师父说再过一千年,只希望不出什么意外才好。
“阿黎……”
“嗯?”白黎笑眯眯地抬起脸,看见他眼中沉沉的色彩有些发愣,“怎么了?”
游青抬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后颈,将他揽近与他额头相抵,唇角卷起的笑容极为宠溺:“这世间有趣之事多得很,再过个一年半载的,等我辞了官,就带你去云游四海,赏遍万里繁花,可好?”
白黎漆黑的眸子闪着碎光,显然十分憧憬,点头而笑:“好!”
“隐居幽谷、泛舟湖上、登峰临月、大漠孤烟,你想去哪里,我们便去哪里。”
白黎听得神往,喃喃道:“我都没去过,都想去……”
“傻子……”游青眼角一阵酸涩,心疼地摩挲他一头软顺的青丝,“如今奢宅住过了,佳肴尝过了,软轿马车也乘过了,你还有什么想做的?若是没有,我这趟回去就辞官。”
白黎在他下巴上轻轻咬了一口,眯起眼睛笑起来:“阿青说的那些,比做官有意思多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去哪儿我都喜欢!”
游青让他笑得心都化了,捏着他鼻子晃了晃:“这可是你说的,那我回去就给皇上递折子。”
“嗯!”白黎点点头,在他唇上啾了一口。
出城的路上,游青一直在斟酌,白黎将天界的事都忘了,显然是当时受的刺激过大,下意识选择了遗忘,如今自己若是将身份告诉他,很可能会让他重拾记忆。这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
白黎当年尚未修成人形,虽然灵力很强,可终究是一只心智不成熟的小狐狸,让人那样毒打辱骂,哪里能受得了?如今他已成年,又经历了千年的磨难,再想起来时或许就能接受了罢?
游青本不想让他再承受这些,可细细想来,早晚还是瞒不住的,白黎一直当他是凡人,若是过了十年二十年仍不见老态,他必然会觉得奇怪,还不如早些告诉他,免得他担心下辈子找不到自己,心有不安。
白黎趴在他腿上听着车底下的轱辘声,昏昏欲睡间又坐起来朝他胸口靠过去,一抬脸却看到他目若沉思,好奇道:“阿青,你在想什么?邺县的灾民吗?”
游青回过神,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嗯,在想马车快的话要多久才能到。”
白黎闻言神色间颇为得意:“我们可以眨眼功夫就到,不过为了照顾薛大人和那根木头,还是一天一天走吧!”
游青好笑地在他下巴上捏了捏,决定等辞了官就告诉他。
马车在城门口停留了片刻,等到薛常一行人过来,便一同往南方赶去。这一路虽说行得匆匆忙忙,可坐在马车里的人倒很闲适。
薛常为官十几年,难得碰到一个谈得投机的,兴致来了便要拉着游青去下棋,偶尔一个颠簸将棋盘打乱,或是凭记忆将棋子摆回去,或是重开一局,倒也不亦乐乎。
游青下棋时,白黎很想变成狐狸趴在他腿上睡觉,奈何又不能在外人面前露底,闲极无聊只好去挑战云栖的底限,一路简直鸡飞狗跳。
薛常说到做到,当真将喜欢的一些话本带出来了,每日午休前都要逼着云栖给他读一会儿。云栖暗地里两条眉毛差点打起来,他记得薛常的书房里明明类目繁多,上至天文下至地理,不明白他为何独独挑了这些话本,犹豫了好些天,终于鼓起勇气问道:“大人,你可曾带些别的书?”
薛常闭着眼假寐,勾着嘴角轻笑:“不曾,怎么,这些书你不爱读?那回头叫小厮去买些淫词艳曲,换换口味。”
“不、不、不是!”云栖头顶瞬间一片火烧云,双手将话本攥得差点撕掉,“我这就读!”
白黎隐身在他们马车顶上偷听,回去在游青耳边叽叽咕咕一番,说完了抱着他就哈哈大笑。
邺县虽为县,其实地界极广,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临近了那里,离着一些距离便弃车而行,一路走去,只看到饿殍遍野、井泉干涸、草木皆尽。
游青上一世为官并未被授命前来此处监督赈灾,因此这满目荒凉的景象白黎从未见过,不免震惊。
一路越过无数面黄肌瘦的饿民,极为艰难地入了城门,城内的景象也好不到哪里去,哀声连绵、处处啼哭。白黎紧抓着游青的手,瞪大眼看着四周的情景,只觉得心惊肉跳。
当地知府看到他们过来大大松了一口气,连忙将他们迎进屋稍事休息。运送赈灾之粮的车队要稍微慢一些,他们只能先就着仅剩的一点粮食煮了光可鉴人的稀粥施赠出去,如此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了粮草大军。设粥棚、医棚、维持秩序,每日都忙得脚不沾地。
入夜后,白黎搂着游青发呆,神思恍惚。
游青将他额角的发丝拨开,轻声道:“阿黎,是不是累了?”
白黎懵懵地摇头,过了半晌才道:“他们好可怜,生病的生病、饿死的饿死。”
“世间疾苦正是如此。”游青在他眉尖亲了亲,“我们要在此处逗留数月才回去,等此事交了差再辞官,也算善始善终,就是苦了你了。你若是累了,就回去歇着,让长老们照顾你,可好?”
