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替萧沐处理好脓包的张太医上前向萧煜回话,躬身道:“启禀皇上,大皇子乃是不慎沾上了名为落寇的毒米分,落寇毒性霸道无比,伤口只要沾上落寇的米分末便会迅速长包化脓,大皇子脸上抓破的那几个包,状况较为严重,微臣已清理上了药,只是、、、、、、”
“说。”萧煜冷冷的吐出一个字。
张太医在萧煜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目光下,硬着头皮颤声道:“只是恐会留疤臣已尽力,求皇上恕罪!”话未说完便跪了下去。
张太医此言犹如一把锋利的刀,狠狠的扎在顾云嫣的身上,疼得她喘不过气来,只因在这个制度森严的皇朝里,一个容颜有损的皇子是无缘继承大统的了,毁容形同与“取命”,也就是说这是在变相的清路,这样一来顾云嫣便有动机对大皇子下手。
德妃闻言唰的一下面如死灰,神色说不出的悲伤,仿佛天塌下来了一般。明明六月的太阳是那么的明媚灿烂,可此时的德妃却只觉眼前昏暗无比,踉跄着后退了两步,趴在亭子里低低的呜咽了起来,没有声嘶力竭的嚎啕大哭,可那细碎的哭声却让人不禁产生一种闻者伤心听者落泪的感觉,奶嬷嬷和德妃身边的几个大宫女亦是红了眼眶,却压抑着不敢哭出声来。
萧煜脸色顿时变得铁青无比,胸口剧烈起伏,双目噙着火光,大昭朝唯一的皇子,就这样毁了,萧煜焉能不怒?
张太医见状慌忙磕头,诚惶诚恐道:“微臣医术有限,故而无能为力,但天下之大,不乏能人异士,想来大昭定有能治好大皇子容颜的神医,万望皇上、、、、、、”看着萧煜铁青的脸色‘切勿动怒’四字张太医终究没有勇气说出来,只能匍匐得更低,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萧煜极力控制着那股不断往上冒的熊熊怒火,继而对顾云嫣问道:“你有何话可说?”
顾云嫣从未见过萧煜动这么大的怒,就连前世也不曾,口气冰冷得让顾云嫣无所适从,心中莫名的升起浓重的恐惧感,她忽然意识到在自己面前的就是悬崖峭壁,一步不慎,她和她腹中之子甚至整个顾府就会掉入万丈深渊,尸骨无存。
顾云嫣凤眸一举与萧煜对视,两行清泪沿着脸颊无声落下,未语泪先流,面上表情悲痛不已,好一会儿才哽咽着道:“皇上,臣妾曾经说过您是臣妾的天,是臣妾的夫君,臣妾视您为所有,沐儿对于您对于大昭意味着什么,臣妾亦是清楚不过的,臣妾怎么能、怎么会、怎么舍得毒害沐儿?更何况沐儿是您的孩子,臣妾亦是将他视如己出,试问臣妾又如何会对自己的孩子下此毒手?”
萧煜见得顾云嫣这般悲痛和委屈心生不忍、目有松动,转而想起储位之争的残酷,他自己便是上一轮夺嫡之战的参与者,手足相残、互相陷害,甚至恨不能将对方置之死地而后快,这些在皇家之中亦是屡见不鲜的,那么眼下呢?她、、、、、、
“朕亦不愿相信你会是这般蛇蝎心肠之人,但你如何能证明自己的清白?”萧煜放缓了语气道。
顾云嫣由于过度紧张和担忧,紧绷的后背此时已是一片汗湿,拢在袖子里的双手死死地握着,指甲深陷肉里,只有手心传来的疼痛才能让她抑住心头的那股恐慌感,从而保持冷静,她不停的在心里对自己说:你必须撑住决不能败下阵来,因为你身上系着上百条人命,你输不起!所以,无论如何,你只能赢不能输。
从萧煜踏入清风亭时便退到亭子外面的侍书和侍画等人,现下亦是百般焦躁不安,犹如心头压着一块大石,让人堵得慌。
顾云嫣暗暗在心里想着整件事的过程,每一个环节都没有漏过,忽的想起张太医刚刚言及的话,大皇子萧沐是因为被人涂抹了落寇才会导致现在这样,她曾看过一本书籍里面有记载落寇一毒,因古人使用此毒时为了方便作案不引人怀疑而将毒米分藏于指甲里,故而后人将此毒米分取名为‘落寇’。
也就是说下毒之人若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萧沐涂撒毒米分,而又能让人毫无所察,最有可能的办法就是如古人一般将落寇的米分末藏于指甲之中,而此人定然是在场众人其中的一个,那么、、、、、、顾云嫣的双目瞬间如星子般明亮了起来。
顾云嫣擦干了眼泪道:“臣妾曾看过一本书籍,里面恰好提及过此毒,下毒之人一般皆是将毒米分藏于指甲中,而能对沐儿下毒的人定然是在场之人,臣妾斗胆,恳请皇上让在场诸人净手,再让张太医验水,如此一来,真凶自然无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