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的时间本就不算长,若是心中有了事儿那边过的越发的快了……
锦绣宫中一片死寂,君纵天坐在御案之前紧紧绷着脸,底下的徐诵等人亦是大气不敢出。
昨日便是与青茩东云约定的三日之期,此时已经是第四日的傍晚十分,可是关于洛城之案还是没有任何结果,派去查案的周胜只是前日午时用嗜香鸟传过一封简书回来,说是已经查到凶手的下落,只需要再去证实一番即可,定然能在昨日天黑之前将凶手交代派去青茩东云的使臣手,然而就在适才从洛城的使臣哪儿传来音讯,说是截止他们传信回来为止,都还没有人将人交到他们手上,而他们也与周胜失去了联络,无从与他联系,更无从知道凶手是否已经找到。
“徐爱卿,此事,你觉得如何?”
君纵天沙哑开口,不过三日时间他好像苍老了十岁似的,双鬓的白发越发的明显。
徐诵躬身作了个辑,眉头紧锁:“回皇上,与青茩东云约定的时间一过,想必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为今之计,只能在最快的时间之内将洛城周围三城一州的兵力调到洛城,加强洛城的防卫,以免给了青茩东云可乘之机。”
“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啊!”徐诵才一说完立马就被人否决,此人不是别人正是礼部尚书,凤非鸾她的亲爹凤严肃。“皇上,青茩和东云表面对着上原是恭恭敬敬,但是实际上早已是虎视眈眈,这会儿的使臣之案无非就是给了他们一个名头,这三日明着是给我们时间让我们找出凶手,暗着却是给了他们周详部署的时间,昨日三日之期已经到了,但是边关却未传来异动,这实在是同他们之前的急切出入太大,微臣担心他们是有了别的计划,如果此时贸然抽调三城一州的兵力,若是他们绕过洛城直接从三城一州入手,那么三城一州便极易失守,到了那时,洛城便成了水中孤岛,对于青茩东云来说犹如囊中取物,所以,三城一州的兵力万万抽不得。”
“凤大人未免太过杞人忧天了些,上原与青茩东云相邻边境除了洛城之外,其余的三城一州之间,皆有晋河相隔,晋河水流湍急暗流汹涌,水下暗礁密布莫说是战船行走就算是寻常小舟也难以避过,再加上青茩东云多山少水,将士多以陆战见长,青茩东云想要强行度过且夺我上原城池谈何容易!”
说话之人站在徐诵身后,一袭紫色官袍微胖的身子有些佝偻,说话之时那一双带着鄙夷的目光扫过凤严肃,对着君纵天作了个揖,沉声道:“皇上,微臣同意丞相所言,当务之急便是将三城一州的兵力调至洛城,确保洛城无事才是。”
“皇上,凤大人说的有道理,三城一州有所闪失的话,洛城也保不住,还请皇上三思啊。”
“皇上丞相所言有理……”
“皇上……”
屋中的人以凤严肃和徐诵为中心分为两派,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各执一词竟然在锦绣宫中便吵了起来。
“住嘴!”君纵天龙目一敛,怒火中烧。
扑通一声,众人齐齐跪地:“皇上恕罪!”
“都到这时候了你们还在吵,你们眼中可还有朕的存在,可还有上原江山的存在!”君纵天手背上青筋暴起,胸口不住起伏,凌厉的目光犹如利刃狠狠在众人身上刮过。
众人不敢再言,低着头不敢再作声。
用力抓紧手上的周折,君纵天强压下几欲喷涌而出的怒火,目光落到跪在最后面的中年人身上。
“齐尧,乃是兵部尚书,说说你的意思。”
人站起身子,深邃的目光在凤严肃和徐诵打量一圈才敛下眸子,沉声道:“皇上,二位大人说的都用道理,洛城要守,三城一州同样要守,依臣之见,皇上可以先各自在三城一州抽取五千兵力集合与洛城,余下的守护各自的城池,这样一来,洛城的兵力便足矣自保,而三城一州也不会在青茩东云偷袭之时毫无抵抗之力,这样一来,就算是与青茩东云开战四城一州也能撑到援兵达到。”
随着齐尧的话君纵天的脸色渐渐地缓和了下来,突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眉头一皱,问道:“大军大约什么时候能够赶到洛城?”
