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房,胡玉荣越想越气。
“不对,大哥说得不对!”
胡玉荣突然站起来道:“孟离的长刀营才组建了多长时间,如今就已经能够打败齐玄兵亲自率领的苍字营,如果再给他成长的时间,不知他能发展到何种地步,这个威胁要远远超过邓荣。”
胡玉荣走出营房,看着兄长的大帐喃喃道:“对不起大哥,我这次必须要任性一回。”
洪涛寨北五十里,一片枝叶霜白的树林里,两名北梁士兵正在生火取暖。
这两人一老一幼,老的那个四五十岁,右手食指缺了一节手指,是上一次战争留下的印记。
老兵用他断了一节手指的手去挑身前的篝火。
手臂长的小树枝在火底拨弄,原本微弱的火苗,顿时蹿了起来。
老兵紧了紧灌风的衣领,对一旁冻得瑟瑟发抖的年轻士兵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出来时让你多穿一些你不听,现在知道冷了吧!”
年轻士兵名叫窦颐,今年不到二十,本是北梁狼州的一家富户,两年前父母先后去世,家里的财产便被那些所谓的至爱亲朋们抢劫一空,迫于生计,只能从了军。
今年是他当兵的第一年,也是最苦的一年,更要命的是,刚挺过繁重的训练,就遇到十几年不曾兴起的大战,大好的年华却过起了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日子。
窦颐苦笑道:“老王叔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老兵将树枝一扔,幸灾乐祸道:“怎么?才当兵就受不了了。”
窦颐轻叹一声,没有说话。
他当初当兵是为了一条活路,而今活路已然变成死路。
见窦颐这个样子,作为过来人的老兵又怎会不明白,叹息一声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可既然走了这一步,便没有后悔的机会,想到年我也迷茫过,也曾畏惧过,可你看我现在不也过得挺好……”
咻!
话音未落,一道利箭飞驰而来,将他的左眼洞穿。
方才还侃侃而谈的老兵,瞬间变成一具僵硬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地上。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
窦颐看着老兵的尸体,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大脑空白之际,只能用尖叫来发泄心中的恐惧。
“啊!杀了人!杀了人!”
树林外,一队人马冲了进来,将窦颐团团围住。
孟离看着绝望尖叫的窦颐,心中不禁为后者默哀。
这就是战争的残酷。
重宗眉头一皱,厌恶道:“怎么偏偏杀了那个老兵,留下这么一个窝囊废?真他娘的晦气!”
一旁骑马背箭的郭聪,低头看了眼手里的长弓,撇了撇嘴。
孟离无奈道:“好了,先把这个士兵抓起来,问问他对面的情况。”
此话一出,后面的队伍中立刻扑出两名犹如猛虎般的高大士兵,这二人在窦颐的尖叫声中,一左一右,分别拧着窦颐的胳膊,将其提了起来。
“不要杀我!求求你们不要杀我!”
窦颐就像一个即将受到侵犯的少女,双脚乱踢,用全身的力量挣扎。
“太吵了,我来让他安静一下!”
面色阴沉的重宗跳下大马,抡圆了巴掌,狠狠给了窦颐一下。
奋力挣扎的窦颐顿时被这一掌打蒙,像条死鱼,放弃了所有的抵抗。
重宗拉着窦颐的衣领,冷漠道:“如果想活命,就给我老实点,我说的话你都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窦颐点了点头,面色惊恐。
看到重宗犹如野兽一般的眼神,他清楚意识到自己此时所面临的处境,若是再放任自己的情绪,他最后的结局就只有死路一条。
随后的一番盘问,让已经吓破胆的窦颐知无不言,在窦颐的回答下,孟离等人对洪涛军的情况终于有了一些了解。
刘杏林的洪涛军,号称有十万之众,实际上人数早已超过十万。
这些年来,北梁厉兵秣马,一直在加强兵力,像窦颐这样的新人,今年便招了三万人。
当然,这些都不是孟离关心的事情,他真正关心的是洪涛军周边的布防情况,尤其是营寨后面的情况。
“你们洪涛军的粮食多长时间运一次,有没有人在粮道上驻守?”
“你们想打粮食的主意?”
已经恢复镇定的窦颐,在察觉到南唐军的意图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孟离眉头一皱道:“你的问题有些多。记住,你现在是一名俘虏,没有提问的权利。”
窦颐哭丧脸道:“大人,不是我不想说,是我真的不知道。”
“那就捡你知道地说。”
“可是我知道的都已经说完了。”
“既然这样,那就杀了吧!”重宗不耐烦地拔出长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