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散了场,徐霜泽准备回家,因为小远回家了,明天他二伯二伯母肯定要带他去爷爷奶奶家,为了避免傻孩子被怼得更傻,他得去吸引一下火力。
周欧要回部队,其他的这几天闹了个够,今天也准备回家了。
徐霜泽最后也没问清若有没有和小远说或者怎么说。
后来几次聚在一起,杨禾和王栋就念念叨叨,他们姐拍戏去了,果然场子炸不起来了。
外加景尘不知道和楚之荷怎么闹的,没了耐心,直接跟着他爹跑到国外谈生意去了。
景尘回国前一天,接到了楚之荷的短信,很大一长条。
景尘现在是百分之百确定,楚之荷不正常。
其实就现在而言,楚之荷和他相比,楚之荷前程大好,相反,他虽然现在有他爹在钱是不缺的,但是就是他爹都常常念叨说他太不争气,以后不得被人家分着撕了,他亲爹亲妈现在都焦虑得很,楚之荷却对很多事有不同寻常的肯定。
这种情况,在那次遇到关清若以后,她就经常控制不住自己各种乱飘的思维,继而就会有些情绪失控和癫狂。
景尘是彻底没了耐心,电话早已经拉黑,短信扫了一眼发件人就直接删掉。
景尘回来以后是王栋先提的,关清若现在拍戏的那个地点,是徐霜泽家一个庄园的旁边,而且他已经打听清楚,剧组就住在徐霜泽他们家庄园里。
剧组只在那里呆一个星期,于是煽动着徐霜泽带他们过去,他和杨禾准备去探清若的班,听说拍戏很辛苦,给她带点好吃的去。顺道就当去玩了。
景尘不怎么想去,因为,楚之荷很厉害,他们回国第二天,她堵不到他,直接去了他爹公司总部堵他爹。
也不知道和他爹说了些什么鬼,他爹那天晚上让他回家和他奇奇怪怪说了一堆话。
他现在有点心憔悴,看走眼了,怎么遇到个这样的神经病。
不过后来,还是被他们几个死拖着去了。
庄园距离四九城差不多有四五个小时的车程,他们在路上吃了晚饭,到的时候接近九点,剧组还没回来。
徐霜泽在杨禾的热情炮轰下去问了工作人员,工作人员说是有个剧组,但是他们这两三天都是五六点就回来了。
今天不知道几点回来。
然后徐霜泽旁敲侧击问了问,才发现这些工作人员压根没发现拍摄人员里面有关清若。
徐霜泽把问到的情况回来说了。
这个庄园是徐家很有名的一个葡萄酒庄,于是几个人就直接奔着酒窖去了。
晚上到了凌晨,剧组还没回来,几个人今天开车过来有点累,反正来都来到了,也没什么好着急的,洗洗睡。
景尘又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十有**是楚之荷,看都没看,直接删了。
有点郁闷,偏偏这种感觉,就像哑巴吃黄连,即便是徐霜泽他们几个,他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说。百无聊赖就开了车去旁边转悠。
车子被拦下,“先生你好,我们剧组在前面拍戏,能不能麻烦您一下,别在开过去了。”
景尘搭着车门边,往前看了看,“前面是护城河吧?”
穿着夜晚会反光警示服的小青年点点头,“是的,真的不好意思了。”
景尘转头看了一眼他挂着工作牌,“我是关清若的朋友,不开车,车停在这,我走着过去看看行不行?”
小青年吓得直摇头,以为他是记者或者狗仔,“不行不行,先生,这是绝对不行的。”
景尘本来就无聊,这个点完全不到他平时睡觉的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拿出手机开始翻号码。
直接拨通了清若的号码。
接电话是之前一起吃过饭的男助理,景尘大概说了情况,那边男助理不知道问了谁,而后告诉他,“景少您过来吧,您顺着路走就行,我过来接您。”
景尘嗯了一声直接把手机递给车边站着的小青年,小青年半信半疑的接过电话说了两声,“还真是关姐啊。”
把手机还给他,招呼他把车停到一边和他们剧组的车并排,“先生您车门要锁好啊。”
景尘淡淡勾了勾唇,指头上的钥匙旋了一圈,“好。”
男助理叫刘畅,看见慢悠悠晃着的景尘过来和他握手,“景少你们怎么过来了。”
“王栋说关清若在这拍戏,带了东西要来探班。”
刘畅带着他往里面走,“咦,那有点不凑巧。前两天都是白天的戏,今天是夜戏。”
景尘耸了耸肩,“反正都一样,明天不是也能见到。”
刘畅点点头,“也是,倒是麻烦您们了。”
刘畅领着景尘过来也没人怎么搭理他,剧组正忙着。
一段水戏前前后后拍了十几次了还不行。
清若补好妆换了衣服过来,拍摄又开始。
这部戏的背景是华夏刚建国的时候,那时候各种势力交错纵横,关清若饰演的角色明面上是华夏第一个酒吧花了高价从国外请回来的华夏第一个调酒师,暗地的身份却是个国家安排潜伏收集情报的特务员。
这一段,是她和队长接头差点暴露,刚好两个人到了护城河这里,队长让她掩藏在水里,自己引开追踪的人。
他们受过特殊训练,隐藏在水里,加上是夜晚光线不好,完全没问题,但是没多久,她在水里听到了枪声,加上之前的情况,那个队长是必死无疑的。
而后她一直在水里待了大半夜才出来回去。
而且主要要拍的是她藏在水里听见枪声时候睁开眼睛,在水里还流眼泪,而且眼睛里的情绪还不能少。那是她的队长,为了保护她,但是同时,她还是一个特务员,他们一直的训练里,只有任务,没有情感。
景尘站在人群后方,大概听了一下刘畅的介绍,只觉得满脑子问号,在水里睁着眼睛流眼泪?他以为拍个水下场景,p个眼泪上去,或者拍个流泪的模样,在和水下场景电脑技术合成一下。
