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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贵徵(1 / 2)

几场秋雨过后,绿叶开始泛黄,深秋时分,北风呼呼吹过,带来几分苍凉。沈茉云穿着宽大的袍子,斜歪在楠木绣榻上,莹白如玉的双手正捧着一本话本子看得津津有味。

一旁伺候的红汐趁着她翻过一页时,开口道:“娘娘,小厨房刚刚做好了松仁酸枣糕,还热乎着,难得您有了食欲,不如先进一些吧?还有银耳莲子甜汤,炖了两个时辰,可软滑了,也试试?”

沈茉云放下书册,摸了摸胃部,是有点饿了,便点头道:“酸枣糕送上来,银耳莲子甜汤就不用了,给我换个清粥,不想吃甜的。”

见沈茉云点头,红汐高兴地应道:“是,奴婢这就去。”没多久,红汐就拎着食盒过来了,除了酸刺糕和薏米粥外,还有几样酸度适中的开胃小菜。

沈茉云不紧不慢地尝了几口薏米粥,又吃完了那碟精致的松仁酸枣糕,便让人撤下碗筷。正想拿起书册继续看书,尚宫局的女官就领着两个宫女进来,对她行了宫礼,道:“禀淑妃娘娘,奉贵妃娘娘之命,这两个宫女是特地拨来长乐宫给您使唤的,您看可还满意?”

红汐和素月相互看了一眼,从彼此眼中看到诧异,柳贵妃这是想干什么?

沈茉云眉头一皱,扔下手中书册,语气不善地说:“我这儿不需要再增加人手了,你领她们回去吧。”

那女官笑了笑,却是道:“前些日子长乐宫打发了几个人出去,贵妃娘娘得知后,便吩咐我们找几个伶俐的给您送过来。淑妃娘娘,您如今金贵着呢,这使唤的人少了,可是一件麻烦事儿,贵妃娘娘亦是一番好意,为您好心好意地打算呢。”

沈茉云顿时冷下脸,不客气地道:“我不习惯陌生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太医说了,我受不得惊吓。要是因着你们尚宫局没头没脑送来的这两人,惊着了我的胎儿,你们是有几个脑袋可以砍的?还是说,你们眼中只看得到贵妃,听得进贵妃说的话,却没有我长乐宫的存在?若是,就应个撂子下来,我待会儿就回了皇上,这长乐宫我也不敢住了,直接搬到冷宫得了,没得随便一个从五品女官都敢给我脸色看。”

深秋十月月末,女官顿时流下了冷汗,没想到淑妃这么强硬,忙讨好道:“是奴婢嘴笨,说错话了,请淑妃娘娘休怪。奴婢的意思是,贵妃娘娘不过是担心您这宫里使唤的人手不够,待日后小皇子出生后,怕是周转不来,这才让奴婢掌眼,送两个好的宫女过来。若是长乐宫不缺使唤的宫女,那么不添人也没什么,奴婢一会儿就去延庆宫回话,还请淑妃娘娘莫要跟奴婢这等蠢笨人置气。”

沈茉云道:“那你还愣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带着她们离开。”说着,不由得捂了捂心口,这一个多月来,害喜的劲儿是过去了,可是脾气却是渐长.平日里憋着不敢发火,今天这女官的话挑起了她心头那把火,实在让她忍不下去了。

那女官见沈茉云捂着胸口,还以为是气得狠了,哪还敢再说话,匆匆行完礼后,就带着身后两个连头都没抬起过的宫女离开了长乐宫。

打发走尚宫局的人后,沈茉云平了平气,却没有了继续看书的心思,而是转头看向剪容:“我昨儿做好的荷包呢,拿来给我瞧瞧,许是还有些要改的。”

剪容很快就找出了一个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色荷包递过去,这个荷包虽说针法不好,但是针脚细密,可以看得出是用了心思的。剪容却是忍不住道:“娘娘,奴婢瞧着,这荷包做得已是极好,无需再改动了,您如今有了身子,做这些活儿,说句犯讳的话,怕是会影响到您肚子里的小主子。”一般来讲,孕妇是很忌讳动针钱,就怕日后肚子里的孩子会小心眼儿。

沈茉云却是不以为意,接过荷包细细看着,边道:“这平民百姓家,别说怀着孩子,就是坐月子期间,动针线的女人可有少的?也没见她们有甚不好。再说了,这是替皇上做的,皇上是真龙天子,难道还庇护不了肚子里的孩子吗?”

