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在东方芸的酒吧外停下,看了眼酒吧的招牌,想起自己上回来这里还遇到了曹清浅,而就在那个晚上曹清浅终于接受了她,一路上都在为不能见到母亲而难过着的人终于露出了个笑容,手扶着方向盘,有些出神地想了一会儿,拨通了曹清浅的电话。
月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室内光滑的地板上,曹清浅缩在沙发上,表情显得有些茫然,桌上那支几年前和路影年一起挑选的手机静静地躺在那里,却不似正常状态的正面朝上。
客厅里没有半丝半毫的灯光,整个室内只有落地窗那里能看到些许的光线,怔怔出神地望着手机好一会儿,最终视线游离地落在落地窗上,赤着脚从沙发上下来,挪步到落地窗前,透过窗子看着窗外在月色下早已荒芜的花田,指尖在玻璃上轻划而过,最终落在窗帘之上,曹清浅将窗帘拉起,封闭了这个空间中仅有的最后一丝光线,仅凭着直觉走到沙发上重新坐下,一直安安静静的,没有半丝半毫的声响。
然而,被反扣在桌面上的手机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才坐到沙发上的女子在这黑暗之中如同受了惊吓一般往后靠了靠,没有任何触碰手机的意思。
“奇怪……”拨通了电话之后,一直听到的是“嘟嘟”声,等了片刻听到那机械的女声重复着“暂时无人接听”,路影年挂了电话,盯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有些喃喃,“难道在洗澡……可是出门前不是才说要去洗吗……”
眉头蹙起,还扶着方向盘的左手敲了敲方向盘,约莫过了几分钟,路影年重又拨了电话过去,在那令人觉得有些漫长的等待之后,电话终于接通了。
“清浅?”有些担心地唤了电话那段的女子一声,此刻路影年心中有些不安,甚至有些后悔自己不该将曹清浅独自一人留在家中。
“嗯。”轻声答了一声,黑暗中身子早已缩成了一团,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紧紧抱着双膝,下巴也搭在膝盖上,曹清浅迟疑了下,柔着嗓音,“刚才在阳台晾衣服,没听到手机响。”
“哦……”听她这么说,方才还一脸紧张的路影年这才露出个松了口气般的笑,“我还以为你在浴缸里睡着了呢。”
“怎么可能,又不是你。”无法看清表情,只是暗无光亮的空间里能看到个身影缩在沙发上微微颤着,声音却依旧温柔而平静,“见到小羽了?”
“嗯。”放松了身子靠到椅背上,根本不知道自己离开前还亮堂堂的家中此时暗无光亮,而那个用平稳语调同自己说话的女子其实也不是如自己所想,想到沐羽和肖静薇的事情,路影年叹了口气,“清浅,如果我也人格分裂,你会喜欢哪个我呢?”
握着手机的手颤了颤,一直保持着波澜不惊的语气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曹清浅猛地提高了声音,“不许胡说!”
被这突如其来的高音调吓了一跳,路影年一时间有些没办法回神,而曹清浅却仿佛察觉到自己好似太过激动了些,立刻平缓了语调,“哪有这种如果,别乱想。”
才松开没多久的眉再次拧起,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乎并不似表面上这般平静安然,路影年舔了下因为冬日而有些干燥的嘴唇,眼神凝重,语气却同之前没有半分的区别,反而带上了一丝和面部表情极为不协调的轻笑声,“我就是那么一说,你不知道现在小羽和静薇姐多纠结,我就想设身处地地去猜测下静薇姐的心理呀,不过我实在揣摩不过来,就问问你。”
“总之,不许想这些七七八八的。”咬了咬唇,呼吸蓦地变得有些沉重,曹清浅停了片刻,又道,“那你要回来了吗?”
“嘿,想我了?”保持着那似乎坏笑着的语气说着,路影年打开车门下车,边缓步朝酒吧走去,步伐和面部表情一般的看起来令人觉得心思重重,“还有点事情,我弄清楚了就回去,很快的。”
“嗯,注意安全。”
“好。”
挂了电话,抬头看了看只闪烁着稀稀落落两三颗星星的夜空,路影年呼出一口气来,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缓步迈进了那喧闹的酒吧。
或许因为重生前常来这里鬼混的原因,每每踏入这里总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而这样的感觉每次都会影响心跳,甚至会让心底最深处掩埋的惧怕战栗,路影年深吸了口气,压下满身心的不适感,扫视酒吧中的人群,最后在某个角落里看到了慵懒地靠坐在沙发上的东方芸。
手里握着高脚杯轻摇,光滑透明的杯身摩挲着白皙的手缓缓旋转,如血色般鲜红的液体在杯中漾起波澜,而那握着杯子的人只是静静凝视着杯中的液体,看起来和这喧闹的场合很是格格不入。
皱起眉来,无论重生前还是重生后,这是第一次看到如此不同的东方芸,路影年隐隐的觉得那个女子其实并不似自己一直以来所见,对沐羽和肖静薇的担心便逐渐在心中漫起,步履沉稳地过去,就这么盯着东方芸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