白黎摇摇头将他抱紧:“不,我陪你一起。”
久灾必有瘟疫,即便再小心谨慎,还是阻止不了疫情的发生。不过才半个多月,这一带便有瘟疫流染开来。游青与白黎有灵力护身,自然不怕,不过也并未表现出有恃无恐的模样。
这段时间,白黎也没闲着,不是在粥棚帮忙,便是在医棚打下手,任游青怎么心疼阻止就是不听。
医棚里的几名医者白发银须,在这一带是极有名气的,奈何其他病症都能妙手回春,这瘟疫一来却有些难以招架了。就在他们急得差点白发掉光之际,邺县忽然来了一个名声极为了得的神医,名叫金乌。
神医在城外替人治病时,医棚里的几名老者得了消息都激动得坐立难安,若不是忙得抽不开身,恐怕早就要飞奔出城了。
白黎颇为好奇,扭头问身边正在捣药的王大夫:“这神医是何方神圣啊?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激动?”
王大夫双手有些颤抖,长叹一声道:“杏林中一直有个传言,说西玉山颠出神医,每代只传一人,可惜至今无人得见真颜,金乌二字,并非神医本名,而是每代神医的代号。西玉山终年白雪,要想登峰难如登天,即便上得去,人家也不见得会收徒。若是有生之年能见到金乌神医一面,也不枉这世间白走一遭啊!”
白黎听得咋舌,却更加好奇:“既然没有名字,又不知他长相如何,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不是真正的金乌神医?”
旁边另一名老者道:“金乌神医随身坠着一只火葫芦,极好辨认。你说这天下哪有葫芦天生火红?他那只葫芦世间罕见,谁又能仿得了?”
若非杏林之辈,恐怕一辈子都没听过金乌神医的名号,即便是那些老名医,也多数认为这是子虚乌有的传言,不过如今传言中的人物确实现身,不由得大家不信。
消息传到游青耳中时,游青几不可见地蹙了蹙眉,见白黎迫不及待地要出去见见这名神医,连忙将他拉住:“阿黎,你别去。神医在替人治病,你去不是添乱么?”
白黎笑嘻嘻地:“我不捣乱,我就在一旁瞧瞧。”
“听话,外面乱着呢,你若是想看,等神医进了城再看,不急在一天两天。”游青好言好语地一番哄,总算把他给劝了回来,等他去了医棚,转身便忧心忡忡地独自一人出了城。
游青在城内并未觉察异样,原本可以借着镜子将城外光景一览无余,可实在是心中忧虑,觉得还是亲自去看看才放心。在此之前,他对这神医毫无所知,自然不知道有这么一号人物存在,可今日听了别人的讲述,注意力便一下子凝注在那火葫芦上了。
一听火葫芦,他便忍不住心头一跳。据他所知,火葫芦乃陆压道君的法宝斩仙飞刀,由神鸟金乌幻化而就,呈葫芦状,而那名神医,竟然叫做金乌。世上哪有如此巧合之事?
游青一边往外走,一边暗自思量,实在想不通陆压道君为何会来此处,会不会与天庭有所牵扯?不过陆压道君神龙见首不见尾,行事又从不受天庭约束,没有道理替天庭做这等跑腿之事。
出了城,果真见到一堆人围在城墙根的阴凉处,里三层外三层,虽然病怏怏的,却因为有了希望,精神极好。
游青不动声色地走过去,隔着人群见到中间一名相貌清俊的年轻男子正背着箩筐弯腰替人把脉,目光下移,果真看到他腰间坠着一只火红色的葫芦。
不过这葫芦却与他在师父那儿看到的画像中的不一样,陆压道君的葫芦腰眼处有金乌神鸟的一圈黑色足印,而眼前这只却通体一色,形状也有细小的差别。
神医替其中一人把完脉,确定那人是染上了瘟疫,便让他去一旁候着等他煎药,转身又替下一个把脉。
游青在一旁用法力探寻了数遍都未从他身上探出半点仙气,怎么看都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不由开始怀疑是否自己想多了。
正暗自揣测时,身后突然传来白黎欢快中夹杂着恼怒的声音:“阿青,你不让我来却自己偷偷过来了!”
游青吃惊回头,就见白黎如离弦之箭一般迅速撞到自己怀里,抬头扮了个鬼脸。
游青发现神医已经朝这边看过来了,下意识转身不着痕迹地将白黎护住,垂眼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别出来的么?”
