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自欢刚从暗道出来,便听得寝殿外有下人禀报说,京畿府尹洛大人求见洛侧妃。她沉眸思忖了一下,洛玉白此时并不在府中,不能让洛大人发现这个事情。
“请洛大人去花厅就坐,备茶好好伺候着!本公主换身衣衫就来!”
凤自欢扬声回应了一句,命府中下人先将洛大人带去花厅。她垂眸示意替身去床榻上躺着,并且放下垂幔掩去身形,然后从衣柜中取出一套干净衣衫换下。换衣的时候,替身将府中情况禀告她知晓,并且说明陛下旨意今晚进宫用膳。
凤自欢整理发髻的手有一瞬间的停滞,刚回来时候还想着要找机会去凤珂那里露个脸,如今机会就已经送到了面前。看来,老天都是在帮她!
花厅中,洛大人脸色有些阴沉,自己儿子这般荒唐到让她平白罚了三月俸禄,更是被陛下劈头盖脸一顿责骂。这个逆子,以为嫁进公主府便可肆意妄为了不成,还让长公主连早朝都不上,胆子也忒大了!
“洛大人,请用茶!长公主一会就来,请你稍候!”府中下人端了一杯热茶过来放在洛大人手边,恭敬行礼之后缓缓退下。
候了一刻半钟,洛大人一杯茶快要喝完的时候,凤自欢才款款而来,抬手免了洛大人的行礼之后坐在了主位上。
“洛大人,你是玉白母亲,便是本公主的长辈,这次前来所谓何事?”
小侍奉上热茶,凤自欢微微浮了一下杯盖,挑眉看着洛大人轻声询问着。凤珂前脚要自己进宫赴宴,后脚洛大人便登门造访,并且言明找洛侧妃。这两者之间,难不成有什么关联不成?
“微臣见过长公主,不知犬子的病症如何?微臣听说犬子中毒,心急如焚,特意前来探望。”
洛大人拱手行礼,她总不能跟跟长公主说自己是奉圣命来训斥儿子的吧?那样只会两头得罪,长公主和陛下都不会放过她,眼下还是先见到那个逆子再说其他。
“洛大人的确是培养了一个好儿子,若非他,那中毒的就该是本公主了!玉白还在调养,刚刚服药睡下了,洛大人来的真不是时候!”
凤自欢看着她坦言说着,言语中满满都是对洛玉白的感激和柔情,并且婉言谢绝了洛大人不让她去打扰洛侧妃休息。洛大人在官场浮沉十余年,又怎会听不懂长公主话中含义,只能讪讪的坐在那陪着笑意。
“听说长公主最近照顾犬子都是不眠不休,微臣诚惶诚恐,还请长公主多加顾念自己的身子才好!”
“洛大人的好意本公主心领了,玉白是因为本公主才中毒,本公主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洛大人转了一下眼神,准备用另外一种方法劝说凤自欢要以大局为重。凤自欢微微一笑,并没有顾及洛大人话中深意,而是满目柔情的看了她一眼,举起茶杯送入唇边。
“长公主也该为国事考虑了,若是因为犬子荒废了朝政,那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洛大人抬袖擦了一把额间冷汗,长公主究竟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她咬咬牙,将话语说的更加明白浅显了一些,如此这般长公主再故作不懂的话,她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死谏了。
“原来洛大人要见玉白是为了兴师问罪?这段时日,玉白也用这句话劝过本公主很多次,是本公主心疼他所以才非要留下陪他,洛大人自己儿子是何品性难道不清楚么!”
凤自欢放下手中茶杯幽幽的问了一句,让洛大人吓得噤若寒蝉直接跪了下去。凤自欢看她这般,紧接着一脸歉意的替洛玉白开脱,将不上朝的原因都揽在了自己身上,并且在冷意之后站起身又将洛大人扶起来,轻声宽慰着。
“是微臣失言,还请长公主莫要怪罪才是!”
凤自欢这般恩威并施的态度让洛大人惶惶不敢多言,即便长公主将她扶起坐下,她仍然觉得如坐针毡一般。凤自欢亲自用茶壶为她续上茶,抬手示意让洛大人喝茶,她端茶的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洛大人的好意,本公主已然知晓!迟点还要进宫陪母皇用膳,就不多留洛大人了,至于玉白,本公主甚是欢喜,定然会好好照顾他的!”
“是,是,是,微臣这就告退!”
凤自欢为洛大人倒了热茶之后便笑着说道,直接就给洛大人下了逐客令。
洛大人颤抖着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拱手行礼之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却因为慌乱而绊倒了桌案,还未喝完的热茶洒在洛大人的衣袖上她也恍然不知,只顾着匆匆从长公主府离开。
送走了京畿府尹洛大人,凤自欢坐在花厅微微皱眉,洛大人已经充分的用行为说明了一切。
原来是凤珂见自己不上朝,所以才这么想尽办法的要将自己从洛玉白的院子中拽出来么?又是用晚膳,又是派洛大人前来训诫玉白,她什么时候这么得凤珂器重了?
她揉了揉眉心之后便回房,让替身回了暗道之中,而她自己则着人沐浴更衣,换上长公主的朝服命人准备马车进宫面圣。
御书房内,凤珂的笔下渐渐绘出一张没有面容的美人图,举止清贵高雅,即便没有面容也堪称绝世风姿。她抬手轻轻抚摸过画中人的面庞,眼神有一瞬间的松懈,随即又骤然冷下来,将好不容易绘出的人相举到灯烛前焚烧化为乌有。
“陛下,长公主进宫了!”暗处的黑影落在凤珂身边,跪地禀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