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张世山解释了自己眼中所看到的气息之后,左章眼看着张世山竭尽所能的睁大了自己的小眼睛瞪着粮仓,不一会上涌的血气就将一张胖脸涨的通红。
“张大哥,别瞪了。”左章忍着笑劝道:“小心把眼珠子瞪炸了。”
张世山闻言无奈,沮丧放弃了徒劳的努力,一边平复气息一边揉着因充血而通红的双眼,看着左章羡慕道:“啧,左小哥真是天赋异禀,哥哥我比不了啊”
“兴许是我习练佛门功法的原因。”左章想起自己习练的是慧觉老僧传授的罗汉金身,心有所悟的同时也收敛了思绪向着散逸莫名气息的粮仓走去。
张世山点头跟上,可行至距粮仓不足三丈的时候,就见左章忽然驻足并抬起手臂拦住了自己,“张大哥,他发现咱们了。”
“啊?”张世山闻言心头一跳,语气莫名道:“那它岂不是要跑?”
“并没有”左章面色怪异的看着三丈外的粮仓,却见那原本悠然浮荡的气息在刚刚忽然紧缩了一瞬,紧接着就再次弥散在粮仓周围,只是稍稍凝实了些许。
看不到气息变化的张世山见左章皱眉思忖,不由有些抓耳挠腮道:“左小哥,咱们现在做什么?”
“我本想着与他好好聊聊,看来暂时是不可能了。”
左章说着摇摇头,他虽对粮仓中所藏精怪心怀好奇,却并不打算冒险,略作思忖转头诚恳地看着张世山道:“张大哥,对不住了。”
“啥?”左章没头没尾的一句话顿时让张世山颇感摸不着头脑,可还没等他开口询问,就见左章面带歉然的伸出双手,闪电般揪住了自己的衣领子!
愣怔刹那,张世山忽然明白了左章的意图,心头骇然之下连连摆手慌张道:“左小哥,哥哥我待你”
“不薄,我知道。”左章歉然笑笑低声道:“张大哥,团身护住头颈!进去弄些乱子出来!”
话音未落,左章双臂较力猛的一提一甩,陡然将身形宽壮的张世山丢向粮仓大门!
满面惊恐的张世山顿觉自己身子一歪猛然失了平衡,紧接着耳边疾风骤响,整个人便如腾云驾雾般的飞了出去!
嘭!
轰然一声巨响,就见半空中仓促团身的张世山宛如一颗炮弹一般直接轰进了粮仓之中,结实厚重的木门瞬间碎裂四散,烟尘滚滚而起!
对张世山极为了解的左章丝毫不担心他会受伤,立足原地死死盯着粮仓。
而眼看那莫名气息在张世山撞入粮仓中后便骤然紊乱波动,左章足下一动便悄无声息的冲了进去!
瞬时间,粮仓内的情景也毫无遮挡的展露在左章面前!
只见这处粮仓之中,数不尽的粮袋整整齐齐的码着,先一步撞进来的张世山则状若疯癫的将一袋袋粮食撕扯开四处抛洒,让烟尘四起的粮仓中下起一阵阵粮雨!
左章暗道一声干得好,视线一扫就发现了紊乱气息的源头!
那是一个阴暗的角落,一只仅比巴掌略大的棕灰色小兽弓背缩头伏踞于地,颤抖不已的盯着不停闹出巨大动静的张世山!
这是
松鼠?
左章只略作分辨便即确认,那长着蓬松卷曲长尾的棕灰小兽,是一只体型略大的松鼠。
见这松鼠没注意到悄然闯入的自己,左章也不犹豫,一个箭步窜上前去,伸手就向它抓去!
那松鼠正惊恐不已的盯着疯狂折腾的张世山,忽觉疾风掠来,下意识的就要闪避!
然而不知为何,它却忽地又硬生生的扭过头来,四足一蹬电射而出,张口直奔着左章手掌咬来!
搞什么?
吓成这样还这么勇?