“回皇上,如果依着之前的速度至少还要七日才能赶到,不过微臣在入宫之前已经下令让他们加快行军速度,如果不出所料那么再有五日也定然能够达到,另,微臣擅自做主让十万大军中的三万骑兵率先赶去洛城,估计明日夜里就能与林将军回合。”
那叫齐尧的男子回答的极快几乎没有思考,很显然,他早已预料到皇帝会这么问。
“十万大军?”徐诵初次从齐尧口中听到这个数字先是不解,然后脑中某道灵光一闪,心不自觉的满了半拍:“难道是……”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他却没有半分知觉?难道是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他了吗?可是若是真怀疑,他又为何还能站在这儿……
“丞相大人猜的不错,正是在荫州和麟州密训的那十万人马。”齐尧颔颔首,不徐不疾的为徐诵解释着,言语间带着谦卑,听不出丝毫的傲然。
闻言,徐诵双颊猛地一片惨白,若是这十万大军赶到了,那不久以为这青茩东云必死无疑?那样的话,他不就……
“徐爱卿不必太过介怀,密训这件事原本就是齐尧一手在弄,所以这次下令朕便也没有假他人之手,只是可惜了,这十万兵马原本是朕打算不到明年在派去各城的,没想到现在要提早出动了。”
君纵天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没什么起伏,只是眸子微微的眯着,与话语里的惋惜相比,眼中的那份光芒却显得过分的灼热,让人见了没由来的心口一阵收缩。
明明君纵天已经将瞒着他们的缘由说了出来,可是徐诵心中还是止不住的颤抖,就连手心也不知道在何时起了一层密集的汗水。
“皇上英明,密训原本就是极为隐秘的事情,皇上小心些原本就是应该的,再加上现今时局不稳就更应该谨慎,臣等相信这十万精兵定然能够让青茩东云知难而退。”
许多年前他就听到传文说是皇帝秘密笼络了一群人训练,但是他多方查探之后仍旧没有发现这些人的所在,所以他还以为这只不过是个传闻不足以信之,没想到,就是这一世的大意竟然在今日埋下了这般大的祸患,若是真有了那样的一天,皇帝怎能饶了他!
“但愿吧。”君纵天叹息了一声,那感觉竟然让人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
“皇上!洛城八百里加急!”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之后便是一声疾呼,众人回过头便见一名小太监手捧着一封带血的信件匆匆上前。
“呈上来。”
君纵天好不容易松开些的眉头重新皱到了一起,而众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奉林快步走下玉阶接过那信件小心翼翼的呈到君纵天面前。“皇上。”
君纵天拿过信件,再见到上面的血迹之时便知道事情有变,迅速撕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里面的新也沾染了不少血迹,幸运的是那上面的字迹虽然有些模糊但是还能够辨认的出来……
“皇上,究竟是出了何事?”
见君纵天只是盯着那带血的信,众人互视一眼由徐诵开口询问。
君纵天面上还是没有多少动静,那双眼睛只是盯着信,过了半响他才缓缓将信交给奉林示意他递给徐诵等人。
一目三行的扫过信上的内容,几人气得直哆嗦。
“皇上,这事定然是青茩东云刻意设计的!周将军行事一向沉稳怎么错手杀手,何况对方乃是青茩副将,武功定然不差,怎会那般轻易的就丢了性命,这事儿其中定然有蹊跷!”
“是啊皇上,定然是他们怕周将军查到真凶所以才故意下了套,这些人,绕不得!”
徐诵开口之后他身后的立马附和,凤严肃拿过信又仔仔细细将欣赏的内容看了一遍。
原来周胜循着洛城客栈里边留下来的线索一路追踪,发现那使臣极有可能是被熟人陷害,明察暗访之下只有两人有嫌疑,那边是此时青茩大军的副将郑泰和东云国的御史大夫尤金,因为时间紧迫他不能赶去东云便只能去青茩大军探求事实,谁知道正在他搜查郑泰营帐的时候原本在于士兵喝酒的郑泰突然回来了,两人撞了个正着,在二人交手之时,周胜不慎将刺进郑泰胸膛,偏巧这时候东云国将军窦寅前来寻找郑泰正好撞见了这一幕,便引来了大军,周胜原本同郑泰交手之时就耗去了不少功力此时在与数十人交战自然是不敌,更何况其中窦寅的功夫还与他旗鼓相当,最后周胜被两国强行扣押。昨夜子时一过,青茩东云便派人攻打洛城,洛城虽有防备却未料到会来的这般的快,结果一夜之间便损伤了上千人。
“齐尧,飞鸽传书最迟明日一早三万骑兵必须赶到洛城,放出嗜香鸟,命三城一州各自出兵一万一天之内朕要他们出现在洛城中。”
君纵天低着头在奏折上写了些什么,然后递给奉林:“明日起,朝政交与丞相和凤爱卿,命太子从旁协助,齐尧极其暗卫随朕一同赶去洛城。”
“这……皇上不可啊!”徐诵跪在地上手足无措。“皇上战场无情,刀剑无眼,皇上乃是万金之躯身上肩负天下重任,怎可前去洛城,如若有个万一老臣如何向天下的百姓交代,又如何想皇家的列祖列宗交代?”