“哦?朕要庇护谁?”帘子被打起,一个熟悉的男中音突然响起,宇文熙正朝屋里走进来,红汐等人忙福身见礼。

“爱妃刚才在说什么?怎么扯到朕这儿了?”宇文熙随意地挥了挥手,免了众人的礼,然后在沈茉云身边坐下,接过红汐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这才问道。

沈茉云倒不隐瞒,将刚才的对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最后拿出那个明黄色的荷包,炫耀似地在皇帝面前晃了晃,“皇上,这是妾昨儿才做好的荷包,花了妾身好大一番功夫呢。您觉得好看吗?”

从小到大,宇文熙身边从来不缺乏精致的针线玩意,虽然他不懂什么针法针脚,但是绣品的好看,他还是能分辨得出来,所以他看了看那个荷包,点头笑道:“很好看。”随即话音一转,“剪容说得没错,你有了身子,自然不能动这些东西,万一熬坏了身子,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沈茉云听了,许是刚才的气还没出完,脸上显出了些许不乐意,撅起红唇道:“敢情在皇上的眼中,只看得到孩子,看不到妾身了?”说着,一拧袖子,竟是转过身去背对着皇帝,赌起气来了。

宇文熙气得乐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给他甩脸呢,三分气恼,七分新鲜,“合着竟是朕的不是了?”

红汐剪容并江喜都低着头,很有几分害怕,并不敢吭声。

过了好一会儿,宇文熙见她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中不由得奇怪,以前可从没有见过淑妃这样。他伸出手,掰过她的双肩,正想说笑几句,不想却看到她双眼通红,泪珠一滴一滴地往下掉,无声痛哭,甚是凄惨。

宇文熙不由得吓了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忙伸手拭去沈茉云颊边的眼泪,柔声道:“爱妃怎么了?朕没有怪你的意思,别哭了,恩?要是哭坏了,伤到肚子里的孩子,那就不好了?”

不说还好,越说沈茉云哭得越凶,从她怀孕之后,所有人都只会关心她肚子里的孩子,字字句句都转绕着孩子来打转,根本就不会有人在意她的死活。她为什么要这么努力地保护自已生下孩子?是不是只要孩子可以平安生下来,她是死是活就不会有人关心了?

我们要理解,孕妇的发散性思维是一件很奇妙的事情,平日里不会做的事情,在怀孕的时候她们往往就会控制不住自已的行为,做出一些在平常人看来完全无法理解的举动。

所以,越想越偏激的沈茉云开始钻牛角尖了。从一开始的无声流泪,变成哽咽出声,到最后,是趴在皇帝怀中,一边捶着他一边嚎啕大哭。直将所有宫女太监吓得半死,完全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什么会突然间痛哭起来?这要是伤到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就连宇文熙,也是忙着一边对她安慰拭泪,一边急急命人传太医,他再有本事,也猜不出来沈茉云此刻在想些什么。

小太监一溜烟地跑了出去,半刻不敢担搁地到了太医院传话,扯人进宫,他这副天快塌下来的表情,吓得太医心慌极了,莫不是淑妃的胎儿出事了?可是前几日看脉时,还很正常啊?难道出了什么意外?想到这里,太医也巴不得两脚装上风火轮,可以马上飞入皇宫好确认是怎么一回事。

话说长乐宫这一边,沈茉云伏在皇帝的怀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后,竟是觉得心情舒畅不已,这才移开身子,接过素月手中一早就备好的温热湿毛巾,擦去脸上的泪痕后,对她们道:“有些饿了,看看小厨房有什么点心,不拘哪样捎点过来。”转过头看向皇帝,“适才是妾失态了,不小心冲撞了皇上。这几日秋风寒凉,妾命她们备下了热汤,皇上一会儿喝一碗吧,免得风寒入体,伤了龙体。”

宇文熙却是被她弄得愣住了,好一会儿才说:“爱妃……还好吧?”这变脸也变得太快了,明明之前哭得痛不欲生,而如今除了那双通红的眼眸,沈茉云的脸上已经完全看不出任何伤感的痕迹。这反差……难道真的病了?

