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去往极乐佛国了。”白须老僧若无其事的说道:“在你看来,便是要死了。”
左章闻言惊骇坐起,上下打量白须老僧半晌,摸了摸头顶僧帽皱眉道:“慧觉和尚你玩真的?”
“我何时诓骗于你?”慧觉老僧颔首笑道:“明日辰时,你便自由了。”
“你明日辰时便要死了?”左章眉头皱的更紧了,却觉面前的慧觉老僧与往日里根本没什么区别,心头涌起无限疑惑,“为什么?”
慧觉老僧微微抬头,深邃如渊的双眼仰望,视线仿若洞穿屋顶直入苍穹一般,“苦行多年始终没能领悟佛法真谛,便去极乐佛国请佛祖解疑。”
“就因为这你便要寻死?”左章完全无法理解慧觉老僧的思路,满脑子都是不可思议,“修佛修得你脑子都秀逗了。”
“在你的故乡,不也有舍命求真之人么。”慧觉老僧收回目光,直视左章双眼笑道:“明日辰时过后,这正心寺便是你的了。
“之后不论是拆是焚是卖,皆由你做主。”
“老子又不做和尚,要这破庙有屁用。”神色莫名的左章转身看了眼小殿外,然后再度转向慧觉老僧,指着自己的僧帽问道:
“我就想问,我的头发什么时候能长出来?”
看着一脸认真点戳着自己脑袋的左章,表情神态始终未曾有太大变动的慧觉老僧终于失笑道:“万千烦恼丝一朝落尽,不正是你们世界强者的发型么?”
“强个屁啊!”左章一把扯掉头上的僧帽,气急败坏的在光秃秃的头顶上点了一圈,“老秃驴你给我戳的这几个疤癞丑的要死!
“十四年了!我想尽办法也消解不掉,没头发遮掩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顶着僧帽!”
只见左章光到反光的秃头上,七个大小不一形态怪异的烫疤毫无规律的分布在头顶各处。
大的如拇指甲盖一般,小的则如黄豆大小,仿若被什么人用不同器具烫上去的一般,远远看去便如一个癞头和尚。
“这戒疤”慧觉老僧收敛笑容沉吟道:“你还是顶着比较好。”
“神经病”抗议过无数次的左章早知慧觉老僧会这般说,撇撇嘴将僧帽戴回头顶,不爽起身道:“还有什么交代的没有?没有我就要回去休息了!”
“明日一切照常。”慧觉老僧说罢闭上双眼,转瞬间便入了定。
“就这?”刚刚还扬言要走的左章见慧觉老僧这般淡然,却是有些焦躁了起来,“拜托!老秃驴你明天就要死了,今天除了吓唬我就没什么别的事情了吗?”
然而仿若化作一尊雕像一般的慧觉老僧却没有给予他一丝的回应,不由让他越发郁闷。
“不知所谓!管你去死去活!”
说罢,左章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大步流星出了小殿。
然而心烦意乱之下,左章也没了休息的心思,转身来到了小殿边的石台上。
这石台一丈方圆,上面摆着一尊五尺高三尺宽的铜钟。钟身光洁没有丝毫纹饰,就连钟顶的钟钮也只是光秃秃的一个半圆铜环。
只见左章神色复杂的站在铜钟边,伸手握住钟钮,只轻轻一提便将重逾千斤的铜钟一把拎起!
左章细细感受一番,随手向上一抛,铜钟便直直飞起丈余高!
而当铜钟裹挟着恶风坠落而下时,左章却是看也未看,另一只手臂轻轻舒展当空一捞,那流星般坠落的铜钟便稳稳地停在他手掌上!
“看来刚刚长力气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轻哼一声,左章心中想着慧觉老僧圆寂的事情,意兴阑珊的将铜钟放在石台上,踱着步子来到寺门前。
他打开门扇盘腿端坐在门槛后,静静盯着门外夜色中的山景,伸手向前探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将探出门外的时候,一股滞涩感骤然出现,紧接着他的手掌便似是触碰到了一块坚硬无比的玻璃一般,被死死的挡在了门内!
见自己依旧出不得寺门分毫,左章摇摇头收回手掌,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而想着想着,左章只觉脑中杂念纷纷,不由得想起了前世今生的种种。
上一世他本是一名刑警,因为在一次任务中拦截驾车逃窜的歹徒而重伤牺牲,醒来时却莫名奇妙的成为了这个世界中的一名稚龄孩童。
一开始,骤逢惊变的左章面对自己的新身份和这一方世界时,很是有些不适应。
可是以稚龄童子的身份在这方世界生活了数年之后,父母和两位兄长的关爱还是让左章接受了自己的新身份。
于是,放下心中负担的他便想借用上一世的经验和记忆大展拳脚,让这一世的父母兄长能过上尽可能好的生活,也让自己能享受一世。
可不曾想还没等他将想法付诸实现,慧觉老僧就突兀的闯进了他的家中,用三百两银子将他从家中买走。
而时至今日,他依旧能清晰地回忆起当初父母兄长在看到雪花白银时的心动,以及将自己送出家门时的决绝。
之后,不再以家人为念的左章便困居正心寺中,一边想着如何逃离,一边随着慧觉老僧诵念佛经修习罗汉金身。
就这样,十四年时光匆匆而过,只是左章万没有料到,那个渐渐被自己当做亲厚长辈的慧觉老僧,会突然选择赴死!
想到这里,左章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盯着寺外夜色自语道:
“老秃驴
“你究竟要做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