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呕吐,肚子也慢慢鼓了起来。村里人……”
泪珠大滴大滴的往下面掉,钱姑娘一把抹了泪,接着道:“我没怀孩子,我娘给我点的守宫砂还在。我不想被摆布,就偷偷去看了大夫,可所有的大夫都说我有孕在身。
我不服气,去找了最有名气的曹稳婆,只要她为我验身,证明我还是完璧,那些传言就能破。
我最不该的,就是去找曹稳婆。”
她又看向了罗曼,眼神冰冷可怖:“光天化日之下,我被曹稳婆带进屋,喝了杯水就没了意识。再醒来,我被绑在床上,身上什么都没有。
曹稳婆说我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亲手破了我的身。她说我愿不愿意,都只能是二爷的wan物。她说今天二爷很尽兴,就不罚我了;再不听话,我肚子里就真会有孩子,爹多得要连我都分不清究竟是谁的种。
我又气又怕,曹稳婆就拍牲口一样拍着我的脸,让我好生回去,跟着二爷,我全家都会有好日子。”
钱姑娘‘嗤’一声笑了,笑得阴森可怖:“我想死,可我才回家我娘就欣喜的告诉我,张三爷卖给我家盐了,价钱比谁都低。我爹也欢喜得很,因为有人找他订了两幅画,给的我们不敢想的天价。
我想起了曹稳婆趴在我耳边说的话,她说‘只要二爷没腻了我,我就得好好活着。就算二爷那里不行,我也是二爷的女人。若我敢乱来,全家都得为我陪葬。’”
罗曼疑惑的看着她,钱姑娘意会了罗曼的意思,痛快的大笑起来:“那混蛋不行,所以他装着深爱你小舅母一人;他馋成那样恶心猴急成那样,都不敢纳妾。他只敢在外头乱来,只敢欺辱我们这种平头百姓。”
“我觉得秦楼楚馆的姑娘,会更听话,更会伺候人,还……”没风险。
“当鸡的,哪有良家的有趣?”
钱姑娘喝断罗曼,瞪得滚圆的眼睛里全是愤恨:“我没死,他便知道拿捏住我了,让张三爷找上我,要我主动找上赵家,自请为妾。他要当好男人,便要我豁出去为他拼。只要我进了赵家,他就会把解药给我,保住我全家的命。
我要敢不依,那全家都得死。”
“所以,在赵家的所有表现,也都是小舅舅教你的,包括不许你让赵家的大夫看诊?”
“有张三爷替他安排,用不着他出面。。”钱姑娘鄙夷完,又道:“他自然不敢让我看大夫,大家都知道两位夫人良善,若大夫说漏了嘴,让两位夫人查出实情,夫人们定饶不了他!”
罗曼同情的看着钱姑娘,她很想给她指出中间的许多漏洞,比如她认定的混蛋——即便赵闻年真的不行,他出于什么目的,每次都将人迷晕啊?
就算他变态,就喜欢欺辱良家女子。可要纳个妾不算道德败坏吧,他要是铁了心,小舅母就是再泼辣也不能拦吧。他实在犯不上败坏赵家名声,让钱姑娘挺着肚子找上门啊!
好吧,他变态,他就喜欢让人找上门。可不让看大夫是什么用意?都能将钱姑娘逼到绝路,还收买不了个大夫?
可看着钱姑娘愤恨的眼神,罗曼将所有的话都咽了回去——目前又拿不出来证据,何必再往她千疮百孔的心上捅刀呢?
“你会告诉你小舅舅吧,那个混蛋,今晚上就会要我全家的命?”她突然笑了起来,笑得满脸是泪。
罗曼先前不懂钱姑娘的转变,明明是宁死不说,为什么突然就变成非常想说。
原来,是被伤得太深!钱娘子一口一个拉她沉塘,彻底伤了她的心,让她觉得不值得。她的家人,不值得她用尊严用生命去守护。
“你娘既然给你点了守宫砂,那你是不是完璧,她难道不清楚?”罗曼走到她面前,惦着脚摸了摸她的头:“你娘是怕你进了赵家活不长,才撒泼成那样。若真像嘴里说的那样在乎名声,你爹怎么敢去报官,你娘又怎么会留你到现在都不沉塘?”
钱姑娘猛然抬头,错愕的看着罗曼。
“你看到的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你得动脑子去想。”罗曼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声音带着刺痛和坚定:“我很痛心你的遭遇,好在现在不是谁能一手遮天的朝代。你放心,我会还你个公道。”
“你?”
钱姑娘彻底愣住了,她之所以肯和罗曼说实话,一是因为被娘亲伤得狠了,二是因为罗曼是赵闻年的外甥女,她奈何不了姓赵的总能吓唬、恶心住这小孩。
更要紧的是她还小。看面向就知道是长在福窝里的姑娘,男女之间龌龊事,她就算敢听,能有面皮胆量往外说?就算她失心疯了到处去说,谁能信她?
只要没人信,赵二爷就不会将她家人赶尽杀绝。
在最痛苦,最想拉着全家去死的时候,她其实也为家人留着生机。
“对,我!”
这两个字,罗曼说得斩钉截铁。她紧握着钱姑娘青紫的手,蹲下来仰望着她的眼睛,神色比任何时候都郑重:“别忘了,我身后不但站着宣毅伯府,还有两座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