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懿旨后,徐昭和韩子煜用过早膳,才出了王府,一路朝皇宫方向去了。
因着是冬日,外头格外的冷,徐昭今日披着一件狐狸毛大氅,里头是一件玫瑰紫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褙子,梳着流云髻,头上插着象征着王妃身份的金累丝七尾凤簪,并两朵碧玺珠花,温婉大方,气质非凡。
更因着有孕在身,身上透着一若有若无的母性的美,以至于俞氏见着她进来的时候,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
“儿臣见过母后。”
“儿媳给皇后娘娘请安。”韩子煜和徐昭恭敬地请安道。
俞氏的视线在徐昭身上停留了半晌,才开口道:“都起来吧。”
“是。”
“本宫今日召你二人进宫,是有一事想问。”俞氏说着,眸子里带了几分冷意,看着徐昭的目光更是带了几分审视和不屑。
“徐氏,说起来这事情还和你有关,你可知晓本宫有何事要问你?”
徐昭深知她所指的是何事,心中自是不怕,听了她的话之后,只抬起头来,恭敬地回道:“娘娘心思睿智,想要问什么儿媳如何能猜得出来,还请娘娘直言,儿媳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着徐昭的话,俞氏眸子里露出几分寒意来,好一个知无不言,她倒要看看,等那丫头抖落出那些事来,她还能不能说的这般轻巧。
肃王再怎么宠徐氏这个王妃,他也绝对忍不下这样的耻辱。
即便此事只是那半夏胡言乱语,可半夏伺候了徐氏多年,话从她嘴里说出来,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
她就不信,韩子煜心里头会不扎上一根刺。
俞氏使了个眼色,命阮嬷嬷将半夏带上来。
阮嬷嬷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退了下去。
很快,身着桃红色褙子的半夏就被两个婆子领了进来。
见着站在殿内的徐昭和韩子煜的时候,半夏的身子不由得瑟缩了一下,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上前几步,跪在地上小声道:“奴婢给皇后娘娘请安。”
俞氏坐在软榻上,视线朝站在那里的徐昭看去,只见她眸子里露出几分诧异来,显然是没有料到,今日会在殿内见着自己原先的贴身丫鬟。
俞氏将她脸上的神情尽收眼中,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才将视线移到跪在地上的半夏身上。
“愣着做什么,还不将你昨日说给本宫听的事情再说一遍,好叫肃王殿下和王妃好好听一听。”
俞氏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丫鬟进来回禀道:“娘娘,各宫的妃嫔来给娘娘请安了。”
俞氏眉头微微挑了挑,不等她开口,站在一旁的阮嬷嬷就出声道:“娘娘,这几日外头天冷,可不好叫各宫的娘娘们等着,若是病了,倒是皇后娘娘您的不是了。不如,叫各位娘娘们进来,正好也一块儿听听。”
听着阮嬷嬷的话,俞氏点了点头,吩咐道:“也是,叫她们都进来吧。”
“是。”传话的丫鬟应了一声,福了福身子转身就退下了。
只一会儿功夫,就领着众位妃嫔从外头走了进来。
走在最前头的是近日来最得宠的穆妃,之后是琴妃,淑妃和安妃,最后头进来的就是一些低位妃嫔,嫔位,贵人,常在之类的。
众妃嫔进来,见着站在殿内的肃王和肃王妃,俱是诧异不已。
皇后娘娘今早特意传下话来,说是冬日寒冷,叫各宫的妃嫔晚上半个时辰再来请安。
原先她们心里头还觉着奇怪,俞氏执掌六宫多年,宽不宽厚后宫的人岂能不知?又哪里会真的体恤她们。
如今见着肃王和肃王妃,还有跪在地上的那个丫鬟,众人心里头隐隐猜出几分来。
皇后娘娘怕是有什么事,要叫她们这些妃嫔在一旁听着呢。
“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众妃嫔收敛了心思,上前几步,齐齐躬身请安。
“都起来吧。”俞氏朝众人扫了一眼,才出声道。
“谢皇后娘娘。”
众妃嫔谢过,这才站起身来,各自站在一旁,随后又全都将目光落到了跪在地上的半夏身上。
也不知,皇后娘娘叫她们看的,到底是怎样一出戏。
凤鸾宫内,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凝重和诡异起来。
“半夏,将你知道的事情说给众位妃嫔和王爷听听吧。”俞氏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意,叫人后背不由得泛起一股寒意来。
“是。”半夏深知,到了这个时候由不得她不说,她若不说,就难逃一死,皇后娘娘岂能饶得了她。
她应了声是,深吸了一口气,才颤抖着声音将事情说了出来。
“娘娘,奴婢要揭发......揭发肃王妃未出阁之前就与人有私,而且私相授受,又常有书信往来。”
半夏一口气说完,就伏下身子将头磕在了地上,肩膀颤抖着,透露出她心底的恐惧和不安来。
半夏的话虽短,却还是震惊了在场的众位妃嫔。
私相授受,与人有私?