“皇上,臣也觉得此事过于冒险,皇上还是三思的好。”凤严肃犹豫半响,这么多年第一次同徐诵有了统一的意见。
“朕意已决,不必再说了!”君纵天起身朝门外走去:“齐尧还不去准备!”
“是!臣遵旨。”
“记住,丞相与凤爱卿一同辅佐太子坐镇朝堂,所有朝政都需共同商议。”
“皇上……”
徐诵还想在说些什么,可是君纵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
“各位大人不必再说了,皇上的脾气你们还不了解吗?他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拉不回来了,几位大人还是照皇上所言,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之内好好儿的打理朝堂吧,哎!”奉林从玉阶上下来,客气的在徐诵等人身边交代了一句,便快步追赶君纵天的脚步,走到门口之时又想想起什么似的,转过头捻着兰花指指了指几人提醒道:“对了,各位大人,奴才估计皇上他老人家应该是不会喜欢有再多的人知道他的去处,还劳烦各位大人好生安抚朝臣,老奴就提醒到这儿了,各位大人都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奉林已经跨出了门槛朝着君纵天刚刚离去的方向追赶而去,徒留下四人在空荡荡的锦绣宫里大眼瞪着小眼。
“既然事情已然如此,老朽也就只能照着皇上的意思办事儿了,凤大人咱们可得共勉啊!”
徐诵盯着凤严肃皮笑肉不笑。
“呵呵呵,好说好说,只是丞相大人一向主见大,这回皇上你我二人连手辅佐太子,恐怕到时候还得多请丞相大人多多指教,若是遇上不同意见,还请丞相的大多多担待,凤某脑子不大好用可能到时候丞相的多花心思了,凤某可是感激不尽啊!”
凤严肃又是躬身又是作揖,表面功夫是恭敬万分让人愣是挑出一丝的毛病,可是他那嘴边挂着的笑意,还有那嬉皮笑脸的神情怎么看就怎么的别扭。
“不用客气!”徐诵气的头顶冒烟,用力甩了甩衣袖重重的“哼”了一声大步出了宫门。
“呵呵,丞相大人慢些,天快黑了路不好走啊,可别摔了,到时候凤某拿不定主意还不知道该找谁呢!”
“你你你……你,你给本官等着!……诶,丞相,等等下官,下官还有事儿跟您商量呢,丞相!”
那微胖的老头儿对着凤严肃一阵呲牙咧嘴然后疾步追了出去,狗腿样儿十足。
“呸!狗奴才!”凤严肃身后的大臣探出个脑袋,狠狠的对着那胖老头儿啐了口面目的鄙夷。“凤大人,你说洛城究竟会不会有事啊?”
凤严肃斜睨了他一眼,迈开脚步:“瞧你说的什么话啊,咱们皇上都御驾亲征了,洛城怎么会有事?”
那人摸摸下巴,眉头松开了然的笑笑:“嗯,还是凤大人明白,咱们皇上天威难当,那些个边境小国怎能够抵挡的住,估计啊皇上还没到洛城,那些人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凤严肃抬头望望一片昏暗的天空,懒得去理会身后不断嘀嘀咕咕的人,足下径自加快了速度。
有些事情谁又能够说的准呢?他自是希望皇上天威无限,能够镇得住那些人,只可惜啊事实永远是事实跟希望关系不大,皇帝已经不是那些年的皇帝了,这场仗是输是赢自然只有等到结束之后才会知道,现在想的再多也不过是徒然罢了!
……
“皇上,臣妾听说你要动身去洛城,可是真的?”
宋青眉匆匆从外面踏进天乾宫,正好看到丫头再给皇帝换衣服,心下便知道奉林所言非虚,可还是止不住想问上一问。
君纵天原本还奇怪宋青眉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结果抬眼就看到了她身后的奉林,便也就知道了是怎么回事,挥手遣退丫头们,自己拿过腰带就要席上,可是手才碰到屏风腰带便已经到了宋青眉手里,牵了牵嘴角便由着她动手。
“洛城接二连三的除了这样的事情,朕若是再不去看看指不定那些人会把洛城给折腾成什么样子,朕走了以后这后宫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可就的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