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度的室内,林笙手臂,脖子上依然起了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
她望着墙壁上挂着那两幅画,画说不上一模一样,但意思表达的都是一种。
一幅是许问六岁那年画的。
另一幅是许问十四那年画的。
画上都是一头梅花鹿亲吻一只小白兔,背后是深色的森林。
第一幅稚气未脱,第二幅看起来比较成熟些。
不知不觉的,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十四岁的许问说的话:“在深林中,小鹿低头亲吻了小兔。”
就像许问和林笙。
许问傲的像那画里的梅花鹿,林笙温柔的如那只小兔。
“笙笙?”顾挽敲响她的房门,“你睡了吗?”
林笙整理了一下情绪,跑过去开了门:“没呢妈妈,怎么了?”
顾挽手里又拿着两个鸡蛋:“坐床上去吧,我再给你敷一敷脸,听顾嫂说,再敷一次明天就能消肿。”
顾挽刚一进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忙问:“是冷吗?”
“没。”林笙随便扯了句,“应该是不小心按到遥控器了,刚才在洗漱没发觉。”
“哦哦,那待会儿记得调低一点儿。”顾挽坐在床上细致的给她敷脸,这么一看好像还真消了点儿。
林笙闭着眼睛,长翘的睫毛微微煽动,细看的话有些湿润。
她没化妆,但依旧好看。
“妈妈,我来就行,您去睡觉吧。”林笙拿过她手里的鸡蛋,“时间不早了。”
顾挽还是答应了,她把门带上的那一刻,林笙的泪水绷不住,顺着脸颊往下掉,她坐在梳妆台前,手拿着鸡蛋机械的在脸上滚动。
“哭不丢人,我的林笙我来哄。”
“不哭了好不好?我什么都听你的。”
其实在林笙的记忆里,许问不怎么会哄人,每次林笙哭的时候,他总会无声的吻去她的泪痕。
想到这些,她的指尖钝钝的痛了一下,连同心一起,只是不管现在怎么痛,许问也不会再到她的身边安慰她照顾她。
她无力的把鸡蛋放在桌上,自己重新钻进被窝,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以后啊,我只唱歌给我的林笙听,你想听一辈子,我就唱一辈子。”
“荒野茫茫无际,许问爱林笙亘古无期。”
“我许问,才是林笙的童养夫,林笙,我宠的我护的我爱的。”
“我教一个女孩温柔的长大,不是让他们一个个的对她恶语相加。”
——“问哥儿,进去好好和你爸认个错,别犟。”
许问左脸上一处青紫色的印记,上午打架的时候挂了彩,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狼狈的不成样子。
顾挽拉着他的手臂叮嘱了一番:“听话,别犟。”
许问一言不发的走了进去,把书房门给关上了,连带着把林笙也关在门外。
这个时候许业澜在办公,把许问晾在一边十多分钟,时不时抬头看着许问挂了彩的脸。
见他不开口,许问向前走了一步说:“爸,我没错,是他们先议论林笙的是非,我的林笙不是他们的谈资。”
“哪只手先打的人?”许业澜拿起桌上的竹板子,厉声道,“伸手。”
许问摊开自己的左手,目光坚定的看着许业澜凌厉的双眸:“爸,我不觉得我错了。”
“啪,啪。”
一连两下,打在许问的手心,打得他的手有些颤抖。
许业澜放下板子,重新坐回椅子上,他边敲着键盘边说:“就算你觉得你是对的,那你动手了就是你不对,这些年的礼节学哪儿去了?动手就能解决问题了?你自己好好反省一下。”
“爸,我反省了一个上午,我没错。”许问屈着手指,左手手心发热发烫,指尖在颤抖,还伴着有些疼,他整理了一下情绪说,“我从小教一个女孩温柔,不是让那些人对她恶语相加。”
“跪旁边去。”许业澜敲敲桌子,沉声道,“跪到你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再起来。”
许问负气走到旁边,双膝跪在冰冷的白瓷砖上。
“你还是觉得你是对的?”许业澜放下手中的工作,看着许问不卑不亢的样子说,“从小我们就教你,遇到事情要冷静,你不觉得打架来解决事情很低级吗?你说你现在十五岁,是可以打一架,但是到二十五岁,三十五岁呢?你还想着打一架?许问,我以为你不会很幼稚,可是你看你干出来的事情,你自己说,幼不幼稚?”
许问紧锁着眉宇:“为了林笙,我做什么都不觉得幼稚,或许在二十五岁的时候,没有人会这样说我的林笙,他们该打,他们不应该说我的林笙是我的童养媳。”
因为在许问二十五岁的计划里,他和林笙早早的就结婚了。
“混账话。”许业澜一拍桌子,语气不自觉的大了些,“笙笙也算我的女儿,被人欺负我们也很心疼,他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吗?只要你自己问心无愧,管别人说什么,你这样想,就说明你内心不够强大。”
林笙在书房外面等了十个小时,一直到晚上十点,许业澜才松口让许问起来,只说了一句:“下不为例。”
“许问。”林笙看着满脸笑意的许问,带着哭声拉住他,一句话也不说。
许问伸出右手抚摸她的头,轻声道:“不哭了,爸没打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