这八个字,无异于惊涛骇浪,叫人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众妃嫔的视线全都朝徐昭和韩子煜看去,看看徐氏此时是个什么表情,而肃王殿下,知道自家王妃未出阁时就与人有私,又会不会气的脸色铁青,当场就将肃王妃掐死在殿中。
肃王是个什么性子,不仅是她们这些宫里头的人,这满京城的人都是知道的。
出乎众人所料,听到半夏的话之后,肃王殿下的脸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露出几分嘲讽来。
而肃王妃徐氏,却是轻声笑了笑,开口道:“原来,皇后娘娘传召儿媳和王爷进宫,是准备了一场鸿门宴。”
徐昭这话既是大胆又藏着几分不敬,俞氏当即就沉下了脸,猛地一拍桌子。
“放肆!”
面对俞氏的恼怒,徐昭只福了福身子,恭敬地道:“娘娘息怒,并非儿媳放肆,只是这丫鬟胡言乱语,想要坏了儿媳的名声,儿媳才不得不多嘴说上一句。”
“不然,事情传到外头去,知道的明白儿媳是笨嘴拙舌,不会辩解,不知道的还以为儿媳真就做了那私相授受的事情呢。”
徐昭这话丝毫都没给俞氏一分脸面,更是颇有几分讽刺之意。
这话说出来,众妃嫔看着她的目光便多了几分不同。
早听说肃王妃性子十分温和,如今见着,倒是传言不真,这位王妃,还是真有几分脾气的。
也是,若真是个娇滴滴温吞的性子,又岂能入了肃王殿下的眼。
听徐昭这番狡辩,俞氏心中大怒,指着徐昭道:“徐大人真是教出个好闺女来,做了这等不知羞耻之事,还敢在本宫面前放肆,来人,给本宫压着她跪下。”
俞氏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身材粗壮的婆子上前,还未碰到徐昭的衣裳,就被韩子煜猛地一脚揣在腹部,整个人都踹的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发出剧烈的响声。
紧接着,嘴里就吐出一口鲜血来。
在场的妃嫔深居后宫,未入宫时也是家中娇女,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有人尖叫一声,满是惊恐的躲开了。
众妃嫔看着韩子煜的眼中带着浓浓的惧怕。
早就听说肃王殿下做事由着性子,又是个格外狠戾之人。如今亲眼见着,才知道传言不虚。
这嬷嬷可是皇后娘娘跟前的人,王爷说动手就动手了,丝毫都没给皇后这个嫡母半分颜面。
见着韩子煜的动作,俞氏豁然站起,伸手指着韩子煜道:“放肆,你眼里还有没有本宫这个母后了!”
面对俞氏的质问,韩子煜脸上只有疏离和冷漠:“儿臣倒要反问一句,母后心里可有儿臣,不然,为何今日这般咄咄逼人,要给儿臣的王妃安上私相授受的罪名。”
“难不成,母后是心心念念早就盼着了。儿臣丢了颜面,母后心里头才能高兴?”
韩子煜声音清冷,说出口的话却是毫不留情,丝毫不将俞氏这个皇后放在眼中。
不等俞氏开口,殿中就响起一声轻笑。
穆妃笑着上前一步,轻声道:“皇后娘娘弄了这么大一个阵仗,原来是为了伤肃王殿下的心呢。这平日里宫里头的人都说皇后娘娘宽厚大度,待肃王殿下也是极好的。可如今嫔妾瞧着,娘娘倒好像是专门为了看王爷的笑话似得。这没凭没据,只一个丫鬟空口白牙,娘娘难道不觉着自己问罪的时候心里头虚得很?”
如今这宫中,穆妃可谓是宠冠六宫,皇上十日里有九日是宿在她的春禧宫。所以这个时候穆妃开口,众妃嫔全都见怪不怪,没有露出一分诧异来,甚至还存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
“怎么没有,这丫鬟可是在徐府多年,打小就贴身服侍徐氏的,徐氏的一举一动,能瞒得了别人,却是瞒不过她去。”
“她出口揭发,叫本宫如何不信?”
俞氏说着,瞪了跪在地上的半夏一眼:“还不将你家主子的丑事一五一十全都说出来。”
见着韩子煜一脚将那婆子踢的晕死过去,半夏的身子已经抖成了一团,如今听着皇后这话,心中更是惧怕,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