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关押俘虏的牢营里,士兵点燃了火把,走在前头,杨志安则收整了一下情绪,举步而入。
此时的景天照,正坐在角落里闭眼沉思,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才缓缓地打开眼睛,转头往有火的方向看去。
“杨大人,你终于来了。”
杨志安负手而立,冷冷地看着他,待士兵将室内的火盆点燃,吩咐他们都退出去,这才皱眉问:“你找我究竟要说什么?”
景天照扶着墙站起,捂着胸口缓步走过去,笑了笑,说:“没什么特别的话要说,只是想劝你,要么杀了我,要么就放了我,这样将我关着,一点用处也没有,纯粹浪费时间。”
“谁说没有用处?”杨志安冷嗤一声,“本官看到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痛快了,你的作用,就是给我泄愤。”
景天照先是顿了顿,随后摇头轻笑:“顾知夏总说你杨志安刚正纯良,是个正人君子,没有半点阴暗面,如今看来,也颇有些出入啊,也不知是你变了,还是她看错你了?”
人是会变的,尤其是在经历过这么多的生离死别之后,再阳光善良的人,也会被黑暗所吞噬,杨志安并不否认,跟以前相比,他变了很多。
这些变化不是他自己有意识做出的,是被环境所逼。
“如果你只是想说这些没用的话,本官就不奉陪了。”他把话一撂,扭头就走。
“等等!”景天照将他叫住,“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杨志安道:“我没兴趣听。”
“你既然来了,就说明有兴趣听,因为你知道,我说的是与顾知夏有关。”景天照靠向墙壁,勉强维持站立姿势,说话有些喘。
“算了,你若当真是不愿意听,我就把话烂在肚子里吧。”
杨志安果然住了脚,回过头来问:“关于顾知夏什么话?”
景天照笑得有些得意,胸前的伤口实在疼得厉害,再也无力站立了,只好慢慢坐到地上去,喘了几口气,说:“你知道在知夏失忆的这两年里,我们是如何相处的吗?”
这个问题问得,分明有弦外之音,杨志安心头一揪,握紧了双手,没说话。
“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已经嫁人,以为你是她的仇人,却把我当做救命恩人,唯一可以依托和信任的人,我把她安排在王子府的别院里居住,每天都过去看望她,我们的关系很是亲近,不是夫妻,却像是夫妻。”
“夫妻”两个字,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扎进了杨志安的心里。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忍不住想过这个问题,知夏跟景天照相处两年多,是否对他有依赖,甚至产生感情,即便有,也无可厚非,毕竟她失忆了,他却不在她身边。
“那是你用了卑鄙手段欺骗她。”
景天照笑道:“不错,我是卑鄙,但我不后悔,虽然美好的时光很短暂,但我至少得到过了,我与知夏做过两年夫妻,死而无憾。”
“如今知夏已经死了,我也将会去陪她,到了地底下,我们还可以继续做夫妻,论起来,我还是赢家,而你呢?你就是个连妻子都保护不了的废物,可怜虫!”
“闭嘴!”杨志安怒不可遏,几乎要将手上的铁栏拽断,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在因景天照说顾知夏死了而恼怒,还是因他说他和顾知夏有过亲密关系。
总之恨不得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怎么样?现在杨大人是不是很想杀了我呢?”景天照笑得越发灿烂,嘴角还带有几分讥诮。
杨志安沉声道:“既然你这么想死,我就成全你!”
正要叫人,士兵就快步跑了进来,神色匆忙道:“大人,有人快马加鞭送来一封信,说是要您亲启。”
“先放着,我之后再看。”杨志安只想尽快把景天照给砍了,以泄心头之恨,压根没心情看什么信件。
但士兵又道:“大人,此乃急件,送信人说一定要您立刻看,是一位姑娘拖他送来的。”
姑娘?
杨志安迷惑不解,他认识的女子在整个大荣都不多,更别说是在这樑县了,能有谁这么晚写信过来?
于是他便将信接了过来,拆开一看,上面的字迹令他瞬间呆愣住。
知夏?是知夏写来的?
他又赶紧看完上面的内容,激动得手颤抖起来,立即快步跑出了牢营。
“大人,大人!”士兵不明所以地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