陈嬷嬷和剪容倒是有些明白孕妇的反复无常,便上前劝道:“想来娘娘是一时伤怀,哭过就过去了,皇上可要先去换一身儿衣裳?奴婢这就让人传热汤上来。”

被这么一提醒,宇文熙低头看了一下,衣襟处一片湿哒哒,确实有些不妥,便自先去内间更换了一身新的常服。待得他换完衣服出来,太医也到了,于是道:“快,给淑妃看看,可是病着了?刚才哭了好一会儿呢,听得真让人心惊的。”

听到这话,太医吓了一跳,赶紧给淑妃把脉,连换了两次手,又仔细地瞧了瞧淑妃的脸色,见她虽然双眼通红,可是脸上并无痛苦哀戚之色,脉象沉稳,不过先前的郁火倒是散了一些,心里也有底了,道:“请皇上放心,淑妃娘娘脉息沉稳有力,肚里的胎儿并无大碍。至于淑妃娘娘适才,呃,痛哭……咳,一般来说,随着胎儿月份越足,孕妇的身子愈发就不爽快,情绪波动略较平日严重,再加上淑妃娘娘之前害喜颇厉害,几重压力之下,偶尔有些失态,亦很正常,皇上无需太过忧心。”

宇文熙听得有几分新奇,道:“怀孕的女子,情绪都是这般捉摸不定?可是朕记得,淑妃怀大公主之时,脾气一直都挺好的。”

“这,许是体质的问题吧。臣惭愧,无法得知更多。”太医拱手谢罪道。

沈茉云插嘴道:“女子怀孕本就不能以常理推断,太医不清楚也很正常。”一顿,又道:“皇上,妾无事,倒是累着了皇上,是妾的罪过。”

宇文熙见沈茉云的精神已经恢复过来了,便道:“小事一件,哪值得你这么小心。”掉头对太医说,“就开些宁神静气的药吧,省得半夜睡不着觉,惊着了人。”

“臣遵旨。”太医行了个礼,便收拾药箱准备下去开方子剪药了,素月忙跟在太医后面,一起去了药房。

剪容并红汐等下人见此间得了空,便赶紧又收拾了一桌子吃食上来,摆在宇文熙面前的是一碗热汽腾腾的山参野鸽子汤,宇文熙随意喝了几口,只觉得全身都暖了,便搁下汤碗,只看向正在吃着桂花枣泥糕的淑妃,待她搁下银筷后,笑道:“可还够你吃?要不再让他们做些面食上来?”

沈茉云痛哭一场后,心情十分舒畅,人的心情一好,就想吃东西,所以这一顿,竟是难得的吃了不少,让本来担心她身体的剪容等人都松了一口气。沈茉云捧起茶盏喝了一口白开水,才道:“已经够了,谢皇上。”可能是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觉得太过丢人,脸上闪过一抹红晕,“刚才……妾身无状了,请皇上降罪。”

说着,就想起身跪下,却被皇帝按住了,“也无甚大事,你已经请过一次罪了,这事儿就过去了,别总惦着。”

沈茉云点了点头,柔顺地说:“是,皇上。”停了停,又道:“那个荷包……”

宇文熙拍了拍她的手背,唤道:“江喜。”

江喜走上前,将那个绣着五爪金龙的明黄色荷包捧起来,然后又静默地站回角落里。

沈茉云微微一笑,挑了一些有趣的事儿,开始陪皇帝说起话来,又命人抱来宝儿,话说了许久,才各自歇下。

第二日,宇文熙被伺候着穿戴好衣物后,坐上御辇朝两仪殿赶去,准备上早朝。御辇上,宇文熙右手支着下颔,懒洋洋地问道:“江喜,昨日长乐宫发生了什么事儿?淑妃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间情绪失控?”

江喜道:“是尚宫局的人来了一趟,说是奉贵妃娘娘之命,送了两宫女来长乐宫伺候娘娘,言词间许是说得过了,气着了淑妃娘娘。”

宇文熙“恩”了一声,道:“连主子都不会伺候,这种人留着有什么用?你待会儿去一趟尚宫局,处理一下。”

“奴婢遵旨。”江喜应了一声儿,心里明白了帝王的意思,这是要贬去那个人的女官职位。虽然不知道昨儿那一出,淑妃娘娘是真哭还是做戏,但这哭出来的效果,还是挺成功的。看来长乐宫这位主儿,日后还真是得小心敬着。

柳贵妃本想借着送宫女一事,试一下淑妃的态度,没想到会惹来皇上的插手,虽说皇上没直接下她的脸,可暗着还是警告了她。这让柳贵妃有些后悔,她当初不应该听着柳容华的话,说是借着掌管宫务之时安排人进长乐宫,再适机弄些小动作,说得她有些心动。可是现在非但没有安□人手,反而还折了自已的人。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对友。

如果柳贵妃也是穿的,那么她一定很感概这句话对她眼下的状况来说,是多么的的贴切。

相较于柳贵妃的小动作,张德妃却是意外地极沉得住气,似乎淑妃怀孕一事,对她并无太影响。张德妃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二皇子身上,二皇子的性格被纵得无法无天,她正苦恼着儿子的功课和为人处事呢。而另一个生育了四皇子的江充仪,仍然波澜不惊地猫在她的宫里,轻易不出门一步,亦不惹事挑衅。

几天后,沈茉云找了个借口打发剪容出去,才唤来秦允,问:“这两个月,皇上可是经常宿在延庆宫?”

