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泓弃了棋局继续溜达,如在皇宫的后花园里闲逛一般,立在桥上看到那一水间也是眼前一亮,继而不等夕照多说也进了里头去,自然,一路沿着那天梯便到了山腰上的亭子里,果然见徒晏和林微二人正在享受的消遣。两个人竟然用着一个杯子,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什么,看着就叫人厌弃,徒泓心下愤愤,他家皇叔什么时候这般丢人了?
徒泓恨铁不成钢的上去把林微训说一番,却是不敢说徒晏什么,徒晏笑眯眯的听他训了话,方问道:“皇上要不要一起喝杯果汁?”
徒泓愤愤的坐下来,待得夕照茶茶水水果子点心的伺候上来,方不解气的戳戳林微的脑门,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你这般小的年纪怎么能往这种地方来?上朝敢迟了朕叫你在太和殿外跪着去——下面的一水间算朕的了。”
林微:“……”皇上是要倒插门吗?
林微表情一动徒晏便看了出来他心中所想,不由大笑起来,只徒泓不往深里去想,觉得这处比他的行宫更要好了去,过些日子天气更热了倒是可以真的搬过来住着,道:“皇叔倒会享受,朕找你正经有事呢。”
徒晏道:“何事?”
却说这日徒泓上朝,两广总督的一个折子掀起了滔天巨浪,却是因着真真国的突然进犯。这真真国乃是一个岛国,因着年前海水倒灌致使秋来颗粒无收民不聊生,到这个时节已是遍野饿殍了。然而这真真国也有它的立足之本,便是那训练有素的水师衙门,虽说它国家小,以往却极少有侵犯者正是因着此事。看着国内饥民一次次暴=乱,这真真国国师便想了这么一个主意,说这大夏国幅员辽阔,打到家门上要一点岁贡便够他们国民度过这次劫难了,是以才起了这么一事,也实在是那国王再无好主意了。
是以不过两个月,真真国的水师便逼近了大夏东南沿海之地,两广总督眼见形势不好,这才急急上疏,百里加急送了折子回京请援。
然而朝中大多朝臣一听竟是真真国进犯,当下便灭了气焰,又听那真真国索要的岁贡不过尔尔,个个都打起了退堂鼓,只说既然真真国要和议,还是派了人前去和议的好,这几年来各地动荡不安,朝廷财政匮乏粮草不济,实在不宜再动武力。
徒泓被这些人叫嚣的不耐烦,心里又觉憋屈,这便找到了睿王府,却不想进了门方想起来,徒晏已是在林府里住下了,才又转路去了林府,结果竟是又扑了空,几次三番方找到这庄子上来,也难怪他见了林微就没好脸色了。
若说带水师,最有经验的还是徒晏,徒晏名声鹊起正是因着当年十几岁上就带着水师追了倭寇十几海里,硬是抄到海盗岛上翻了老窝方罢休,可谓是一战成名。徒泓自登基以来唯一一次吃败仗,就是老南安王霍焰在云南那一次,然而接下来依旧有徒晏给他找回了场子,甚至还有了一条横贯东西的“茶马之道”,如今收入更是要赶超江南盐课。所以徒泓虽然看着众朝臣一面倒的要和议,脸上却是挂不住,叫人打到家门上和议,干脆叫上皇剥了他算了。
林微听了徒泓的说辞,心下却是动起了心思,这群老狐狸都往国库的银钱上说事,也是看着局势觉得如今朝政愈渐好起来,想着现在大夏国在周边小国中已是立了威信了,无须再武力行事劳民伤财,也是怕被点了名上阵的意思,那真真国若非国难当头,定也不敢打这等注意,不过给他些好处罢了。
徒晏道:“都说和议,却是如何个和议法?”
徒泓道:“岁贡却罢了,他们也怕贡了这一次要年年贡的,却是有人提了和亲的意思,要我大夏嫁个公主过去,带个小金库去也就有了。”
徒晏垂眸沉吟,想着事情该如何了结,若真要动武,劳民伤财确非好的主意,林微道:“只怕嫁了这个公主,很快又有人来要公主,那才是麻烦事。”
徒泓烦躁的看着两人各自拧起眉头细想,不悦道:“都想想该当如何,劳民伤财的也罢了,我大夏的江山岂能容他人觊觎!霍清那个没出息的,下了朝就跟朕说,可以叫若晗和亲去,想来该是为着上一次的事情心下不安,只是他也不想想,皇太后如今看着那若晗心尖子一般,朕要叫她去和亲,不被拧烂了耳朵才罢。此事断断不能如此了结,明儿个都随朕上朝去,我们再好好的议一议。”
三人议了国事,徒泓竟是真个儿要在一水间里歇下了,林微敢怒不敢言,只得想着带了他家小先生往哪处去安置?正在纠结之际,却见青燕远远走来,道:“大爷,姑娘这会子突然有些发热,还伴着零星的干咳,看着竟似染了病气了。”
林微心下一怔,第一反应就是被晴雯染上了,然而尚未回过神来,却听徒泓转身吩咐身后的小护卫道:“你即刻回宫叫刘太医来诊视,不得延误。”林微听了也只得按下去请张大夫的心思,这才细问青燕是个什么症状,听说并不是多么要紧,只是看着身子疲软略有些发热,方安了心等太医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