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挺好,万里无云,轮船平稳地行驶在海面上,有海鸥时不时地从头顶上掠过。
甲板上晒太阳的人很多,陆秀芝扶着宋姿上了甲板,没去寻宋潮起他们在哪儿,直接往人少的地方去了。
海风吹来了海面上的咸腥空气,宋姿一下子活过来了不少。
她倚在围杆之上,大口吞吐着新鲜空气,冷不丁的一回头,瞧见陆秀芝一脸庄严地盯着海面,她的脸色是不正常的血红色。
宋姿一下子惊醒,她和陆秀芝有仇吗?
想了又想,宋姿能给出来的答案是因爱生恨。
爱的是宋潮起,恨得自然就是她。
宋姿淡笑着道:“这地方好,人少,醒目,一会儿密斯特张和我们少爷就该看见咱们了。”
陆秀芝一听,下意识握了拳头,不停地用指尖扣着手心。她专程挑了人少的地方,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把她推到大海里去,好让她也尝尝被海水淹没的窒息滋味,却没有考虑到人少醒目这一点。
果然是因为她性子软弱,就连害人都害不好吗!
陆秀芝怨恼着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厉害起来,上一辈子就因为她的软弱只活了不到十七岁,这一世也已经死过一次了,难道还不长记性吗?
陆秀芝的焦躁陷入了宋姿的眼里,她人小娇弱,若放在平时宋姿绝对不会惧怕她。要知道她是一直深养着的大小姐,宋姿呢丫头出身,从小就干惯了各种的粗活细活,真要打一场的话,这陆小姐只有被压的份儿。
可宋姿现在有了身孕,因着上一世小产的阴影,这一世的她就格外的谨慎,平时走路脚抬一尺高,现在走路就是小碎步。
都已经谨慎到如此地步了,真要和陆小姐大打出手,还是算了吧!
咱们都是文化人,动动嘴皮子就好,不要动粗。宋姿在心里如是说着。
决定先发制人。
她道:“陆小姐,你想害我?”
被人揭穿了阴谋,陆秀芝只觉自己的脸庞顿如火烧,先是支支吾吾地想说不是,可一瞧见宋姿清澈的似乎还带着怜悯的眼神,便咬着牙逼迫着自己狠毒起来。
“是了,我就是想把你推进大海。”只是话说出来,还是没什么吓人的份量。
宋姿不说话了,面朝着大海,瞧着波澜无惊的海面。心里头想着,这丫头,温柔的但凡个人都能捏上一把。
陆秀芝磕着小牙,又道:“我说我要把你推进大海,你怎么不说话了。”
宋姿闷闷地“嗯”了一声。
陆秀芝:“你这人怎么这样,‘嗯’是什么意思?”
“嗯,就是那你来推吧!”宋姿说的轻描谈写,仿佛下头的不是大海,不过是个齐脚脖子的小水坑。
“你……你……”陆秀芝“你”了半天,才无比委屈地道:“你瞧不起我。”
真是被宠坏的大小姐。宋姿乐了,说她:“陆小姐,你的父亲是海东县的县长,你是名符其实有才情有相貌的大家小姐,我就是宋家的一个丫头,我凭什么瞧不起你。”
陆秀芝咬着嘴唇,冷哼一声道:“凭什么?还不是凭着你是宋潮起的陪房丫头,得了他的宠爱,仗势欺人,你,你,不要脸。”
最后这三个字,已经是陆秀芝字典里最恶毒的骂人的话了,尤其骂的是个女人。
她见宋姿呆住了,又开始后悔,是不是自己骂她骂的太重了。老话常说打人不打脸,她这不是硬生生地打了宋姿的脸。
可又一想着,上一世自己若不是因为不忿宋潮起对她的宠爱,怎么也不会接受别人的求爱,也不至于沦落到被人抛弃,大着肚子跳海自尽的份上来。
所幸这一世,她醒悟的早,疑心他为何总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她的身子,悄悄地跟踪了几天,老早就看清了那人的嘴脸,还没有铸成不可弥补的大错,却也一怒之下跳了回海,幸好碰见了密斯特张。
她有心想过全新的日子,便同意了父亲的意见,和恩人订了婚,远走香港定居。
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叫她在轮船上碰见了宋姿,她也想作恶一次,只当是对上一世的不幸早亡和这一世的被人蒙骗做一个交待。可她只想了怎么推人下海,却不曾想过将人推下去后又该如何。她知道自己稚|嫩的很,殊不知就连害人的心思也是这么的小儿科,竟被人一眼识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