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宫里宴会加上凤家老爹的那一番折腾,按道理说凤非鸾那个能够躺着就不会坐着的懒人应该是不睡到日晒三竿是不会起床的,哪知道这一日竟然奇了怪了,俊王府的王妃娘娘起了个大早不说,那巴巴儿的去厨房亲手顿了一锅清粥,当然了,这个‘亲手’只限定于看火和粥快糊的时候动动爪子去搅上一搅,至于别的,她倒是想‘亲手’,就是怕自己‘亲手’了之后,那锅粥得自己咽下去,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聪明的控制住了自己的爪子。
“怎么样?怎么样?王爷夫君,这粥好不好喝?”
凤非鸾双手撑着下巴瞬也不瞬的盯着对面的君无痕,待他喝下最后一口粥之后,急切的开口问道,那兴奋的小模样,显示着她的心情很好。
“还好。”
君无痕黑着一张脸,不情不愿的甩了二个字之后,转动着木椅便朝着里屋移动,那模样像是再跟谁置气。
凤非鸾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瞅了瞅旁边的秦满,不解的问道:“王爷这是怎么了?”
奇怪了,他们昨晚上不是挺好的吗?在路上亲了她,睡觉的时候也没有赶她走还搂着她没有撒过手,怎么睡了一夜起来又回到原点了?
“这个……”秦满皱着眉头,不自觉的抓了抓脑袋。“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啊,昨个儿看着王爷似乎挺高兴的,这一大早的,也没人惹着他啊,怎么就……”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二字。
“秦叔,你说王爷是不是有起床气啊?”要不然为什么一大早起来就黑这个脸?又不是包公干这么有辨识度的事情做什么?
“起床气?”秦满连连摆手:“没有没有,王爷一向起得早,从来都是平平静静的,并未向今日这般过。”
“好像也对。”
凤非鸾盯着某人的背影咬着手指头,回想着这些日子,好像除了她闹腾的特别厉害的时候,她家王爷夫君都是不会生气的,至于起床气什么的,更是从来没有过。
思来想去还是想不到结果,于是乎她不准备再去劳累自己原本就不是特别聪明的脑袋瓜。一个利落的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在帘子被挑开之前拦住了某人……
“王爷夫君!要人死,也总的给个杀头的原因吧!本王妃一大早起来兴冲冲的去给你熬了粥,你不感谢就算了,做什么还要做出这幅德行给本王妃看啊!”
君无痕一愣,停下手中的动作,微微侧了侧身子像是不愿同凤非鸾面对面。
“本王并没有身王妃的气,只不过是身子有些乏了,王妃不必多虑。”某男抿着唇,嘴上说的是不生气,可是那张黑的可以跟乌龟壳媲美的脸却没有半分好转。
凤非鸾眼角一抽,被君无痕那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小动作气的牙齿咯咯作响。
瞪了一眼眼前的抽风男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某女一撩衣袖,笑的格外荡漾:“我说王爷夫君,看来本王妃是对你太好了是吧!丫的,老娘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再不说清楚,老娘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果然,老虎不发威总有人那她当病猫,老虎以发威,有的人那张晚娘脸自发的松动了,身子也不侧了,极为缓慢的转了回去。
“本……本王……”
某王低着头抿着唇,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早已没了昨日的潇洒从容。
凤非鸾挑了挑眉毛,明白他那傲娇的性子,于是挥了挥手让秦满退了下去,顺便还替两人关上了门。
“说吧,就只剩下本王妃一个人了,有什么话赶紧说,过时不候!”
搁在膝盖上的手紧了紧,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君无痕终于抬起了头:“王妃,若是,若是想要离开王府,离开便是本王绝不阻拦,父皇母后那边也请王妃放心,本王自会给他们交代,王妃不用勉强自己留下……”
凤非鸾一脸呆滞的看着君无痕那别扭的小表情,这才想起来自己昨夜回程的途中同喜儿说起了她老爹为了让她嫁进王府对她下药的事情,搞了半天让他一大早起来便纠结不堪的事情居然是因为这个,她忍不住猜想,是不是昨夜里开始,她这个闷骚相公就在心底自己同自己斗了一晚上的气了。
这么一想,心底的火气也就消了,屁颠屁颠的走到君无痕面前毫不客气的坐在他毫无知觉的腿上,纤臂一抬,勾住自家男人的脖子。
“王爷夫君,老实说,你想不想本王妃离开?”
“本……本王……”
勾着君无痕脖子的手臂多用了一分力,明知道他看不见,凤非鸾却还是固执的盯着他的双眼:“君无痕,我要听实话,你想不想我离开?”