“找你没找到啊!”白黎冲他扇了扇鼻孔,探头朝神医看了一眼,见那神医朝自己和游青笑了笑,连忙回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游青无奈,只好将他放开。
陆压道君的法力究竟臻化到何种程度,师父都不得而知,更何况他区区一介上仙?道君若有心隐瞒,他哪里能看得透,若真是为了天庭与自己的纠葛而来,恐怕逃也逃不了,既然见了,索性就坦荡一些。
主意一定,游青便拉着白黎朝那边走过去,心中不作他想,只当他是个普通人,与他聊了聊此地的疫情。
金乌神医说起话来极为舒缓,笑道:“这疫情我已摸出了门道,不过一人之力怕是忙不过来,稍后我将方子写下来,大人可以交给其他医者,看看城内是否药材足够。如此,便能医治得快一些。”
游青笑着代皇帝、丞相与地方官谢过他,又在一旁看了半晌,等他将方子写出来,便带着白黎一同回去。
白黎神医看过了,立马跑到医棚里对着那群老头子得意地吹嘘,说那火葫芦如何如何的精致漂亮,那神医如何如何的好脾气,把他们羡慕得不行后,忽然变戏法似的将方子拿出来:“喏,这就是神医开的方子,你们看看是不是很了不得?”
老头子们一哄而上,看完之后越发激动:“神医不愧为神医,这方子,谁能想得到?!”说着便急匆匆地按着方子找药材去了。
如此过了数日,神医除了看病还是看病,游青暗中观察了许久,看不出任何端倪,而自己与白黎仍旧是好好的。
捏捏眉心将手中的账册放下,暗叹一声:或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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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发晚了,明天能准时发!xdddd
最近好几次有妹子问我啥时候完结~嗯,根据剩下的大纲估算,应该还有五万字左右吧~嘿嘿~
另:感谢周萍、懿、墨云柒、猫爪、虎是丹丹、雷霆夜深扔的霸王票票!群抱!群摸!么么哒!=333=
60章
第60章长生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金乌神医医术再高明,可碰到药材短缺的情况也只能束手无策。虽然薛常在药材告急时早已命人出去寻找,但一来一回极耗时间,终究还是有不少人等不到医治就断了气。
白黎漫不经心地捣着陶罐中的药,将里面的东西捣得稀巴烂还是不停手。金乌朝他手中的陶罐看了一眼,又朝他脸上看了看,见他一副魂游天外的模样,有些诧异,连忙将药罐夺过去,关切道:“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啊?”白黎回神,摇摇头道,“没有啊,我没事。”
金乌端详了他一阵子,蹙眉道:“你面色如此苍白,竟然还说没事?快将手伸出来,我替你看看。”
白黎不甚在意地将手伸出:“不信你看,我真的没事。就是看到这么多人死了,心里十分难受。”
“难受什么?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金乌温和地笑了笑,捏住他的手腕,刚探到他的脉,猛地眉头一挑,迅速朝他瞥了一眼,又敛了神色垂眼仔细替他把了把脉,这回是真的确定了,他的脉象并非人类。
“正因为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才难受啊……”白黎毫无所觉,兀自嘀嘀咕咕着,“我一想到阿青万一哪天也生病了,就觉得心里难受。而且,他以后会变老,会……”
金乌在他手腕的脉搏处捏了捏,很快便猜到了他的真身,觉得有些好笑,放开他的手道:“你也会生病,也会变老,以后也有一天会……”最后故意学他那样拖长音节又戛然而止。
白黎哼哼了一声,没办法辩驳也就没应他的话。
金乌将被他捣烂的药材倒入一旁的瓦罐,又重新挑了一些放进去交到白黎手中。
白黎下意识接过去,神色黯然,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贪心了,以前哪怕是能看到阿青一眼,都觉得全身如同注入了温热的泉水,后来便期盼着能待在他的身边,再后来又盼着他能喜欢自己,一步一步泥足深陷。
几世轮回,他终于能和阿青相守,原本以为会就此满足,可一想到曾经每一世的错过,心中就惶惶不安。阿青老了之后就会入土,他不怕等,却怕等不及,万一又像以前那样,每一次都错过,那可如何是好?
白黎心头乱糟糟的,手中捣药的力道也时轻时重、毫无章法。
金乌看得连连摇头,见四下无人,便端着捡药的筛子走过去坐在他身边:“若我猜得没错,你和游大人关系匪浅吧?”
白黎一听,低落的情绪瞬间消失无踪,笑眯眯地点点头,脸上甜蜜的神情怎么都掩饰不住。
金乌看他这模样只觉得好笑,长叹一声感慨道:“早就听闻狐族痴情,没想到还真让我见识到了这么一个。”
“啊?!”白黎猛地抬头,瞪大眼看着他,神色愕然,“你、你怎么知道的?”
金乌抿唇而笑,指指他的手腕。
白黎顺着他的视线低头,盯着自己的手腕看了半晌,突然从凳子上弹起来,差点将陶罐打翻,瞪了他一会儿鼓着腮帮子忿忿道:“不可能,把脉把不出来的!我去年受了伤寒,大夫来给我看病,就没看出什么来!”
“普通大夫自然是看不出来。”金乌笑了笑,低头继续捡药,“别人看不出,不见得我也看不出。”
白黎挫败地挠挠头重新坐下,想了想又狐疑地瞪着他:“不对,长老们告诉我,幻化成人形的时候,脉象与常人无异,你怎么可能看得出来?”
金乌笑着摇了摇头,并未答话。
白黎又重新站起来,绕着他走了三圈,眉头越皱越紧,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哦”了一声,拿手指指着他:“我知道了!你不是一般人!”
