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兮宝清了清嗓子拂去裙上的尘灰,脸上有着尴尬的绯红:“我就是想知道,爹爹到底喜欢你多一些,还是喜欢我多一些。”
才不是,父亲的话都到嘴边又噎了回去,裴兮宝都忍不住捏汗跺脚。
这就是她扒拉窗子偷听偷看的理由?
燕岐不置可否抬脚,裴兮宝哎呀一声提着小裙摆拦下了他:“往年的八骏马会裴家有爹爹在,夺魁取冠轻而易举,可是今年,他不能参会了。”
燕岐昂起下巴,居高临下。
小东西把鬼主意都明明白白写在了脸上。
裴兮宝被这冷月清辉般的目光盯得浑身发烫:“我——”她眼珠子转转,“我觉得爹爹这荣耀里多有几分欺人。”
吓?
燕岐愣了,这话还真出人意料。
“裴三老爷技艺出众,绿琮又是千里难寻的好马。”简而言之,她不该质疑自己的父亲。
“我知道爹很厉害,”裴兮宝一转身,裙摆珍珠敲打出细碎的琳琅声,煞是好听,“可南郡多的是世家子弟、青年才俊,明面上说我们裴家官商通达、高不可攀,私底下不过是畏惧忌惮裴家在郡中的势力而不敢多嚼口舌、多试拳脚,久而久之,爹爹要背负的不就是仗势欺人。”
就问问晚辈小生谁敢凌驾于裴盛之上。
一个人独占鳌头久了,就会惹人怨惹人憎,惹人心怀杀意。
这次傅簿曹就是最好的证明。
“他若适时退出,不正能成就佳话?”裴兮宝眉眼弯弯,算盘已经噼啪响,“八骏马会不应给功成名就者续锦上添花,而应做伯乐,寻其千里马。”
这番见解令人耳目一新。
“比如?”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裴兮宝负手摇头晃脑,雀跃笑起来时浅浅酒窝就盛满了月光。
燕岐就是那个她心目中,韬光养晦深藏不露的贵者。
话挺受用,受用不代表,他要被人当枪使,少年哼笑了声,不屑蔑然。
“无福消受。”言简意赅的令人发指。
悉悉索索,树后草丛里有人已经忍不住跳脚,可不正是月婵。
“不知好歹!宝小姐予你平步青云的机会,那可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千载难逢,你倒还矫情起来!”小丫鬟气不打一处来,为裴家出人头地,那是多大的光荣。
裴兮宝来不及捂上月婵的嘴,少年人脸色一沉已经负手而去。
“呸。”月婵死不悔改的啐了口,她不是对燕岐有什么敌意而是见不得自家小姐低声下气、小心翼翼想讨得他三分好,然这马奴活跟一双眼长到了天上去。
“多嘴。”裴兮宝戳戳月婵的额头。
“小姐,您不会真打算让燕岐代替裴家去参加马会吧,说不去就不怕人笑话……”月婵皱着鼻尖。
“大堂哥整日里花天酒地的都不怕丢人现眼呢,”裴兮宝鼓了鼓脸,她吸了口气,“收拾东西,明儿个开始,咱们搬回拙藤园住。”
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