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人都说,老光棍打小木匠是故意找茬。
还未进入农历七月,老天爷就板起了脸,不再起一丝凉风,落一滴雨。
酷热侵袭了整个田野,玉米叶子拧成了条,树叶蔫头搭脑,蝉鸣有气无力,裸露的地面饥渴得裂开了口子。
许是干旱的猛了,上个月还满水的“渭惠渠”如今干涸成渠道,据管水的疙瘩牛说,一个月内不要指望渠水下来。
一个月?如果等一个月后,田里的玉米禾苗只剩下当柴烧了。
还好我们村有机井!
机井也是二叔找人打的。前些年老是干旱,二叔气恨不过,就咬了咬牙,自己掏腰包在村里的地头打下了这口机井。
机井位于大土堆通往将军庙的大路边,东西两边的近千亩良田都能得到浇灌,自此以后,村里人再也不怕老天爷给脸色看了。
没想到仅仅过了两三年,种粮食就没了“钱”图,撂荒的地越来越多,机井也就成了摆设。
今年,机井旁边的土地上种了玉米和草莓,又逢天大旱,机井又成了香饽饽。
也正是为了抢这个香饽饽,老光棍与小木匠打了起来。
小木匠代表的是田寡妇,想浇灌的路西那二十亩草莓地。老光棍老杜代表则是惠农公司,想灌溉的是路东近四百亩的玉米地。
回村的当天晚上,老杜就带着媳妇青青去二叔家给祖宗上香磕头。
尽管老杜不是我十三爷的亲儿子,但终究随了十三爷的李姓,算是给十三爷“顶”了门户,所以他有拜李氏祖宗的资格。
老杜向来做事很不着调,二叔就没指望着他能来。
但是,老杜还来了。他与青青规规矩矩地给祖宗上香磕头,每一个动作做得有模有样,表情严肃,态度诚恳。
见老杜似有悔改之意,二叔对他的态度也好了些。几句闲聊之后,老杜说出了他的真正目的。
原来,那惠农公司见地里的玉米一天一天长高,计划在村子里请个人来照看。老杜听到了这个消息,便动了心思。
看着老杜殷切的目光,二叔有些犹豫。
如果放在过去,二叔根本不会考虑他。可如今这个二流子娶了媳妇,又肯上进,自己还真应该斟酌一下。
就在此时,一旁的新媳妇青青开口了。
“二哥,您放心,义信他一定会好好干的,绝不给您丢人!”
“二哥,您就给他一次机会,如果发现他有懈怠,可以立即撤了他!”
“二哥,我会一直督促着他的!”
青青不愧是城里长大的女子,几句话说出来,让二叔的担心去了一大半。
其实,去拜祖宗、求差使都是青青的主意。当她走进老杜那个破烂的家后,心里失望到了极点。
这哪里像个家呀,分明就是一个废墟。
她后悔了,泪水夺眶而出,心里满是委屈。
老杜可不是个榆木疙瘩,他瞅见媳妇的眼泪,就知道症结出在哪里。立即跪下来对天赌咒发誓,自己以后加倍努力,不出两年就盖起小洋楼。