君无痕心中一颤,脑中像是被什么击中,双手猛地搂着凤非鸾的腰肢用力将她搂紧怀里:“不想……我,不想你离开!”
不是本王,也不是王妃,单纯的只是你和我――‘我不想你离开!’挣脱皇家的束缚,他要的也不过如此。不想让她离开,不愿让久违的暖意消失,只要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她,听不见她吵吵闹闹的声音,他就觉得心口泛疼,疼的他想要拽着她的手一直都不放开,可是,他又不愿误了她,她是被迫嫁给他的,她这般好的女子又怎能耗费在他这般的废物身上……放手,不放,两种思绪不断的冲撞着,他乱了慌了,失去了十五年来的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淡然……
“呵呵呵!”凤非鸾眉开眼笑,将头搁在君无痕肩上,整个人那叫一个春风得意。“你这个傻子,不想让我离开,就要紧紧的抓着啊,还想装什么圣人,你知不知道,这样的男人他妈的特别欠抽啊,要不是本王妃意志坚定,换成别人真的被气走了,看你到时候找谁哭去!”
她得意的笑,就要得意的笑!丫的,他一早上琢磨的事情竟然是这个,是不是代表其实她凤非鸾在他心底还是有那么一亩三分的居住面积的!
“那……那你现在还要留下吗?”
犹豫了半响,君无痕忍着心中的不安,还是问出这个一直缠着自己的问题。
什么叫做乐极生悲,凤非鸾现在算是深切的体会到了,刚刚才想夸他,一转眼他又问出这个让她想要直接抽死他的问题。
仰起头,一手揪着君无痕的领口凑上红唇,用力在君无痕唇上咬了一口,知道口中泛起一阵血腥味儿才松开,然后一抹嘴角的血迹,恶狠狠的瞪着他:“该死的,你丫亲也亲过了,睡了睡过了,现在还想让老娘离开,老娘这残花败柳还能去嫁给谁去!”
凤非鸾这一声吼过之后,君无痕不但不生气,反而搂得她更紧,一脸的欣喜,纠结了半响才有小心翼翼的问道:“你的意思是,你不会离开了?”
“你……”
凤非鸾只觉得自己心中一阵血液倒流,刚想开口骂人,脑中一道灵光闪过,在看看某人兴奋中又带着几分紧张的模样,心中的疑惑不由得脱口而出――“王爷夫君,你该不会……从来没碰过女人吧?”
‘唰’话音才落,君无痕的脸瞬间红成熟透的西红柿,不自然的将头撇向一边:“王……王妃休得胡说!本王,本王,如此年纪怎么会……怎么会……”
“噗……哈哈哈……”
凤非鸾乐了,用力在君无痕脸上‘啵’了一声,瞧着他局促不安的模样心情好到,就是别人踹她一脚她也不会说什么。
“我说王爷夫君,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可爱呢?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这么羞答答的做什么?……噗……哎呀,不行了,我忍不住了!哈哈哈哈……”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真心想要笑话他,只是……只是真的是太好笑了,暂且不说这受伤的十多年里娶过的媳妇,就说说受伤前,那时候他不是已经十六七岁了吗?身为皇长子,又是极具厚望的人,按照皇室的规矩就算没有娶妻,他身边怎么说也有几个通房丫头或者是侍妾什么的吧,可是……这个时候告诉她,她眼前这个三十二岁的老大叔还是个处儿,这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值得乐呵的事吗?答案是:没有!
“不许笑!”
听见凤非鸾那张狂的笑声,君无痕一张脸更是红的可以滴血,故意板起脸想要训斥她,可是这厢才一开口那厢凤非鸾更是笑得前俯后仰,无计可施的某男头脑充血,大掌勾住凤非鸾的后脑勺身子猛地前倾,不偏不倚刚好堵住那张放肆的小嘴儿。
凤非鸾不笑了,睁大双眼盯着眼前那张放大的脸,脑海里闪过的一个念头竟然是――这个瞎子居然没有亲偏了!
“嘭!”
“王爷王妃不好了不好了!啊……”喜儿一脚踹开门话才出口就看见两个人正吻得难舍难分,大叫一声,迅速转过身子捂住双颊:“我什么都没有看见!”
