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清倏看着秋月,分明就是顶着一张找茬专用脸,前来惹是生非的。
柳姐儿也不恼,依旧保持着她那姿态,旁若无人地立在那里。
柳姐儿来之前,秋月一直都是红绡院的头牌,就因为柳姐儿年轻、漂亮,就因为她琴艺超脱,还是因为她成天装模作样做出一副她与众不同的样子来!?秋月恨不能她去死,可她自杀了几次竟然都活了下来,让她每日恨得都牙痒痒!
“呵,柳妹妹莫不是在等向公子?”秋月看她这幅姿态就心中痛恨。
虽然柳姐儿没有搭理她,可是史清倏发觉,在秋月提到‘向公子’这三个字时,她的表情分明有所动容。
见到柳姐儿仍然不肯理她,秋月心中恨意更生,却还是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柳妹妹,向公子快有一个月不来了吧,你就不好奇……他是去了何处?”
这次她根本没期待柳姐儿能理她,于是便在她身后来回踱步片刻,“姐姐可是听说,半月之前,向公子大婚,娶了王家的大女儿……也是,谁大婚前后不是忙得很呢,自然是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咱们红绡院见妹妹了……”
史清倏敏锐地捕捉到,柳姐儿半藏在袖口中的那只手,闻言已经紧紧地攥在了一起。
看来这向公子,定是柳姐儿情衷所托付之人。
古代不乏烟花女子爱上来逛青楼的客官之情事,但大多数烟花女子最终都是无法登入大雅之堂的,那些所谓最终嫁入了名门的,最好的也是混成个妾室。可是,‘妓.女’的身份一旦跟随她们一日,便会烙印在身上,这是一生也洗不干净的耻辱。
只是……这样的感情,向来都是只有善始,没有善终。
秋月见到自己说了这么多,那柳姐儿竟然还是那高傲的模样,她眼睛里冒着怒火,两颊煞白,双手和手指都奇怪地颤抖起来,“姓柳的,别总是觉得你自己清高无比,我告诉你,你也不过是一个低贱的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偏偏用心去服侍向公子!”
说着,秋月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不就是等着有朝一日将向公子迷得魂不守舍了,好飞上枝头变凤凰吗!我告诉你,没有人会娶一个妓.女回去当妻子的!你就是嫁,也只能做个遭万人唾骂的妾!”
说道激动之时,秋月又忽然收敛起自己的情绪,装作‘一不小心’的样子,“啊,柳妹妹,姐姐是一时口误,若是不小心戳到了妹妹的痛处,你可不要怪姐姐……”
“哗——”还没等二人反应过来,史清倏便抄起自己用来涮洗擦鞋布的水盆来,不偏不倚地泼在了秋月身上。
这下不光是秋月,还有柳姐儿都震惊地扭过头来看着她,只见史清倏一脸矫揉造作的受了惊吓似的表情,“哎呀呀,秋月姐姐,小的也是一时失误,若是不小心让秋月姐姐心境不愉快了,你可不要怪小的呀。”
史清倏的话,分明就是在照搬照抄秋月方才的话,好一个以彼之道还之彼身,秋月不可置信地感受着从自己的刘海上滴落的污水,还从来没有人,敢对她如此放肆!
秋月竖起眉毛,方才讪笑的神色一下子就从她的脸上消失,此刻怒气像是山洪似的忽然冲了下来,她再也无法忍耐,扬起颤抖得手就要朝着史清倏的脸上打去。
史清倏见状,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躲避,那手却在即将落到自己脸上时被什么拦住,她定睛一看,竟然是柳姐儿伸手一把握住了秋月的手臂,下一秒,一个响亮的巴掌响在了秋月的脸上。
力道之大,秋月当下被抽倒在地。
连她自己也没想过,自己会挨柳姐儿的巴掌,一时只好怔怔地倒在地上,做不出任何反映。
“这是怎么一回事!?”看到了这边的嘈杂,敏娘只好放下正门络绎不绝的客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刚到这里,见到交手而立的柳姐儿、端着空了的水盆的史清倏、以及倒在地上浑身湿漉漉的秋月,她便一目了然。
只是敏娘从来没想过,乖巧得像只木偶似的的柳姐儿,竟然会出手打人。看来那人想方设法要除掉史清倏是有缘由的,果然这丫头到哪里都是个祸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