金乌答非所问:“游大人知道你的身份么?”
“当然知道!”白黎一脸得意地点点头,想到自己每回情绪失控露出尾巴时都会被阿青极为喜爱地抚摸一番,心里再次甜蜜。
“真是羡煞旁人。”金乌赞叹一声,又道,“凡人生老病死才显得感情弥足珍贵,只能相守数十年也未尝不是一种福气,你又何必介怀?若是上百上千年都在一起,难免吵闹,徒伤感情。”
白黎不以为然地撇撇嘴,显然不赞同他的话,脑中又想起之前的问题,凑过去道:“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能看出来呢,你一定不是普通人吧?”
金乌促狭地笑了笑:“我当然不是普通人,我是神医啊。”
“我当然知道你是神医!”白黎哼哼一声,在他脸上左看右看,试探道,“你也是妖?”
金乌摇头而笑。
“那你是神仙?”
金乌笑了笑,再次摇头。
白黎瞪大了眼:“你不会是鬼吧?”
金乌失笑,叹了口气道:“你还真能乱猜。”
白黎面色不爽地瞪着他:“你都知道我的秘密了,我还在这儿猜你的身份,真是不公平!”
金乌一脸无奈:“我是凡人。”
“不信!骗我的!”
“你看,我说了你又不信。”金乌一点都不因为他的好奇追问而生气,笑道,“我是凡人,只不过比一般人活得久罢了。”
白黎愣了一下:“多久?”
“不记得了……”金乌眼中出现片刻的空远,清浅地笑了笑,“不老不死,谁还记得自己活多少岁?”
白黎闻言怔住,心跳猛然加速,敲得脑中嗡嗡鸣响,激动得一把抓住他的衣袖道:“你说什么?不老不死?”
金乌点点头。
白黎呼吸有些不受控制,努力咽了咽口水,瞪大眼期盼地看着他:“你是怎么做到的?是不是有长生不老药?”
“长生不老药是天界的东西,我怎么会有?”金乌平和的眼神中忽然起了些波澜,过了一会儿才再次开口,“是有人替我将生死簿上的名字划掉了。”
白黎一脸恍然,兴奋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怎么没想到呢?笨死了!笨死了!”
金乌看他转眼就要冲出去的样子,连忙将他拉住,眉目间添了些严肃:“你做什么?可不要乱来。”
白黎开心得眼睛眯成两道缝:“我也去将阿青的名字划掉啊!”
金乌摇头叹气:“都说了叫你不要乱来,你不过是个小狐妖,若是去了地府,那还不是有去无回?”
白黎一脸的不服气:“狐妖怎么了?你一介凡人竟然还瞧不起狐妖!那你的名字又是谁划掉的?他能去得我为什么去不得?”
金乌哭笑不得:“我哪里是瞧不起狐妖,只不过就事论事罢了。替我划掉名字的是个神仙,他说初入地府时会有一片迷雾,凡人进不去,妖族若是进去了,必定心智迷失,再也出不来。”
“你又骗我!”白黎难得脑子转得飞快,反驳道,“他要是神仙,为什么不直接送你一颗长生不老药?”
金乌神色间隐现尴尬:“他性子比较狂傲,不爱欠人情,长生不老药是太上老君的,他懒得去讨要,说还不如在生死簿上划一笔来得痛快。这些可不是骗你的,你真的不能去!”
白黎听不进他的劝告,眼中的执着看得人心惊肉跳。
金乌万分懊悔自己说了实话,连忙道:“你若不听我的劝,我这就去告诉游大人。”
“别别别!”白黎急了,苦着脸拦他,“你别告诉他,我听你的。”
白黎指天发誓,总算是让金乌相信了自己的话,一转身却独自乐起来,天黑前蹭到游青身边,和他一起吃过晚饭后又是一番厮磨,入夜便开始动起了小心思,蹑手蹑脚地从他怀中钻出来,准备下了床施术法偷偷溜走。
游青却睡得极为警醒,怀里一空即刻就醒了,睁开眼道:“阿黎,你怎么起来了?”
白黎吓一大跳,连忙又往他怀里钻,咕咕哝哝:“刚才想嘘嘘,现在又不想了。”
游青笑着将他搂紧,在他唇上亲了亲:“天气渐凉,起夜要披件衣裳。”
白黎乖乖点头:“哦!”
如此不甚安稳地睡了一觉,心里颇为失落,第二天却跑到金乌面前极有底气道:“你看!我没骗你吧?我说到做到!”
金乌被他这略带幼稚的举动逗得发笑,点点头道:“那就最好。”
白黎暗地里哼了一声,如此试探了两三次,夜里即便动作放得再轻,也还是会将游青吵醒,不由泄气。
到了第四日,白黎有些沉不住气了,扑到游青怀里撒娇:“阿青,我都好久没有吃鸡腿了!”