她这么倒霉啊?撞见啥不好偏偏撞见主子亲人,呜呜呜……羞死人不说肯定还会被记仇的某人恨上好些时日……
正吻得缠绵悱恻的两个人被这一惊纵然是再怎么脸皮厚也不好意思再亲下去,君无痕原本就还没有红过去的半张脸被人撞破奸情,愈发的像只煮熟的虾子。
某些人到底是脸皮厚些,慢悠悠的拭去自家夫君嘴角被自己咬出的血迹,再慢悠悠的从夫君怀里站起来,有些不怀好意的捏着骨节。
“我说喜儿丫头,你丫的不知道进门之前应该先敲门么?”
“呵呵呵……”喜儿转过身子干笑着,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瞧见不该瞧见的一幕,那小脸只是红的透彻。“王妃,要是不是有急事,喜儿那敢这般莽撞啊,还请王妃先压着火儿,待会儿在发泄。”
凤非鸾是什么人?鬼精灵的主儿,马上听出那话外之音,理了理自个儿的衣裳。“怎么着?有贵客上门了?”
“贵客!非常贵的客!”
“谁?”
“太子爷。”
凤非鸾皱起了眉头,联想到昨夜里锦绣宫的那一幕幕,只觉得埋藏在心底下的那只小怪兽正在突突的往外冒,肚子里的坏水儿也跟着小怪兽不停地涨啊涨的。
侧目看了看一旁面色无异的君无痕,摸摸下巴屁颠屁颠的跑过去,蹲在他面前问道:“王爷,太子爷来了,咱们见还是不见?”
“太子为君,本王虽是兄长却也是臣,君临,臣岂有不见之理,走吧!他既然来了,就没有给过你我不见的机会!”
一听这话,凤非鸾愁了,她夫君答应的这般爽快,害的她准备的那些个游说之词半分也没有用上,还有幻想中的美人计也胎死腹中,闷闷的应了声,撅着小嘴儿推着君无痕就往外边走。
“太子爷在哪儿?”
“回王妃,太子爷在玲珑院里,秦管家正伺候着呢。”
“玲珑院啊~好!咱们走吧,去见见咱们的太子爷,瞧瞧大爷他亲临寒舍有何指教!”
……
因为君无痕腿脚不便的原因,俊王府院子很少有台阶出现,就连门槛都未设置,如此设计此时倒是为凤非鸾减少了不少功夫,只不过却苦了君无痕这个做‘车’的,别的地方都还好说,只是从碎云轩到玲珑院必须要经过一个小花园,而这小花园的小径是有青石板铺成的,人走在上面不觉得有什么不舒服,可是那木椅走在上面就是另外一场事儿了,本来凤非鸾想要叫秦龙过来背着君无痕过去的,可是哪知道秦龙临时有事,被秦满交代出去办事去了,想叫外院的人,可是君无痕又不愿让陌生人碰触,再加上外院的人对他有着本能的恐惧,对他生疏得很,所以绕来绕去还是只能自己推了木椅过来。
七颠八颠的,在君无痕的小心肝儿颠出来之前,一行三人终于走到了玲珑院,大老远的看见门口矗立的三四个耀武扬威的小太监,而太子大爷一身月白团锦便服嚣张坐在主位上,一张脸臭的厉害,而一旁站着的秦满不住的点头哈腰,一看便知道他大爷又在没事找事。
凤非鸾咬咬牙,不断的深呼吸,强忍着冲进去抽死那骚包贱人的冲动,推着君无痕就往前走。
“哎哟喂,这可是不咱们的俊王爷和俊王妃吗?您们可算是来了,叫我们家太子爷一阵好等啊!”
刚走几步,门口一个眼尖的小太监就迎了上来,只不过那狗眼看人低的调调酸的人牙疼。
擦!
凤非鸾在心中骂了一句,如果她没记错,这个声音就是她成婚当日在婚房里听到的声音之一,娘的!在外边放肆就算了,在她的地方居然还敢这么嚣张,看来她今天得教教他什么叫做“我的地盘我做主”!
“秦满!”
某女一声大吼。
“老奴在!”一听到凤非鸾的声音秦满立马健步如飞直接从里面奔了出来。“娘娘有何吩咐?”
某女黛眉一挑,看也不看里面的烧麦一眼,冷着脸继续吼道:“你这个奴才是怎么做事的?跟你说过多少次了,狗一定要养在后院的狗窝里,你怎么又让它在前院来乱吠!你不知道太子爷驾到吗?要是伤了太子爷,你有几个脑袋可以赔的!不长眼的东西!”
