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刚刚亮,田满便起身去了木蓉园,这时候,下人们才将将收拾了利索,宋老太太的房里还没有传出动静,谁都不敢进去。
田满轻手轻脚地进了屋,想好好瞧一瞧宋老太太的脸色,也省得自己总是惦记着闹心。
宋老太太平躺在雕花红木床上,睡得可真踏实,田满走近了一看,脸倒是不黑,但嘴唇苍白苍白的没有一点儿的血色。
田满觉得不对,抬手摸了摸她放在外头的手,凉的。又赶紧推了推她,连声叫着“娘”。
床上的人已经没了一点儿生息。
田满的泪当下就掉了出来,朝外喊着,“快,快去叫少爷,老太太也没了呀!”
宋家挂在门口的白灯笼还没有来得及取下来,便又派上了用场。
前来吊丧的人,一面觉得不可思议,一面为自己的口袋默哀。
宋潮起的情绪很低落,宋老太太的身后事基本上还是由宋子斌在处理。
田满顾着历时和历洪,心里头还在琢磨着其他的事情。不是她非得去想,而是不想不行。
以前,她还会觉得侥幸,毕竟该死的陆秀芝她没死不是嘛!可现在宋老爷和宋太太却没能争的过上一世的命运。那她自己呢?
田满不想死,活的好好的任谁都不想死。可是人能争的过天吗?
她陷入了恐惧,无尽的恐惧。
三天后,刚刚入土的宋老爷又被请了出来,和宋老太太并棺,再次入土。
死了的人连梦都不会再做,活着的人仍旧活在自己和他人编织出来的虚幻中。
海东的规矩,人死有头七和五七是必须得大势操办的,宋潮起和田满一时半会回不了澳门,也就安安心心地住了下来。
海东除了码头现在还是宋家的,就再无其他产业,宋潮起也因此得福,闲暇了很多,索性整日陪着历时和历洪,灌输更多不适合他们年纪学习的东西。
一向反对的田满,突然就噤声不再反驳,她觉得只有她的孩子更加的强大了,她才能真正的走的安心。
走去哪儿?谁知道呢!世事无常。
宋潮起和田满也多了很多黏在一起的时间,约好了似的,田满不再动不动赌气,宋潮起也不会耍无赖当个性,两个人仿佛一夜之间想明白了很多的东西,一下子就真正的长大了,虽然他们一直觉得他们的年纪本来就很大。
晚上睡觉的时候,很少会主动抱住宋潮起的田满,越发的主动了,会贴着他,抱着他,黏着他睡。
一向是色、鬼的宋潮起,成了柳下惠,好多的时候,真的只是抱着拥着睡觉而已。
很快,宋老爷和宋老太太的头七相继而过。这晚,田满做了一个梦,梦见上一世带着养女历儿游上海城隍庙的场景,那时候她刚刚把历儿养在身边,这个自小长在孤儿院的孩子,胆小又懦弱,倒像是跟她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就是骨子里还带着的倔强也是一模一样的,始终不肯叫她“娘”,就是那次游完了城隍庙,才小心翼翼地在她耳边轻声叫了“娘”。
田满睡醒的时候,发了好一阵癔症,才在历时和历洪的催促下,收拾好了自己带他们出门买衣服。
男孩子总是长的特别的快,才短短一月的时间,从澳门带回来的衣服,已经小了一截。
宋潮起开车带着他们娘仨直奔百货商场,下了车,原本是要直奔商场里头的,却见百货商场不远的拐角处,围了好多的人。
历时和历洪非吵着要去看,这种小事,宋潮起一向放任自由。谁知道回来的时候,历时和历洪便牵着一个刚会走路的小丫头到了宋潮起和田满的面前。
历时的同情心泛滥,道:“娘,这是别人扔的小孩,太可怜了,说是扔那里一天了都没人管。”
历洪便接着哥哥的话道:“娘,咱们捡回家,让她做妹妹吧!”
田满看向宋潮起的同时,他也在看着她。
作者有话要说:补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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