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仕边说边向前奔,静风轻轻一纵,已腾出五六步之远,李仕被带着,只觉轻飘飘的,一纵一跃之间,似乎体内真气也跟着纵跃,静风忽道:“气沉丹田,顺足少阳而下。”李仕一愣,不知静风何意,正要发问,突然自手掌传来一股真气,两人亦正好跃起,那股真气入体后沿风市、膝阳关、外丘而下,落地之时正好至足窍阴处。
静风停下身子又道:“气沉自升,顺足少阳而上。”李仕方知静风道长是传授他这腾挪纵跃之法,扭头一看,只见其口中流出丝丝鲜血,红中带黑,脸上浑无半分光彩,大惊道:“道长……”静风摆摆手缓缓道:“且听我说,丹田真气如此循环上下,越是悠长,迈出一步也就越远。气归于丹,丹归于心。人生于气,气锁于身。人气如一,便是最好的轻功。”说完,又向前跃去,李仕脚下真气跟着升起,返至丹田,落下,再至丹田,身形随着起起落落。两人步子越迈越远,李仕旦觉得如飞鸟一般,正自惊喜,静风突然停下脚步,吐出一口黑血,嗒然道:“你快去追安庆绪吧,贫道走不动了。”李仕不知静风受了什么伤,伸手去擦拭嘴边的鲜血,静风突然浑身一抖,自口中又吐出一股血水,触手温热,李仕一阵恐惧,泪珠禁不住流下,呜咽道:“道长,我先背你去看大夫。”静风一把抓住李仕衣领道:“贫道自会解毒,快去找你爹爹吧,快去,快去!”
静风连说两个快去,声音陡然变高,透着一股威严,李仕一狠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拜了三拜,悲咽而去。
李仕依着静风所授,飞腾纵跃,初始步步之间有远有近,边跑边调理真气,转眼隐在黑夜之中。
静风目送李仕走远,提剑欲走,谁知手臂酸软,长剑脱手,苦笑一声,蹒跚而去。
回到客栈已近卯时,杨芷清正在屋内憨憨而睡,静风躺到床上,只觉得浑身痛麻无力,不过顷刻,便沉沉睡去。
没过多久,静风被一阵哭泣声扰醒,睁开眼来,只见杨芷清正在床边低头哭泣,刚想坐起,只觉一阵眩晕,无奈道:“芷清,你哭什么?”杨芷清忙抬起头,一脸泪花道:“师父,你看你的手,你的脸,徒儿害怕。”静风侧头一看,双手紫黑,隐隐透着一股青气,委实让人害怕,正说着,门突然被推开,只见李仕一身血迹,衣服裂着无数个口子,靠在门前,摇摇晃晃几欲晕倒。杨芷清跑到跟前,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脸上泪痕未干,哽咽道:“李大哥,怎么会这样?谁伤的你?”李仕神志模糊,双眼迷茫,嘴唇微动,突然身子向后倒去。
这一下直把杨芷清吓的魂飞魄散,竟不知拉住李仕。店老板匆忙从柜台过来,跟杨芷清将李仕拖至屋内,店老板年过五旬,略通医术,上前撕开李仕破裂的上衣,只见上身一道道的剑痕,店老板看了看,对杨芷清道:“无碍,皮肉伤,主要是受了惊吓,拿条热毛巾来。”不一会,杨芷清浸了一条毛巾过来,店老板轻轻擦拭伤口,李仕一痛睁开了眼,杨芷清喜道:“李大哥你醒啦,感觉怎么样?”李仕双目无神,稍顿片刻道:“我没事,道长呢?”杨芷清向床上一指,李仕从椅上下来,“噗通”一声,跪在静风床边,抽泣道:“爹死了,他们杀了我爹,道长,我要报仇!”
静风一惊,原本无神的双目突然变得犀利,怒道:“谁?是谁杀了你爹?”边说边喘着粗气,李仕道:“安庆绪,还有那个梁士东。”静风喘息良久,似乎感到自己大限已到,看着李仕道:“那梁士东是上清派之人,你是杀不了他的,安庆绪身边高手如云,哎!可惜我命不久矣,无法为李大夫报仇。”说完叹了口气,又道:“掌门师姐为人和善,即使我将此事告知本门,师姐也不会为你而与官府和上清结怨。”李仕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安梁二人杀我父亲,总有一天会让他们血债血偿。”静风又吐出一口鲜血,*道:“好,芷清,我要你、要你带李仕上恒山,交付于掌门之下,授为、授为弟子。”言语之间,气力涣散,杨芷清道:“师父为何自己不去说,恒山派可没授过男弟子,万一掌门师伯不要李大哥呢!”静风怅然道:“为师只怕回不了恒山了,掌门若不收李仕,为师、为师死不……”突然静风双目合上,双臂垂在一旁,杨芷清不知所以,茫然发呆,李仕放声大哭,不知是因丧父而悲,还是感伤静风之死。
一整日间,卢县县城冷冷清清,县衙大门紧闭。石城衙役一夜死伤大半,可说亘古未有之事,余下衙役虽受令抓捕五行教人与李文山同党,但也只是装模作样,东走西窜,如惊弓之鸟,遇见类似五行教人,唯恐避之不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