纳闷之下,左章从容的将手掌微沉,不仅避过松鼠口齿,更将自投罗网的松鼠一把抓在手中,紧接着准备好的木槌轻轻一挥便直奔松鼠脑门而去!
可就在此时,那松鼠似是也知道自己再不反抗便万事皆休,忽地低头向左章虎口咬去!
喀嘣!
只听一声脆响,却是始终不曾放下戒备的左章见势不对,攥着木槌的手腕轻轻一抖,顺势就将槌头一端送到了松鼠口下!
那松鼠未料到有这般变故,猝不及防下只觉门牙如同磕在铁石之上,一阵剧痛直窜脑海,险些让它晕厥过去!
“呼!好悬!”
左章看了看松鼠口中闪烁着锋锐光芒的门牙,又看了看毫无损伤的木槌,长出一口气的同时索性将槌头顶在松鼠咽喉处,“别动!”
“好痛”只觉牙痛难忍的松鼠勉力抬起前爪,掩口痛呼一声后就没再出声,不过却也没有再挣扎。
左章点了点头,见张世山依旧奋尽全力的人工造雨,不由失笑道:“张大哥,我得手了,收了神通吧。”
“啊?得手了?”张世山闻言愕然,旋即就看到了左章手中的松鼠,松了口气的同时哭丧着脸坐在地上,小眼睛委屈的眨巴着,
“左小哥,哥哥我待你委实”
“不薄不薄。”左章闻言笑嘻嘻地应了一声,一边向外走一边说道:“这次是我欠张大哥一个人情,以后用的上我的地方只管说。”
本就没受什么伤的张世山闻言眼珠一转,脸上顿时浮起笑容,起身跟着左章向粮仓外走去。
可还没等他们两人踏足门外,就听左章掌中的松鼠畏畏缩缩轻声请求道:“能把我的果子带上吗?”
“嗯?”左章愣了一下,却见松鼠黑黝黝的小眼睛正满含不舍的盯着它原先藏身的角落。
在那角落中,堆着几十个颜色各异苹果大小的布包,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
而联系松鼠此时的哀求和方才悍然直扑的做派,左章顿时明白这些布包中所装何物,不由失笑,“这都是你的?”
话音刚落,松鼠眼中就出现几丝晶莹剔透的泪光,前爪更是可怜巴巴的缩在胸前,结结巴巴低声说道:“我能做个饱死鬼吗?”
靠!你是在玩吃货卖萌吗
本就没有杀心的左章顿时被松鼠弄得心头一软,转向张世山笑道:“张大哥,看你的了。”
“都带走?好说。”张世山爽快的拿出黄铜钵盂,眨眼间将几十个布包收入其中,笑问道:“接下来咱们去那里?找孙元伟交差吗?”
“那是自然。”左章看着手中的松鼠嘿嘿一笑。“做了好事岂能不留名?”
过不多久,重返孙府花厅的张世山指着地上一具血肉模糊的硕鼠残尸,傲然朗声道:“孙兄,这就是害你兄长死于非命的的邪祟!
“夜间智深大师遍索你兄长居所,发现其正藏与主房房梁之上。之后智深大师一路追杀,终于在粮仓中将其打杀!
“说实话,今夜也是幸得这妖邪道行尚浅。若再给它几年的时光,恐怕你这孙府上下便要糟啊!”
“这便是害死我兄长的邪祟?”孙元伟细细看了两眼那血肉模糊的硕鼠,感觉确实是比之自己见过的老鼠大了一些。
而听了张世山的解释,孙元伟也想起先前家丁曾禀报粮仓位置出现过巨大声响,顿时便对张世山的说法信了几成,心念闪动思索起来。
转瞬间,心中有了定夺的孙元伟站起身来,冲着左章拱手感激道:“今日幸得智深大师出手,才让我孙府上下得以安宁。
“待得家兄丧事办妥,在下一定亲登正心寺,以谢智深大师诛邪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