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跪在地上,声音凄切地喊道:“皇上,草民……草民冤枉啊!草民出现在石皋的军营中,是作为细作为国朝打探消息的,桐庐营帐中那些那些难民的消息,还有百夫长被抽掉的消息,都是草民打探到的,怎么……怎么就变成了裴家人的功劳了?”
这一下,范昭然恨不得自己耳朵都聋了,免得听到这些骇人的话语。
楼宝常在说什么?裴家人所立下的功劳,竟然是楼宝常的,这开什么玩笑!
范昭然虽然胆小怕事,但也知道,裴家已经几代不仕了,更重要的是,裴家乃河东第一的世家,最是济世救民的,怎么会……怎么会帮助反贼呢?
这毫无根据,楼宝常就是在攀咬!
而且,而且这里面还有厉平太后!
想到早已宾天的厉平太后,范昭然深深吸了一口气,当即大喝道:“楼宝常,休得胡言乱语!皇上,楼宝常定是神智有问题,臣……臣立刻就把他带下去。”
范昭然太胆小了,正因为胆小,所以才知道皇上一旦信了这些话语,会为国朝带来多大的动荡。
如今江南道的动乱刚刚平息,他实在不愿意见到河东再次出现动乱了。
谁知道,他这话才落下,楼宝常便大笑了起来,下一刻,便开始“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上,您看到了吧?草民早就料到了,草民就算说出了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的。谁能相信呢?”
“谁能相信呢?”他重复着这句话,神情仿若癫狂:“偌大的一个世家几代不仕,谁能相信是对国朝有所图谋呢?谁能相信,太后娘娘最后将宝押在了这样一个世家中呢?”
“太后娘娘”这几个字,成功地唤回了至佑帝的神智。
“你说什么?这是厉平太后的意思?从实招来,不然……朕要将你五马分尸!”
至佑帝的脑中空白了片刻,反应自然都慢了半拍,现在才接得上楼宝常先前的话语。
厉平太后的意思?裴家,怎么会与她有所关联?
在怔愣过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楼宝常在说谎,然而事关厉平太后的一切,都是他最为在意的存在。
因此,他宁愿多问几句,也不愿意错漏了什么消息。
他一定要知道,楼宝常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就算裴家与厉平太后有关系,他也想知道,为什么楼宝常会这么说!
“回皇上,因为……因为草民曾无意中见过,郡马的侄子,就是那个脸容病弱的,把玩着一枚小印,草民曾见到其上有……有太后娘娘的名讳。”
说罢这些话,楼宝常便深深伏在了地上,只剩下肩膀在耸动,间或发出一两句哭声。
范昭然已经快要石化了,完全不知道该有什么反应。
厉平太后有一方小印,传闻是其老师韦君相所赠予的,传闻这枚小印能号令千军万马……范昭然,正是听过这些传闻的人。
他以为,这真的只是传闻而已,原来……真的有一枚小印?
太后娘娘这枚小印,能号令千军万马的小印,竟然落在了裴家人的手中?
可怜的胆小的范昭然,此刻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被楼宝常的话拖进了深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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