游青在他下巴上捏了捏:“现在知道苦了?早就说让你回去,你不听。”
白黎正中下怀,心中窃喜不已,生怕被他看出,脑袋又往他怀里拱了拱:“让我一个人住在京城我才不乐意呢!不过,回去解解馋再回来倒是可以……”
游青从未料到白黎会对自己撒谎,因此对他这番话毫不起疑,见他可怜兮兮的,便应了他的要求:“也好,回去让小禾多做些美味,若是不想让人发现,就天亮前回来。”
“嗯!”白黎笑嘻嘻地点头,咬住他的唇就和他亲吻起来。
耳鬓厮磨一番,白黎正大光明地在游青面前消失。游青虽然信他的话,可终究不太放心,还是在镜子里借着法术看了看,见他当真回到京城的府邸,一直看到四位长老出迎,这才安心入睡。
长老们见到白黎大吃一惊:“王,您怎么一个人回来了?王夫呢?”
“阿青在睡觉,我回来吃个鸡腿。”白黎话音刚落就见小禾机灵地托着一盘子鸡腿送过来了,赞赏地在他头上摸摸,拿了一只便塞到嘴里,含含糊糊道,“其实我回来是想问一件事。”
长老们立刻洗耳恭听。
“如果我去地府,如何才能躲开入口的迷雾?”
长老们齐齐一愣:“迷幻林?王已经是九尾灵狐,并非一般小妖,为何还要躲避迷幻林?”
“咦?”白黎一脸惊喜,“那我可以去?”
长老们听出不对劲来:“王,您去地府做什么?”
“我与别人打赌,如果我能进入迷幻林又成功出来,他就送我一百只鸡腿!”白黎说着刷刷手指,转身就走。
长老们更加疑惑:“您和谁打赌了?”
白黎不作理会,扔下一干疑惑的狐狸,转眼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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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以后不出意外就是日更了,也算最后的冲刺啥的,妹子们尊的不打算鼓励琉璃一下下咩?qaq
61章
第61章擅闯
地府乃极阴之地,凡间生物轻易到不了,不过此事关系到游青的生死与二人的未来,白黎倒是比平日里机灵了许多,找了一户即将有人咽气的宅子,在屋顶上守着,很快便见到前来勾魂的黑白二常。
黑白二常只负责将亡魂牵引至地府,其他一概不管,因此来去都心无旁骛,不曾注意后面有人跟着。白黎又刻意敛息屏气,化作无形轻飘飘地缀在其后,自然不容易被发现。
黑白二常又到附近勾了其他几个新的魂魄,最后牵着一长串眼神空洞的亡魂,步履平缓却走得极快,很快便进入一片幽森森的树林。
白黎只觉得寒意蚀骨,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跟在后面越走越冷,眼前渐渐起了些迷雾,模糊了视线,连忙抓住最后一个亡魂的衣角,生怕跟丢了。
这片迷幻林便是地府的入口,地府中的幽冥之火如繁星点点,自树林深处渗透出绿幽幽的惨淡光芒。迷雾渐浓,黑白无常倏忽间没了身影,白黎心中一惊,左右看了看,除了迷雾仍是迷雾,好在手中依然牵着亡魂的衣角,并且感觉到自己正被带着往前走,这才稍稍安心。
越往深处,寒意越发渗人骨血,白黎再次打了个颤,耳中忽然起了各种窃窃私语声,这些声音忽远忽近、似哭似笑,听得他脑中有些昏沉,再一抬眼,迷雾中四处都是影影绰绰。
白黎灵力再强,终究是让人呵护着长大的,此时置身如此诡异的场景中,哪有不害怕的道理?虽然控制不住想要发抖,可心里还是觉得阿青大过了天,一想到阿青,他就觉得浑身冒出使不完的勇气,咬牙硬撑着往深处走去,听到的声音愈发嘈杂,自己愈发昏聩。
“阿黎……”耳侧忽然响起熟悉的声音,白黎猛地一惊,连忙转头,只见一片朦胧中,游青长身而立,面容模糊,低沉柔和的嗓音却极具诱惑,缓缓朝自己招手,“阿黎,过来……”
白黎正恐惧无边,忽然看到阿青出现在这里,仿佛得到了依靠,心头紧绷的弦“喀拉”一声断裂,眼中刺疼,张口欲言,抓着衣角的手也渐渐放松了力道。
正在此时,背上的梅花印忽然一阵灼烫,热流瞬间窜到四肢百骸,如同每夜在自己脸上、身上流连不去的手,将他冻得僵硬麻木的身体抚摸得恢复柔软与活力。
白黎心头一禀,逐渐松开的手指迅速攥紧,强迫自己闭上眼不去看那边熟悉到让自己窒息的身影,再次睁开眼,那边的身影消失无踪。
白黎心头莫名的一阵失落,却大大松了口气,复又咬牙切齿,想不到这迷幻林真能惑人心智,想想都觉得后怕。若是自己将手中的衣角松开,恐怕就真的永世出不去了罢?看来长老们对这林子也不甚了解。
