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大张旗鼓、拉帮结派、处心积虑,想要把谁弄死,可也有人,无须多言,单凭一张笑脸,便能让敌人溃不成军,气得半死不活,偏偏又无可奈何。
唐佳人做到了。
秋江滟气得身体发抖、绿蔻气得攥紧拳头,偏生她独享美食,好不开心。
秋月白向屋里扫了一眼,便知发生何事,却并未有出声干涉。这么多年,他将秋江滟护在羽翼之下,让她忘了江湖险恶,让她失了自强的心,让她不懂得与人相处的方式,如今佳人在,正好能让其明白一些道理。
想到长嫂如母四个字,让秋月白的唇角勾起一个浅淡的弧度,可称之为欢喜。
他改变方向,直接去了书房。
望东尾随在秋月白的身后进了书房,道:“主子,花娘子已经恢复得差不多,又嚷着要见您。”
秋月白抚摸着梧桐琴,轻轻勾弦,发出一声轻-吟。
望东继续道:“战苍穹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所有人都遍寻不到。六位堂主得了百川阁的消息,夜探黑崖。殊不知,主子料事如神,并未将战苍穹关入黑崖。那崖下所关之人,只不过是个假货罢了。而今,那战魔宫的六位堂主,不肯离开秋城,又去寻孟水蓝,定是让他给个准确消息。”
秋月白用食指挑起第二根弦,发出颤音。
望东道:“主子,望东有一事不明。为何我们不借机拿下战魔宫?”
秋月白回道:“天地分阴阳,江湖分正邪。毁了一个战魔宫,定会生出另一个。”
望东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道:“如此说来,正邪两道,都是江湖中的必然?这战魔宫不可动。”
秋月白勾动第三根弦,道:“正邪是必然。所谓邪不压正,便是一个度。战魔宫没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便让他们活着。若超之,便要群起而攻。江湖从来不缺邪佞之人,更不缺热血侠客,仗剑而行。”
望东诚心诚意地赞道:“主子胸有丘壑,望东心中敬佩,誓死追随。”转而道,“主子,自从闻人无声下了战帖,从四面八方来了不少高手。想必,两日后,会是一场恶战。主子是否参战?可要属下提前做些准备?”
秋月白道:“将我受伤之事,放出风声。”
望东问:“可要说受伤原因?”
秋月白拿出白布,轻轻擦拭琴弦,道:“闻人无声。”
这个答案虽然早就在心中猜测了好多遍,但亲耳听见秋月白说出口,却还是令望东心中一惊。
望东道:“主子受伤当晚,曾请公羊刁刁来诊治,神医虽不会讲此事说出,但江湖中早已有了城主重伤的猜测。如此,只要放出消息,便会做事此时。两日之后的恶战,我们秋风渡自然不用参与。只是……这样一来,江湖中难免有那没有口德之人,会骂我们秋风渡不能同仇敌忾,骂城主没有担当。城主身受重伤,只要去露个面,想必也能收揽不少人心。”
秋月白抬头扫了望东一眼,眼中的锋利之色,令望东知道,他说错话了。望东立刻抱拳,道:“望东不知主子心思,不该乱出主意。”
秋月白收回目光,道:“望东,你说得没错。然,你可曾想过,我若去了,事后佳人知道,我当如何说?纵使一万句的解释,不如一个不去。”
望东心下稍安,道:“若焦姑娘能明白主子的心,定会感动至极。”
秋月白淡淡道:“她不怪我伤了唐不休,便好。”
望东有些心疼了。他是秋家的家奴,打小陪着秋月白,从未见过他如此在意别人的想法。他不想再提此事,转移话题道:“属下按照主子的吩咐,调查了清荷。她确实是秋城人。十四岁时,她爹葬身河腹,她娘一病不起。清荷自卖,欲当暗娼。她娘不想拖累她,投河自尽。清荷与一商人离开秋城。三年后,重回秋城,右脸已毁。事发当晚,她被人踹下河,想必是被唐不休救了,这才会一直跟着他。”
秋月白问道:“三年,这三年发生何事?”
望东回道:“清荷回到河上,以捕鱼为生,从未对人谈起过这三年内所发生之事。主子可是怀疑什么?”
秋月白道:“那双眼睛,像及了姨母。”
望东道:“许是人有相似吧。属下特意问了周围的渔夫,他们都说,那清荷的样子虽然变了不少,却是原先的清荷无疑。以往曾有来往的渔家,她都是认得的。”
秋月白道:“许是人有相似吧。”手指抚弄琴弦,一曲山高水长、云鹤翩然。
望东不再说话,而是静静而立。
秋江滟的房间里,唐佳人放下筷子,道:“以后,把你那些好东西都拿出来,多做一些,这一小碗一小碗的,太小家子气。”
绿蔻道:“小姐可是一口未动。”
唐佳人默默腹部,道:“如此少,她还要跟着吃,还又没有天理了?!都说了,你下次多准备一下,我吃不掉那么多,你家小姐自然就有得吃。”
绿蔻咬紧牙关,脸色十分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