导演张导是个在圈子里比较有名望而且很严苛的,拍摄起来时候剧组各就各位,导演身边就没多少人,景尘绕了人群脚步轻轻站到了导演他们后面。
无数拍摄器一起动,其实看拍摄现场,除非你只把视线聚焦在一个焦点,否则是很难带入情绪的,因为拍摄器太多,而后周围各种灯光,道具等等。有些同样的场景,需要不同方位拍摄好几次。
像景尘这种没什么耐心和对拍戏一窍不通的,能看得有代入感才奇了怪了。
所以他去看楚之荷拍过一次武打片之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但是似乎看导演面前的显示屏又不一样,每个机位一个显示屏传输,显示屏围绕在导演前面,显示屏都不怎么大,但是看得非常清晰。
景尘站在后面,这是,从他来之后第九次了吧。
清若又一次去补妆换衣服。
不是她演技有问题,而是水下拍摄有太多不确定性,并且这一场是她所饰演的女特务内心变化很重要的一场戏,所以每个机位都要走一遍,后期再剪辑。
景尘看着显示屏里,头发束在后面挽着,在水里只有周围一些细小的鬓角飘着,完整露出她精致的脸,紧抿的唇,和清浅的呼吸里带起的水里微小往上的气泡,她身体下方有水草,光线很暗,显示屏里的画面是只有月光,但是实质上河道那一段已经经过刻意布置确保安全以及灯光等等。
现在是五月底,这会已经快半夜两点,风吹过来是温的。
眼泪似乎真的和水有分辨,景尘皱着眉盯着监控器里她落的泪,怎么感觉,和水不相融呢。
那是一种景尘从前从来无法理解的情绪,流泪的那只眼里,满是悲凉疲惫的痛,但是另一只眼睛,却全是冷锐的肃杀。
景尘紧紧皱着眉,视线落在正对着她脸的显示屏上。
原来演员演戏是这样啊。原来是他们说她演技好,好的定义是这样啊。
拍摄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四点了。
清若换了干衣服,外面裹着军用棉大衣,直接裹到了脚,头发上带着干发帽,手里捧着保温杯,浓浓的姜味混着辣味隔得老远景尘就被呛得有点想打喷嚏。
她停了脚步,距离他两三步的距离,笑着问他,“困不困了?”
还是笑得和上一次气得他全身发抖想打人时候一样漂亮又勾人。
景尘抿了抿唇,上前走到她面前,低着头,呼吸间全是她身上带着的护城河河水里面有些奇怪的腥味,还有正冒着白烟的姜汤水味。
“让我抱一下行不行?”
景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很软,语速不快不慢,似乎很平常的话语。
清若惊讶的抬头看他。
身子已经被景尘伸出手臂环住。
她裹着厚厚的大衣,前面还抱着杯子,景尘没挤她的手,这么一抱,居然后背都没环严实。
景尘侧头,隔着干发帽都能闻到她头发上河水奇怪的味道。笑开声音轻轻的问她,“你累不累?”
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去休息,景尘这么一抱,所有人的视线都看过来,被王导呼了一声又收回目光忙自己的事。
清若把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闭了闭眼,过了一会听见刘畅在那边叫他们两才轻声开口,“回去吧,我好困的。”
景尘抿唇,退开曲着手指敲了敲她的额头,她眼睛已经滴了眼药,可是这会没用粉压着,周围还是红了一圈,就是这样了,她这眼睛里的明媚在周围不明亮的灯光中还是要漫出来一样。
景尘回去之后和剧组的导演副导演打了个招呼回了房间就蒙头大睡。
半夜屋里暖气太热,景尘做了梦,翻来覆去睡得不踏实,被子已经踢到了地上,可是他分不清是梦里还是脑子里一直回荡的是今晚在片场听见的对话。
似乎是片场道具的新人,在清若去换衣服的时候小声的问他师傅,“这关姐这样拍受得了吗?”大概是以前跟过别的剧组,刚来这个剧组,见识过其他剧组的大牌,他念叨,“关姐得对王导有多大意见啊。”
他师傅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是关清若和王导第三次合作,第一次合作时候我就跟着王导了,那时候她才十七岁,一场大火的片,没用替身,那时候她不如现在,王导是个要求严苛的,王导都有点狠不下心了,她自己还是坚持细节不过要重拍。”那老道具轻轻吁了一口,“所以说,还真没什么好嫉妒的,我就是三十岁时候也吃不下那个苦。王导对她有多少期待,就有多严格。”
“行了行了,一会仔细点,别出问题了。”
他们在景尘后面,景尘一直没回头没转身,但是很明显,后来那个道具新人再应声的时候,已经认真了很多。“我知道了师傅。”
第二天他起来时候,王栋他们几个已经带着昨日带来的好东西和剧组打成一片,并且今天人家剧组出去的时候就跟着去了。
剧组定了庄园里半数的房间,剩下的除开他们就没什么其他人了,现在不是什么节假日,也不是庄园的旺季,这会剧组里的人和王栋他们全出去了,工作人员都有自己的事在做,景尘站在二楼小阳台放眼看,整个庄园有些空荡荡的感觉。
景尘在外面晒着火辣辣的太阳发了会呆,而后给徐霜泽打电话,说他家里有点事,先回去了。
徐霜泽问了一句要不要一起,他说不用,就是他爹召见他了。徐霜泽就让他开车小心点,他们明天也回去了。
景尘笑,“那我先回去等着你们啊。”
他自己开车回去,路上饿了才想起来自己一整天啥都没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