这迷幻林极为可怕,如同一只噬心的恶兽,一口便能准确无误咬在人心尖上。白黎心中满满装着游青,入了这片林子就会看见游青的幻想,若是换成别的人,便会出现其他东西。贪财之人看到金银财宝,好色之人看到美女佳丽,但凡心中有**,都会让这林子轻易抓住弱点。
白黎虽然不知道这些,可经过刚刚那一阵经历,也大概猜到了这里的玄机,之后便一直强迫自己摒弃杂念,总算是耳根清净了不少。
又行了一段路,惨绿的幽光越来越旺盛,白黎跟着身前牵引的力道,顺顺利利进入了地府的大门。进去后,全身的僵硬冰冷瞬间得到缓解,迷雾尽褪,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无比清晰的陌生世界。
脚底下是一条二人宽的青石板路,一直向前延伸到很远,路上游荡着各式各样的孤魂野鬼,因为阳寿未尽就死亡,时辰未到没有鬼差的引路无处可去,只好在此处逗留。道路两侧是混黄色的忘川河水,水面上浮着点点幽光,远处火红色的牵引之花如同鲜血,荼蘼艳丽。
这就是黄泉路吧?白黎左右看了看,想到阿青曾经一次又一次走过这里,不由捏紧了双拳。无论如何,他不想让阿青再走一次。
地府没有想象中那么恐怖,这里只是另外一个世界罢了。白黎在迷幻林神经绷紧,进来之后反倒是一身轻松。
黑无常与白无常肩并肩走在最前面,孤魂野鬼见到他们自动闪避,又飘回来嗅嗅新来的亡魂,嗅完了,又飘至白黎身边,还未靠近全都受了惊吓般弹开老远,一直等白黎走过去才渐渐回到路上继续飘荡。
白黎见这些鬼魂都能感知到自己,知道是隐身术在此处失了效,只好更加小心翼翼,走了很长一段黄泉路之后,终于见到了巍峨高耸、庄严肃穆的幽冥大殿。
白黎一直躲在外面,见里面判官大笔一挥,新来的亡魂被鬼差牵引去奈何桥,又耐着性子等了等,一直等到判官起身离开大殿,连忙悄声尾随。
判官到了自己的住处,将生死簿和判官笔放在案上,自己则进入里间躺下休息,不久便起了鼾声。白黎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气,无声无息地移至案前,侧耳听了听,见里面没有动静,这才将目光转向生死簿。
薄薄的一本册子,里面却记录着天下苍生的所有阳寿,自然不可能一页一页翻。白黎手脚未动,只是屏息调出体内灵力,缓缓注入簿册中,搜寻游青的生辰八字与姓名。
游青的生辰八字,白黎在前几世都不清楚,这一世却因为赶上了媒婆说亲,一下子便记在了心上,只是他找了半天,有几个同名的却不是游青,而游青本人的却怎么都找不到,不由急得冒出了汗。
里间的判官翻了个身,白黎吓一大跳,静静等了片刻见无其他动静,又加了一道灵力。簿册在案上纹丝不动,却在他眼中一页一页哗啦啦地翻着,按照年份找不到,按照姓名找不到,按照八字仍是找不到。白黎咬紧下唇,面色苍白,豆大的汗珠将鬓角的青丝打湿。
难道生死簿不止这一本?白黎眼前一亮,迅速将灵力收回,抬眼四处看了看,见一侧墙边的架子上搁着不少的书籍,又无声地移到架子前,瞪大眼开始一排一排地仔细寻,有一些看不清的便伸手小心翼翼地拨开看一眼,可是从头到脚也没找到第二本生死簿。
白黎心焦如焚,漆黑的眸子里却闪着异常执着的碎光,无论如何都不肯死心,又从头开始更加仔细地寻找。
“何方妖孽?竟然胆敢擅闯地府!”一道浑厚的声音如平地惊雷,猛地在身后响起。
白黎吓得手一抖,来不及细想,更来不及往后看,迅速化作一道白光朝外面飞射而去。
“站住!”判官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敏捷,连忙飞身追了出去,眼看着前面的白光左突右闪慌不择路地逃往大殿,倏地将手中刚刚捡起的判官笔朝前面扔了过去。
判官笔在空中化作一道利箭,柔软的笔锋变成尖利的箭矢,“咄”的一声钉在了白黎面前的地上,发出嗡嗡的鸣响。白黎差点一头撞上去,赶紧止住身形,待看清眼前拦路的家伙,又提气绕它半圈再次往外跑去。
判官本以为他会反抗,没料到他竟然一声不吭就知道闷头跑,一时有些搞不清他的路数,时间紧迫未来得及看清他的身份,自然不敢轻易伤他,只好再次提起判官笔,旋转着朝他射过去。
狼毫张开,形成密布的罗网兜头撒下,白黎大惊,边跑边结了一个印迎上去,虽然平时不怎么用法力动作有些生疏,可毕竟底子深厚,一道耀目的白光炸开,硬生生将罗网震得粉碎。白黎收回手,又加快脚步朝大殿出口跑去。
“原来是个狐妖!”判官认出了他的真身,顿时没了顾忌,飞身追了过去。白黎虽然身法快,可这地府中的官员也不是吃闲饭的,很快就拦在了他的身前。
白黎顿住脚步,一脸倔强地瞪着他,虽然心里害怕得很,漆黑的眸子里却全无屈服。
判官胡子抖了抖:“大胆妖孽!你闯入地府有何目的?!”
