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不可耐。
裴兮宝悄悄跺脚,深吸口气,不气不气,兮宝一定不能生气,她抹出笑意,心平气和道:“祖母说,玉有五德,仁、义、智、勇、洁,细腻轻扬、润泽万物,我觉得……甚是般配。”她在昧着良心说话。
燕岐的眼神挪到那张口不对心的小脸蛋上,瞧瞧这宝儿小姐,越来越会装腔作势,少年眯眼颀长身形往前一压,裴兮宝不由自主就向后退去,连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在他面前这般心虚,就好像少年沉寂凉薄的黑眸有着无形的压迫,一瞬就能侵袭全身。
似,攻城略地。
她得承认,燕岐话不多,可每一个字眼都叫人如履薄冰。
“兰花,君子有德当如兰,恐怕宝小姐的意思是在明朝暗讽我燕岐无品无德,是时候多学学这株兰花好好陶冶情操、修养身心。”燕岐玩味。
裴兮宝咕咚吞下唾沫,夭寿,他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别看这混小子现在是个马奴,将来出人头地后做过什么,裴兮宝还是有所耳闻,尸山骨海里走出来的帝王师,喜怒无常杀人如麻,连自己的小命也是丢在他手上,她——她就是想曲线救自己,趁着少年郎还没有那么嗜血成性,谆谆善诱一番。
裴兮宝干笑:“才、才没有。”她咬到了舌头,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耳下的明月珰盈盈透光,惹人极了。
裴兮宝深觉自个儿在燕岐面前作妖实在有些嫌命长。
“宝小姐、宝小姐——”远远地,月婵追了过来,缓解了她险些憋死自己的尴尬,“温家小姐来了,正在堂里等您呢。”
裴兮宝闻言眼睛湛亮,惊跳起来:“绾绾来了?!”她兴高采烈,不,是落荒而逃。
温绾绾是裴兮宝年岁相近的闺房小姐妹,温家亦属十三商行,经营桑麻丝绸,在南郡慎乐地区有着大片蚕桑养殖地。
裴家小姐抱着那盆沉水海棠跟个蝴蝶似的穿过花廊时,温绾绾端端正正坐在迎客堂那红木椅上装着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只是水杏眼滴溜溜不安分的四处打转,不多时,够不着地儿的脚也晃荡起来。
“呀,温伯父可没在这儿。”裴兮宝探出脑袋朝她打招呼,别装了。
温绾绾一听到她的声音,眉开眼笑抓着裙角从椅上跳下来拽着裴兮宝喋喋不休:“我都三个月没见你了,上回不小心烧了桑地的事,”她看到裴兮宝将信将疑的眼神,跺脚直呼,“真的、真的是不小心,爹大发雷霆罚我关了三个月的禁闭,世上哪有这种爹!?”她气呼呼双手叉腰。
裴兮宝倒是觉得这个小闯祸精是该面壁思过,桑农们闹到了温家的绸缎庄上,她偏要死鸭子嘴硬,小姑娘伸手在温绾绾的额头上戳了戳,不长记性。
温绾绾皱着的眉都散开了:“听说裴三大人摔了马,前两日刚抓到罪魁祸首。”这事传便了南郡。
裴兮宝点头倚着门扉:“大夫说没有大碍,不日就可清醒,”她这才发现温家的仆从倒是跟在院子里排了一溜,“你这是要去哪儿?”架势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