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静悄悄。
月光阑珊,稀疏叶影落到地面,清冷异常。
屋里火炉烧得正旺,李明韫套了一件黑色斗篷,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春雨从外面进来,悄声说道:“小姐,婢子看那边的灯已经灭了多时。”
今夜是春雨守夜,所以屋里就她一个丫鬟。
这也为李明韫偷偷溜出门提供了方便。
“好,辛苦你了。”李明韫笑道。
她步履轻而缓,脚踩在地上一点声音也没有。
春雨也想跟着一起去,但被李明韫制止了。
“你留在这里,若是突发意外你能应付。”她说道,“我也放心些。”
春雨脑子灵光,平常做事一点就通,有时候她甚至会举一反三,想得更好更长远。
要说李明韫最放心的人是谁,非春雨莫属。
春雨只好点头,依依不舍地看着她离开。
李明韫一出院门,便看到了一身黑衣融入到夜色中的薛衍。
有了薛衍的协助,她出府得十分顺利,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大街上。
冷冷清清的街道,唯有两处角落泛着微光,都是夜摊,点着灯笼为行人提供熟食。
到成王府已是深夜,天空没有星星,朦朦胧胧结了一层薄霜,雾似的弥漫在周围。
成王府的大门虽未破败,但门梁上有多层厚厚的蜘蛛网,因着冬日的缘故已经残破不堪。
这是一座没有生机的府邸。
李明韫仰着头,看到成王府的牌匾还未揭落,可物是人非,成王府已不是原先的成王府。
门上了锁,所以她并未推门而入,而是让薛衍带她翻过高强,直接进去。
可能是夜晚的原因,李明韫感到一阵阴冷,漫风扑朔,残败的枝叶微微摇摆,
“小姐,在那边。”薛衍指着远处一个院子说道。
李明韫顺着视线看过去,只见一座高高的阁楼立在中间,阁楼上挂了几个大大的灯笼,挂的不规整,应该原来有更多的灯笼,可由于岁月的痕迹,灯笼凄惨地摔落到不知何地。
“走吧,去看看。”她低声说道。
步子轻盈,踩踏着的青石地面带了清冷月光,整个成王府仿佛琉璃铺就。
成王府大,阁楼离得远,他们走了一段时间才到。
李明韫看着阁楼处布满灰尘的大门。
“这是住处。”她说道,“我娘曾说,我姨母喜欢高处,她总爬树。”
说完她弯唇一笑。
她的猜测,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没道理。喜欢高处,也不是一定要住高的地方。
李明韫迈上台阶,推开门走进去。
只听见“吱呀”一声,黑漆漆的楼内空响不绝。
空阔,阴凉,森冷……一瞬间这些词都从李明韫的脑海里冒了出来。
她唉的一声摇头感叹。
“果真是,瞬息万变啊。”她说道。
短短十三年,却如同过了百年,这地方变得又黑又冷。
薛衍拿火折子点了灯,楼里慢慢亮堂起来。
李明韫扫视周围。
空荡荡的大堂,灰扑扑的墙壁,楼道处的栏杆笔直地立着,泛着亮光,朱漆润泽,可见材质上等。
李明韫走上楼,咯噔咯噔声音一声接一声,她听不出是自己的脚步声还是心跳声。
楼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想来府里的名贵之物都已被人搬空,只留下桌子椅子之类十分常见的东西。
一排栏杆从楼道顺到二楼高台,倚栏而望,能看到好远的地方还闪烁着灯火。
她看了几眼,满目萧条。
冷风继续吹着,吹到人的脸上冻得生疼。
“我们走吧。”李明韫说道,看向薛衍,“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她待在这里,除了感慨和哀愁,什么都没有。
转过身,她往外走去。
薛衍暼了四周一眼,也跟上了李明韫。
……
……
李明韫在成王府绕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出口。
她顿下步子。
“薛衍,你也不知道怎么出去吗?”她丧气问道,裹紧了身上的斗篷。
那他们岂不是要找出口找很久?
这乌漆嘛黑的,也没个照明的灯笼,万一今晚都出不去怎么办?
成王府太大了,大到让她惊讶,连出个门都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