“不用你管!”白黎瞪了他一眼,咬咬牙闷头又要绕着他往前冲。
判官本来极具怒火,此时却忽然被逗乐了,忍不住胡子又抖了抖:“你老实交代,我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你若不说实话,我便将你打成孤魂野鬼!”
白黎根本不信他的话,闯入地府被抓住,哪有善了,忿恨地攒了攒劲,忽然化成真身从他身边跐溜一下窜了过去。
判官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招,眼睛还没来得及眨就看到一只极为漂亮的雪狐拖着大片白花花的尾巴从自己脚边飞奔而过,愣了一下连忙转身继续追:“你给我站住!”
不过片刻之间的事,地府里其他官员全部被惊动,纷纷赶了过来,一看竟然闯进来一只九尾灵狐,又是稀奇又是恼怒,齐声呵斥着围堵过去。
白黎已处绝境,仍是一门心思想着溜,连绝望的情绪都来不及冒出,眼看着各种光芒携着法力朝自己进攻过来,下意识恢复人形在周身下了一道结界。但是这结界对付一两人的法力尚可,面对如此多的进攻哪里抵挡得住,只听嗡一声轰鸣,结界瞬间破裂。
白黎被一道光矢击中后背,痛得闷哼一声,脑子一晕差点摔倒,尚未来得及反击就看到周围的人再次进攻过来,疼痛间背后的梅花印再次起了热度,却没有灼烫的感觉,而是倏地射出一圈光芒,凌空投出一道梅状玄印,将白黎笼罩其中。
周围的进攻仿佛遇到了铜墙铁壁,撞击后不是跌落便是消失。众人见着玄印中蕴含着极深的法力,却并不进攻,只是保护着下面这只狐妖,不由诧异,心中隐约觉得这印记十分眼熟,此时此刻来不及细想,彼此互换了眼神,决定直接组成阵法。
“慢着!”大殿之上突然声如洪钟,阎王爷匆匆忙忙赶了过来,满面焦急惶恐之色,连连挥手,“快!快放他走!”
众人齐齐愣住。
白黎此时来不及细想,不管三七二十一,逮到机会拔腿就跑,把身后的人急得不知所措。
判官诧异地抖了抖胡子:“殿下,这是何故?”
“哎呀你们这些没记性的!”阎王爷急得直跺脚,“都看不出那是玄青大人的印记吗!那孩子不就是上回被玄青大人抢回去的那个吗!看看你们这一群不长脑子的!”
大殿里一时鸦雀无声,众人却觉得头顶“喀拉”一道闪电惊雷,齐齐震呆了。
阎王爷显然是上回被闹怕了,急得团团转:“你们没伤着那孩子吧?啊?”
众人齐齐摇头,意思其实是不知道。
阎王爷却以为说没伤着,长长出了一口气:“没有就好,没有就好,哎呦这两人真是的,一个接一个地来闹,还让不让人安生了!”
判官将他的笔收入袖中:“殿下,天庭不是在寻找玄青大人吗?可要将此事禀报天帝?”
阎王爷满面愁容,绕着圈子踱步:“这个要再斟酌斟酌,天帝虽然因为宝器被偷十分恼怒,但也没有大发雷霆。玄青大人那番折腾并未造成恶果,又有空华老君求情,即便被找到,也不见得会受到多重的责罚,等他缓过来,万一一个恼怒来地府寻仇,那可就麻烦了。”
另一边的钟馗粗着嗓门吼:“我们知情不报,万一让天帝知晓,还不是照样要受到责罚?”
阎王爷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唉……我再想想,再想想……”
白黎火急火燎地冲出大殿,因为逃离了危险,头顶的玄印已经消失,背后的印记又恢复到正常的温度。
白黎一直胆战心惊,虽然发现了这印记的奇怪之处,却来不及思考,一路匆匆忙忙地逃到了黄泉路上,回头看了看,见并未有人追上来,这才微微喘了口气,也不敢逗留,连忙加快脚步往前跑去,惊得两侧的幽魂再次闪开。
刚入地府的时候虽然看到有鬼差把守,可他混在亡魂中未被发现,倒也一路顺畅,此时出去却发现鬼差不见了,再好奇也想不到这是阎王爷故意要放自己走,只是忍不住心中窃喜,顺顺利利地冲到了路的尽头。
白黎看着外面幽幽的林子,忽然顿住脚步,心里涌起难以名状的失落难受,想不到卯足了劲却是白忙一场,又往后看了一眼,终于不舍地走了出去。
迷幻林中不辨方向,白黎先前来的时候便发现周围的林子都是幻境,这里其实是一片荒野,因此闭上眼倒也不怕撞到树。
睁开眼容易迷路,他干脆将眼睛闭上,凡人闭眼走路容易转圈,他却没有这种顾虑,于是深吸口气摒除一切杂念,一步一步往前走去。
可是离地府越远,他心里就越发难受,先前被人围攻都不曾绝望,此时却如同天塌了一般,一想到游青数十年后又要回到这里,心中就控制不住绞痛。
此时此刻,游青在睡梦中蹙起了眉,朦胧间看到白黎满脸泪水的模样,心中一痛,猛地惊醒,一下子从榻上坐起来。一扭头,身边依旧空空如也,只余惨白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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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明天见!
