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采萧将李仕搀起来,挪到靠墙的一把椅子上,倒了杯水,李仕吐了两口血,正觉得口渴,一饮而尽。
“苏大小姐,本官年纪大了,让我到椅子上坐一坐。”杨国忠此时沦为俘虏,比刚才说话时温和了许多,苏采萧说道:“我是小妖女,不是大小姐,杨大人不用客气。”说完话还是待在李仕身旁,看也没看对方一眼。杨国忠年纪并不大,只是平时养尊处优,确实有些累,加上号令他人惯了,苏采萧不冷不热怼了两句,又纹丝不动,禁不住有些生气,说道:“老夫官居右相兼礼部尚书,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们两个小娃娃不知天高地厚,今日挟持于我,他日必定被诛九族。”李仕道:“我家只我一人,父母全无,更别说亲戚了,李仕贱命一条,能让当今丞相陪葬,也算值了。”杨国忠一哆嗦,突然想起一事,打了个哈哈道:“小兄弟,你说的那张图在哪里?”李仕说道:“在下不知图在何处,世间有无尚且不知,方才只是为了擒住大人,胡言乱语而已。”杨国忠略显失望,但既已确知此物在白云峰上,只要攻下来,挖地三尺,还怕找不到吗?至于李仕为何知晓,如今也难以逼问,只有日后再说了!
李仕休息了一会,精神略好,外面的官兵一直熙熙攘攘,吵的苏采萧心烦意乱,李仕则担心独孤笑等人,苦思逃脱之策,但无论天时地利人和,均在下风,禁不住轻抚额头。环目四顾,房间内只有一张桌子,两张椅子,对着门口的墙上有一书架,零零散散放着几本书。李仕指着问道:“采儿,上面是些什么书?”苏采萧回道:“都是一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怎么!现在想读书了?”李仕呵呵一笑:“我只是随口问问,咦,这个雕像是谁?好威风。”只见书架正中有一石像,二尺来高,浓眉大眼,八字胡须,红顶金冠,披袍擐甲,当真是威风,苏采萧摇了摇头:“不知道,这明明是个大将军,却供奉在我五行教的分堂堂口里,当真是奇怪。”
“你们来这里也不久,也许是以前这宅子的主人所供奉。”
“这你就不知了,前朝时这里是白虎座座口所在,其重要性仅次于总坛白云峰。三十年前,朝廷剿灭本教,此地离长安城又近,教众又多,一场大战白虎座伤亡惨重,座口被迫迁到了更靠西的秦州。后来吐蕃战事吃紧,朝廷无暇顾及五行教,原本打算攻打白云峰也不了了之了!”
“所以这里也就荒废了?”
“不错,直到上次长安堂口被朝廷围剿,暂时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地方,新堂口就先搬到这里了。”
“这就奇怪了,看这雕像,石色泛黄,纹路发黑,只怕已有上百年,五行教与朝廷如此不睦,怎么会供奉个大将军在这里?”
这时杨国忠突然哼笑一声,轻蔑道:“什么大将军,这是我朝太祖,赫赫有名的景皇帝。”李仕闻言一愣,接着自语道:“难怪!难怪!”当年顾代慧曾给李仕细细讲过,李家皇室兴盛于魏时八柱国之一的李虎,也就是开国皇帝高祖的祖父,后被尊为太祖,虽然追谥为景皇帝,但并没有真的当过皇帝,所以天下宗祠供奉的李虎没有皇袍在身。只是五行教堂口里供奉着太祖景帝,依旧说不通,禁不住道:“这可就奇怪了,太祖皇帝怎么会被供在这里?”苏采萧也是一脸疑惑,实在不解,看来只有父亲才知道怎么回事,李仕双眉微蹙,显然仍在思考,苏采萧道:“别想了,反正朝中从上到下没一个好人,是谁都一样。”
“大胆,小小年纪不知道天高地厚,我朝历代帝王英明神武,文韬武略。”杨国忠人不能动,嘴里叨叨不停,苏采萧暗想:“眼看今日命丧于此,我俩安安静静待会儿多好,偏偏有这么一个讨厌的老家伙在旁,什么温存贴己的话也说不了。”越想越气,忽的从地上拾起一把断剑,一剑劈向石像,嘴里念道:“什么景皇帝,我看就是个破石头!”当的一声,石像被劈的粉碎,但声音有异,而且手臂还震得发麻。近前一看,原来石像里还有一铜像,断剑劈裂了石像又劈在铜像上,将石像震成了碎块,但是铜像纹丝未动,只留下了一道剑痕。李仕与杨国忠也是一脸惊讶,那铜像与石像一模一样,只是大小不同而已。苏采萧心中一动,伸手摸在铜像上,用力一推,果然微微晃动,双手握住试着一转,突然嗡嗡声响,书柜后面的墙陷进去四四方方的一块,墙下面露出一个大洞,黑咕隆咚,也看不清里面深浅。李仕问道:“可是有什么密道?”苏采萧不敢确认,茫然摇了摇头,“带上杨大人一起下去看看吧,若是你们五行教修建的密道的话,我们就有救了。”
墙下修有石阶,虽不知里面到底是什么,但二人如溺水中突然抓住了根稻草一般,兴奋莫名,毕竟这里以前是五行教的座口所在,为了避敌,修建一条密道也是很正常的。李仕点了一盏油灯,率先向里走去,杨国忠与苏采萧一前一后跟在李仕身后。刚下石阶,只听上面的洞口嗡的一声合上了,三人都吓了一跳,苏采萧道:“这里肯定还有机关,与上面那个铜像相连。”李仕点了点头,提着油灯四处张望,果然石阶后面有一个凹槽,里面也有一铜像,但与外面的形象大异,绝非李虎。李仕伸手一摸,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哎呀!”仔细一看,铜像座低已被齐齐切掉,苏采萧见状又走上洞口,只见整个顶上都是铜板,只有机关口处留有缝隙,伸指一摸,这些铜板只怕有五六寸厚,铜板上面还压着一堵墙,无论如何是打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