秦允想了想,道:“自从柳容华迁入延庆宫后,皇上宿在延庆宫的次数倒是比以前多了些,其次就是……”连说了几个妃嫔,又道,“娘娘宽心,虽说您眼下不能伺候皇上过夜,可皇上还是会时不时就过来长乐宫,看在您肚子里的孩子和大公主的份上,皇上心里还是记着您的。”

沈茉云挑了挑眉,却是问道:“阮芳华最近翻牌子的次数少了很多啊。”

秦允愣了一下,随即点头道:“是的,打从柳容华晋了位后,贵妃娘娘似乎就开始冷了阮芳华。”

沈茉云轻轻往身后的绣枕一靠,舒服地眯起眼,柔滑的指腹轻轻地抚摸着身下的锻子,好一会儿,才道:“看来贵妃最近真是太闲了,这才有心思记挂着长乐宫。”

秦允微微低下头,并不作声。

沈茉云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指尖擦过唇角,红唇漾出一抹美丽的笑容,心想找个机会给阮芳华卖个好吧,虽说这样做危险系数也很大。可是就算不是阮芳华也会是其他人,若是阮芳华真能将皇帝从延庆宫那儿拉过去,那就更有意思了,要知道,阮芳华,可是柳贵妃的人呢,看到柳贵妃她们吃瘪,她心里也痛快。

于是,沈茉云偶尔会在皇帝来看她时,会提一提阮芳华的存在,至于皇帝会不会去,或是能去多久,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阮芳华本身还算得皇帝喜欢,只不过后来被柳容华居上而已,所以在皇帝又去了阮芳华那儿时,阮芳华更是使尽办法上皇帝满意。

慢慢的,阮芳华开始变得可以跟柳容华较劲了。这么一来,倒是使得柳贵妃没心情继续找长乐宫的茬,而是将一大半注意力转到了阮芳华身上。更有趣的是,阮芳华不知道什么时候,跟早先被贬成采女的江氏抱成了一团,而江氏的位份也升回了美人,让柳贵妃遇到了一些麻烦。

永旭五年的除夕夜,沈茉云惬意地待在温暖的屋里,一边听着外面的北风呼啸,一边喝着暖暖的热汤,心中无限满足。进宫这么多年,这是她第一次这么满意地迎接新年的到来,不用跪庙,不用参加宫宴,不用饿着肚子去行礼。对比一下在外面吃着西北风的众人,沈茉云对眼前的舒服状态,是满意得不得了。

“娘娘小心。”

“没事儿,我就在屋里转转,天天做着不动,骨头都软了。”沈茉云扶着腰,慢慢地滑下炕桌,在陈嬷嬷的扶持下在屋里转着圈活动。说来奇怪,这一胎,前三个月害喜严重,到了中期,却是胃口极佳,偏偏脾气像是爆了一样,而到了后面,心情又慢慢平缓下来。

“奴婢瞧着,这一胎,极有可能是男胎。”陈嬷嬷小心地扶着淑妃,不由得说道。

沈茉云正在数着她走过的步子,闻言笑道:“这都得看命,当初秦婕妤怀孕之时,不是都说是男胎吗?”可生下来的却是一个女孩。

陈嬷嬷不说话了。

过了正月十五,离产期越来越近了,沈茉云时不时就能感觉到肚子里的孩子在踢她,偶尔宇文熙兴致一来,也会摸着她的肚子,一起感受这喜悦的一刻。

“这孩子倒是跳脱,活泼得紧。”宇文熙的手仍搁在那浑圆的肚子上,有些惊喜地说着。

沈茉云点点头,含笑道:“可不是?一到了晚上,就更闹腾了。如果是个小皇子,性子跳脱还好些?若是个小公主,这么急性子,该如何是好?宝儿这丫头,越大越闹乎,前几日还说,要亲手去捕猎玄狐,好送给妾做衣裳,皇上您也跟着在一边起哄,也不劝劝宝儿。”

宇文熙道:“这有什么?朕的姑姑、姑母们,亦不乏能骑善射者。宝儿有这等心志,朕高兴还来不及呢。倒是你,这几年的猎狩爱妃都错过了,改日有机会,朕带你去瞧一瞧这围场风光。”

沈茉云道:“那妾就先谢过皇上恩典了。”停了停,又道:“妾见皇上刚进门时,脸上颇有郁色,可是有人给您不痛快了?”