62章
第62章被擒
此时子时刚过,白黎走了已经有半夜时间了。游青怀里空空荡荡本就不易入睡,好不容易睡着又噩梦连连,惊醒后一看更漏,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连忙掀开薄被下了床。
说是让白黎天亮前回来,心里却笃定他必定吃饱喝足就会及时钻回自己怀中,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竟然还没见到人影,游青蹙了蹙眉,走到铜镜前又看了一番。
这一看顿时把他的心提到喉咙口,京城的府邸竟然没有白黎的影子!游青呼吸一紧,连忙将掌心贴向铜镜开始搜寻,没想到找了一圈竟然在迷幻林将他找到。迷幻林迷深雾重,隔着这么远的铜镜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只能模糊感知到他的气息。
游青迅速收回手,转身便走到一旁拾起架子上的衣裳匆匆忙忙穿上。他怎么都没料到这傻子竟然会对自己撒谎,小事也就罢了,竟然孤身一人去了万分凶险的迷幻林,稍一思量就能猜到他为何会去那里。
游青后悔得脸色发白,觉得自己真是低估了这傻子,可眼下容不得他多想,穿了衣裳便从房里消失,火速赶去了地府。
白黎走出迷幻林,难受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连背后的疼痛都察觉不到,想回游青身边,可又觉得不甘心,浑浑噩噩间忽然想起金乌神医说过,天界的太上老君有长生不老药,眼睛顿时一亮。
精神振奋下,他都没有细想,离开此处转眼就到了临近东海的东玉山巅。东玉山高耸入云,比烟山不知要高了多少倍,到了这里后他才忽然产生疑惑,自己怎么会来这里的?他明明不知道如何去天界。
站在雾气弥漫、水声潺潺的山巅,白黎如坠梦中,只觉得满鼻子都是沁人心脾的花香,耳中全是动听欢快的鸟鸣,山巅已是如此的美,那天界又会如何?
白黎下意识循着水声往前走去,朦胧中看到一汪山泉,泉水清澈犹如佳酿,水面上一道笔直的光束直指苍穹。
这地方竟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难道自己以前来过?白黎一边往前走,一边疑惑地打量四周美得不甚真实的景致,脑中蓦地跳出来一道清雅温润的声音:“小东西,不知你他日能否记得我,不过不记得也无妨,我若能逃出生天,必定会来找你。”
阿青?!白黎吓一大跳,左右四顾,迷雾中根本没有游青的身影,连一丁点的气息都感知不到。难道这里也像迷幻林一样产生幻觉?走到泉水边的时候,却一丁点的害怕都没有,总觉得这个地方他曾经来过。
明明是半夜,可这里却如同白昼,白黎有些分不清时辰了,生怕回去晚了让游青发现,只好按耐住满心的疑惑,走至泉边,下意识将手伸入光柱中。
眼前景致猛地一晃,周围的花木灵鸟全都没了踪影,满眼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白黎低头,看到脚底踩着云朵,猜到这是来了天界,顾不得奇怪自己对这里的熟悉,茫然四顾中忽然看到远处高高矗立的玉石天门,心中一喜,连忙奔了过去。
天门左右有天兵把手,白黎站在远处偷望了一阵,见天门前玉阶的两侧种着菩提树,眼珠子转了转,袖子一挥,眨眼间将自己变成一片宽宽的菩提叶子。
狐族的拿手本领就是善变蛊惑,九尾狐更是掌握了其中精髓,白黎用这变幻术法也才两次,第一次变的是脸胖肚肥的县令,这一次变成了不足巴掌大的叶子,都是信手拈来的事。
菩提叶悄无声息地移到树顶上,又跟着其他叶子一起离开了树枝,翻飞翩跹间,轻飘飘地落在了一名天将的帽盔上,趁着无人注意,又朝门内飘荡,终于顺利地入了这道门。
天界的景致比人间要美上百倍,其中也不乏苍天古树、灵木花草,白黎想着这里处处都有可能遇上别人,实在是危险,干脆一直伪装成树叶好了。
菩提叶四处飘荡,小心翼翼地躲过几名小仙女的视线,白黎又急又愁,眼下一个大难题,是不知太上老君的住处究竟在哪里!
寻了好半晌,有点儿后悔自己的冒失,可他也不知道怎么就不由自主地来到了这里,心里正焦急不已时,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中气十足、极为浑厚的男子声音:“何方妖孽?还不快速速显出原形!”
白黎大惊,听那人走过来的脚步声便知,这话必定是冲着自己喊的,惊慌之下,再次想逃,没想到意念刚起,身子便无法动弹了。
完了,碰上一个法力高强的了!白黎还没来得及绝望就被迫由菩提叶变回了狐狸真身,已然是五花大绑。
幽冥大殿内,阎王爷刚刚将白黎当烫手山芋一样放走,正唉声叹气地绕着圈子左右寻思,外面忽然有小鬼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一头跪下:“殿下!大事不好!玄青大人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