“你……”那小太监也不是傻子,凤非鸾这般明显的指桑骂槐他当然能够听得出来,只不过听得出来又如何,他毕竟只是个奴才,就算得宠,也还没有资格去跟一个正儿八经的王妃叫板,于是一张白嫩嫩的小脸蛋儿硬生生的憋成猪肝色。
秦满先前还没明白凤非鸾话里的意思,但是见到一旁脸色变了又变的小太监和强忍着笑意的喜儿,瞬间便反应过来,立马装模做样的抽着自己巴掌:“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还请王妃娘娘恕罪……只是还望娘娘见谅,这畜生他毕竟是畜生,天生不懂得规矩,只知道横冲乱撞,娘娘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若是再有,老奴一定将那畜生乱棍打死!”
非鸾点了点头,仰头瞧见那小太监眼底下几欲喷火的眼神,一时戏谑心起,补充道:“别那么血腥,好歹也是条命,再有下次直接找人阉了,娘的没办法发情看它还怎么横冲直撞!”
凤非鸾的这句话不可谓不毒,那几个小太监面上一阵尴尬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
“王妃,不得乱说,太子还在呢,别让太子看你这个皇嫂的笑话。”
君无痕说的是一脸严肃一本正经的,可是嘴角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告诉众人,其实他此时很是欢乐。
“哎呀呀!”君无痕这一提醒,凤非鸾倏地一阵惊乍,目光穿过众人落到屋中那个皮笑肉不笑的太子爷身上:“真真儿是罪过,太子殿下万福金安,做嫂嫂的先在这儿跟你道歉了,适才只顾着教训奴才都把您给忘记了,还请太子殿下大人大量别放在心上……哎呀,不对,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太子这肚里别说是撑船了就是把大河山川都塞进去也不会觉得堵塞,太子殿下又怎么会跟本王妃这个小小的妇道人家计较呢,太子殿下,你说本王妃说的可对啊?”
昨儿个在大殿上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不好怎么得瑟,这会儿在自个儿地盘上还不得能得瑟那她凤非鸾就是一傻叉!娘的!一个小太监都能在这他们的面儿说三道四,再不给点颜色瞧瞧,还当真以为俊王府没人了!
君临风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可是他能说什么吗?不能,凤非鸾已经说过了,他是当今太子,他的肚子里能够装的下山川河流,若是此时跟她计较了,就证明自己小肚鸡肠,连一个妇道人家都容不得,说道底,这就是一道选择题,有两个答案:一,不与她计较,因为他是太子。二,因为他是太子,所以不能与她计较。
“鸾儿嫂嫂说的是哪里话,都是自家人,今日本宫来的本就唐突还请皇兄和鸾儿嫂嫂不要嫌弃才是。”
“皇弟贵为太子,能到亲到本王府上来是本王同王妃的荣幸,适才让皇弟久等了,还请皇弟见谅!”
君无痕颔颔首,一句话说的是不卑不亢。
“皇兄!”君临风唤了声,大步走出门亲自将君无痕推进门,然后又同凤非鸾、秦满将他从轮椅上扶到一旁的紫檀木椅上。“皇兄,你我乃是亲兄弟,说这些客套话做什么!”
君临风话说的是万分客气,可是那双眼睛却没有挑衅的盯着凤非鸾,手上的动作更是欠抽的厉害……
凤非鸾瞪大眼睛盯着君临风那个烧麦男从衣袖抽出一根洁白的手绢在扶过君无痕的那只猪蹄上用力的擦拭着,那一脸的嫌恶就像是自己手上沾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
丫的!叉叉你个圈圈!王八蛋,去你老母的!
调头看着那个眼神空洞,面上带着浅笑的男子,凤非鸾眼前一片朦胧,心中抽疼的厉害,咬牙切齿的盯着君临风。“太子殿下跟王爷夫君还真是‘兄弟情深’啊,叫本王妃看的好生感动!”
王八蛋!大骚包,得意让你得意,迟早有一天让你丫变成菊花残,到时候看你丫怎么得意!
“呵呵,嫂嫂过誉了,父皇子嗣中本就只有本宫同皇兄乃是皇子,本宫同皇兄感情好些也是应当的!”
君临风得意的看着凤非鸾抓狂的模样,适才憋得那口气才终于是除了出来,心底里瞬间豁然开朗,舒畅的紧。
眼角一阵狂抽,要是怕君无痕知道了会伤心,凤非鸾一定马上冲上去揍死那该死的烧麦,上前给君无痕添了杯茶,才调头看向君临风:“太子殿下平日里公务繁忙,今日怎么得空前来俊王府坐坐了?要是耽搁了太子爷的事情,那王爷和本王妃可是担待不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