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你们都退下吧”,高湛挥手将杜济达和随从都屏退,自己借着月光走了进来。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安蝶悠身体有些僵硬,毕竟是第一次干这事,对方还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不知道能
不能瞒过他的眼睛,这么想着安蝶悠就悔恨怎么不把头缩进去,现在再缩就晚了。
离她越近高湛的脚步就放的越轻越慢,生怕将床上的人儿吵醒了,终于走到了床边,他轻轻的坐在了床边
,虽然背对着自己,但他居高临下还是能看见她的脸的,小脸异常的苍白,下巴削尖削尖的,心里一阵心疼,
想伸手摸摸她又怕吵醒了她,想到那日她撕心裂肺的哭喊和对自己仇恨的目光,他就后悔一时生气打死了孝琬
,是他低估了她和高家几兄弟间的感情,以为孝瑜死的时候她的反应不是很强烈就以为她还能平静的对待孝琬
的死,如果他知道他一定不会这么残忍的对待她。
这么静静的看着她,坐了许久都不见他有要走的意思,安蝶悠心里那个难受啊,假寐就算了,关键是她现
在很不想看见他,从他气息中她总感觉能闻到一股血腥味,脸颊一凉,安蝶悠下意识的抬手拨开了高湛的手。
高湛一惊,眼神中透着悲戚,
“你醒了”。
不能再继续装睡,安蝶悠便坐起了身子,离他远了一些,
“一直都没睡”。
高湛闻言心又是一疼,一直都没睡,只是不想见到你,这才是你想说的吧?
“朕只是担心你的身子”,他低声说道。
安蝶悠冷笑一声,
“我身子好着呢,死不了,多谢皇上担心”。
“不许说死”,高湛突然伸手扣住了她的下颌警告道。
安蝶悠直视着他的冷眸,
“命是我自己的,我想死就死,想活就活,皇上连这个也要管么?哦,我忘了,你是皇上,手上掌握着全
天下的生杀大权,安逸只是一介草民,皇上若是想杀我,简直易如反掌,比杀河间王要容易的多”。
“你……你就这么怪我么?”,高湛松开她捂着了胸口,那里此时很疼。
“皇上多心了,草民没那个胆子怪皇上,草民的贱命草民可是担心的紧”,安蝶悠半死不活的语气说道。
她越这样一口一个草民的自称高湛就越是心痛,这分明是想跟自己划清界限,胸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可
他还是忍住喉咙里的血腥味跟她软着语气说话,
“朕知道朕失信与你,你现在还在气头上,你生朕的气可以,但不要这么对朕,你该知道朕不会伤害你的
”。
不提相信他还好,一提起这个安蝶悠就想到除夕夜那天他说自己的愿望一定能实现,可才几个月,他就亲
手杀了孝琬,再也忍不住压抑在心底的怒,大声吼道,
“你还拿什么让我相信你?你杀了孝瑜,杀了孝琬,杀了我身边一个又一个的好兄弟,下一个又会是谁?
是我还是长恭?午夜梦回你就不害怕么?你这双手沾满了亲人的鲜血,他们都是你的亲侄子啊!你怎么可以这
么狠心?你走,我不想看见你,我不想跟一个杀人恶魔呆在一起,你走啊,走啊”,安蝶悠哭着说着,最后泣
不成声了。
门外守着的人听到她歇斯里地的声音,眼圈都泛起了一层眼泪。
“咳咳……对不起,咳咳……”,高湛再也忍不住胸口的疼咳嗽了起来,他急忙捂住了嘴,怕咳出的血弄
脏了她的被子。
听到他隐忍的咳嗽声,安蝶悠脸色有了丝动容,他这毛病是在晋阳替自己挡箭落下来的,每每变天的时候
都会咳嗽不止,严重了还会吐血,对此安蝶悠一直觉得很愧疚,可现在她心中的怨恨远远比愧疚来的强烈。所
以即使他现在咳嗽的很难受,她还是选择冷眼旁观,连一句关心的话也不说。而是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出内室
,打开了房门,对门外守着的曹公公说道,
“我安府庙小容不下大龙王,曹公公还是早些带皇上回宫吧!”,说完错开身子让出了道。
曹公公正担心皇上的身子呢,此时也顾不得其他疾步走了进去。
杜济达解下了身上的披风披在了她身上,单手将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安蝶悠感觉到一股暖意,从内到外
,她感激的看了眼杜济达。
曹公公进去的时候高湛已经吐血了,忙掏出手帕替他擦拭血渍,担忧的道,
“皇上,回吧”。
高湛无力的点了点头,在曹公公的搀扶下缓步走了出去。
听到脚步声,安蝶悠故意将头埋在了杜济达的胸口不去看高湛。
“咳咳……”,高湛停住脚步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最终离开了。
院子恢复了平静,安蝶悠才回了屋子,杜济达嘱咐了她一句也回了自己的院子。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床上,被子上赫然印着一滩血迹,心里一惊,她没想到高湛会咳嗽到吐血的地步,不
自主的还是有些隐隐的担心他的身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