大齐并没有后宫不能干政之说,所以宇文熙听了之后,便点头道:“自去年十二月起,朕接到不少折子说是江南等地,冬令时节大旱。只望出了正月,老天会降下雨水,以解田地干渴。”

沈茉云对农业和气候不熟,只能安慰道:“皇上且先别太过忧心,妾相信,过些时候,老天爷自会降下甘露。”

宇文熙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心想过几天就是二月初二,正是祭拜祈福之日,得好好的祭祀一番,以祈上天降雨,解缓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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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去祭祀求雨一事,沈茉云只知道个大概,也想象过会是什么样的场面,可是到了那一天,她却再也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因为在凌晨时分,她就在一阵熟悉的痛楚中醒过来,下-身流出了一股温热的液体,她知道,她要生了。

沈茉云撑起身子,朝纱帐外喊道:“素月,传稳婆和嬷嬷们进来……”

一声叫喊,所有人都惊醒了。

淑妃不是第一次生产,可架不住皇帝关注这一胎,所以长乐宫这一个多月来可说是完全处在了一级戒备中。就连柳贵妃,也担心淑妃生产时要是有了什么三长两短,皇帝会将这笔帐算到她身上,不但请医用药全部吩咐过,就是将来服侍皇子或公主的下人,都发话说让淑妃亲自挑选,免得出了什么问题,到时她得吃瓜落。

柳容华倒是出了一些主意,可是全被柳贵妃挡了回去,因为没有一样是可以实现的。就是买通稳婆做手脚,难道宫妃产子,会只有一个稳婆在场吗?你当其他的接生嬷嬷、宫女、医女,甚至是外面候着的太医全是死人啊?柳贵妃可没把握能够买通当时在场的所有下人,不走漏半点风声的。

精挑细选之下,进了产房的稳婆和嬷嬷们倒是可靠的。

稳婆正检查着沈茉云的情况,一边说:“娘娘别紧长,还没到用力的时候,还没开完呢。可以吃点东西,不然一会儿没力气……”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就是已经生产过一回,可还是痛得沈茉云想打人,死命地咬着嘴里的软木,一边按着稳婆等人的指导来做。

柳贵妃倒是第一个过来的人,待她进来后,看到守在产房外的太医和两仪殿的内侍时,美丽的凤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后就恢复正常,问起了淑妃的情况。而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张德妃和高贤妃并未到场,只是打发了人前来问候。

淑妃是凌晨进的产房,到了晌午,只见宫女们进进出出,换了一盆又一盆的热水,嬷嬷也只是说“一切尚好,无需担心”,旁的,就说不出来了。

柳贵妃端坐在椅子上,看着忙碌的宫人们,心里却有些羡慕。

一阵风吹过,天空不知何时被黑压压的云层覆盖住,天边划过几道闪电,接着就是一声巨响,竟是打雷了。

电闪雷鸣不断,屋里也是惨叫声不止。

又过了一个时辰,产房里还是没有消息,柳贵妃有些坐不住,淑妃别是出事了吧!忙叫人进去打听,得到还是一切尚好。

正在纠结时,产房内传来了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柳贵妃当即站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看到宇文熙跨进殿内,便先上前见礼:“妾见过皇上。”

“免了……”

嬷嬷抱着一个襁褓出来,满脸欢喜地说:“恭喜皇上,淑妃娘娘生下了一名皇子,母子平安……”

话没说完,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随着闷雷声响起,豆粒大的雨滴哗啦啦地降了下来。

宇文熙先是看了看屋外的大雨,随即喜出忘外。所谓二月二,龙抬头,本就是极好的大吉之日,他刚刚祈祭完上天,转过头就降下了春雨,他本就对这个孩子多有期待,现如今得知真是个皇子,又恰逢是在“龙抬头日”出生,更是欢喜得不得了,竟是亲自抱过孩子,言道:“此子,乃贵徵之兆也。”

柳贵妃听了这话,恨恨一扯衣袖,强笑道:“恭喜皇上,喜得贵子……”

宇文熙高兴之余,笑着道:“赏,人人有赏……”

作者有话要说:备份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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