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黑脸汉子名叫张文泰,碣石镇人,自幼丧父,在碣石山下开了两亩荒地,与母亲相依为命。张文泰年过二十,虽然生的威猛高大,只可惜家境贫寒,一直未娶,平时除了干活,常常与镇上一些地痞流氓打架,是以围观众人有不少认得他。有些在旁为他打气鼓劲,也有一些人小声消遣于他,唯恐被他听到,惹来麻烦。
张文泰不理会众人,伸出双手搭在对方肩膀,用力一推,果然那周方一动不动,双脚如在地上生了根一般。张文泰连使三次劲,黑脸憋的通红,仍旧如此,人群里终于有人嚷道:“张文泰,你也就是窝里咋呼,遇上外人就别丢人现眼了!”“张文泰,吃奶劲都使上了吧,看这张飞都变关公了!”
众人正七嘴八舌说着,张文泰突然向后一仰,跌在地上,摔了个四角朝天。这一下大是奇怪,张文泰明明在向前推,却向后摔了出去,人人费解不已。周方纹丝未动,走上前将张文泰扶起来道:“小哥没摔疼吧!”张文泰搔了搔头,说道:“没事,没事,老爷子真是厉害,小子佩服!”说着从身上东摸西掏,拿出六七个铜板,放在斗笠中,冲着周清兰嘻嘻一笑,退了下去。
原来张文泰三次运劲前推不成,心念一动,突然撤力撒手,谁知周方身子不动,肩膀上却生出一股力道,顺势将其推倒在地。此时碣石镇的百姓更不敢小瞧这名年近花甲的老人了,周清兰再次求战,已无人再下场。周方看了看天色,正想客套几句,去找个客栈安身,突然有人说道:“好一招‘泰山不倒’,在下倒想试试。”话音刚落,从人群里走来一位华服公子,束发金冠,锦衣坠玉,后面跟着一老者,虽衣着光鲜,但是嘴尖腮削,面黄肌瘦,一双眼睛快瞅到天上去了,似乎谁也不放在眼里!
这二人一进场,周方已吃了一惊,那华服公子,步伐稳健,衣襟带风,显是个会家子。而后面那老者,看似猥琐,但头顶无发,太阳穴微微隆起,竟是江湖罕见的高手。周方本意不过在这偏僻小镇上,赚个寻亲的盘缠,没成想会遇到这样的人物,打了个哈哈道:“老朽这三招两式,怎入得了公子法眼!”那华服公子手执一铁扇,轻轻一摆,笑道:“前辈过谦了,在下今日去往碣石山游玩,也是路经此地,看的有趣,便想一试,不过前辈以这些铜板为注,未免小家子气了。”说着从袖中掏出一锭酒杯大小的银子,接着道:“这是纹银十两,如果在下输了,前辈尽管拿去便是!”
要知时下一两银子可买得一匹骏马,这位华服公子一下拿出十两银子,如此豪赌,顿时人声鼎沸,周方深深鞠了一礼,言道:“老朽周方,未请教公子尊姓大名?”
“在下姓安,萍水相逢,不必留名了吧!”
“安公子出手阔绰,只可惜这赌注太大,老朽实在承受不起!”
“无妨,我看你这孙女生的标致,倒也值十两银子!”
此言一出,周方陡然大怒,但身在异乡,也不晓得对方底细,暗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强忍怒火没有发作,旁边却有人看不下去了,张文泰从人群里跳了出来,朝着安公子就是一拳,嘴里叫骂:“看着人模狗样,原来是个流氓!”那安公子随手一挥铁扇,张文泰“哎呀”一声蹲在地上,一只手腕已脱臼。
周方走上前再次将张文泰扶起,握着手腕轻轻一揉,已接合上了,说道:“多谢壮士出手相助,且看老朽与这位公子耍耍。”张文泰虽知不敌,但毫无惧色,道了声“客气”,两眼仍瞪着那安公子。
周方看这情形,是不易善罢了,无奈之余说道:“老朽今日舍命陪君子,请了!”言罢重新扎个马步,那安公子走到跟前,阴恻恻的说道:“老爷子言重了,玩耍而已!”说着左手为掌,轻飘飘拍了过去,确似玩耍一般,周方却是一惊,不敢硬受,右手相接,顿时一阵抖动,瞬息又复常态。安公子接着抬起右手,猛击过来,式道猛恶,全然不同于方才轻飘飘的一掌,周方不及多想,左掌相接,二人各向后退了一步。
这两下虽未分了胜负,但是周方毕竟动了,安公子说道:“前辈功力深厚,晚辈佩服,但这个赌局你可输了,若无十两纹银作付,便将你这孙女抵给晚辈吧。”说着一阵长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